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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爹爹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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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名唤允熙,姬允熙,是临昭国允字辈的第一个孩子,姬子瑜亲自给提的名。

两年前戳破贝果时还不足月,可把姬子瑜给吓了一跳,幸得有族长在,这才安然存活了下来。

但是这孩子虽然看着玉雪可爱,身子骨却弱的很,父体里遭了罪,一出生就得好生将养着,姬子瑜更是捧在掌心里面宠。

“舅舅……”

熙熙抱着姬子瑜的脖子,例行每日一问:“爹爹今天会醒来吗?”

姬子瑜的心肝一下子就化了。

小家伙一向乖巧,经常趴在贝贝树的水池边,眼巴巴的望着那根孕育了自己的枝条,有时还会凑上前去,趴在那里牙牙自语,跟自己的爹爹说一些悄悄话。

——尽管他的爹爹根本就听不到。

姬子瑜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轻声道:“舅舅也不清楚,咱们去看一看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末了还不忘躺在龙椅上做戏的岑翊州,学着大人的样子招招手,示意他也要一起跟上。

打一出生照顾他的便是这二人,不是在姬子瑜身边,就是在岑翊州怀中,熙熙跟他二人一向亲昵。

岑翊州屁颠屁颠的跟上,伸手还要把熙熙接到自己手里。

姬子瑜一躲:“自己走。”

岑翊州撇嘴。

他还不是怕姬子瑜累着,再说了,他对姬玉轩的娃娃兴趣不大,爱屋及乌罢了,倒是一直希望姬子瑜能有一个。

他也想当爹。

水云殿。

薄澈透明的鲛纱随风轻动,水纹飘浮,犹如云山幻海。

大殿中央的贝贝树依旧沉稳庄肃,它看过了万千岁月长河,承载着无数的生灵血脉,古老而又强悍。

熙熙看到这盘若虬龙的粗壮枝干,丝毫不觉得害怕,他是从这里诞生的,这里是他最初的摇篮。

“舅舅,爹爹没醒。”

贝贝树前,小家伙伸手触碰与他血脉相连的枝丫,神情黯淡。

他是有感应的,他知道爹爹还没好,爹爹太累了,还需要睡觉。

“那熙熙再等一等。”

小家伙看着自己的舅舅,万分乖巧道。

姬子瑜揉了揉他的脑袋瓜,笑的同样勉强:“熙熙放心,你族长爷爷和药王爷爷都在呢,很快你爹爹就能回来了。”

熙熙点头。

族长爷爷把爹爹带走的时候说过啦,等他会写字了,爹爹就回来。

现在他还太小,毛笔都不会握,等他再长大些就好了。

*

叮铃——

叮铃——

金色的铃铛同朱红玛瑙串在一起,挂在白玉一样的脚踝之上,迎着风作响。

一人身着红衣,光着脚坐在城墙上,白皙的小腿前后交错,慢悠悠的摇晃。

“云烨……”

这背影只看一眼,谢晏辞便认出了是谁,赶忙奔了过去。

明明他二人都在这城墙之上,明明他与云烨只有几步远,可他怎么都跑不过去,怎么都碰不到他。

谢晏辞心里慌的厉害,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还是脚下不停,拼了命的往那里去。

“云烨……云烨!”

他大声喊着,盼望那人能回头,能听到他的声音,然后回到他的身边,不要往下跳。

“烨儿,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

城墙上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脖颈微动,轻轻侧过脸来。

“行墨。”

云烨唤他,一如曾经的温柔缱绻。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不知何时,身上的喜服换做了织金锦。

谢晏辞瞳孔骤缩,一瞬间心跳都停了下来。

城墙上那人满身污泥血痕,胸口插着一根簪子,眼神空洞木讷,嘴里还在喃喃低语。

“行墨,我好疼啊……”

我好疼啊。

我好疼啊……

谢晏辞浑身的力气都没抽走了去,一眨眼,偌大的城墙上只余他一人,耳边还不断地回想着云烨的话。

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谢晏辞,我疼死了。

谢晏辞,你怎么还不来啊?

我好冷啊。

你来看看我吧,我错了……

谢晏辞捂着耳朵,整个人跪伏在地,哭的不能自已。

“是我错了,云烨,是我错了……”

“你别走,云烨你别走,我求求你!”

太阳穴一阵剧痛,谢晏辞咬着后槽牙,浑身都在颤抖。

周遭随着他天旋地转,最后被他人的一声呼喊击得粉碎。

“殿下!”

谢晏辞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待神识清明后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他看着身旁的沉风,怔愣了许久才道:“退下吧。”

沉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但还是听命退下。

三年了,云公子走了三年,太子殿下便这么过了三年。

每一个夜晚都不得安宁,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是睡着后,殿下都会不停的喊云烨的名字。

谢晏辞仰躺在泉池之中,浑身湿透,眼中红丝遍布。

“云烨……”

他轻声唤着,捂着惊悸的心脏,阖上双眼。

三年了。

这三年来,他无一日安眠。

夜夜浑身冷汗,夜夜期待入眠。

只有睡着了,他才能见一见云烨,才能听一听那随他而去的铃铛声响。

“殿下,萧公子求见。”门外侍卫禀报道。

三年前,云烨的尸体被康宁帝帮着偷梁换柱后,谢晏辞便将东宫的下人全换了个遍,若说原来的东宫刀枪难入,现在简直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只认谢晏辞一人,就连萧逾白这个发小,想进来也得经过准许。

谢晏辞揉了揉眉心,眼神冷淡无波,片刻之后才道:“让他等着。”

萧逾白几乎每天都会往东宫跑,即便是碰的一鼻子灰也未曾放弃,不为别的,只想搞清容和一事。

年少的真挚来之不易,容和这人,不只是谢晏辞的光,也是他的。

他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晏辞换了身素采常服,明明是偏白的亮色,可到了他身上,仍旧是阴沉冷厉。

这三年谢晏辞变了太多,更加寡言,更加阴鸷,即使立于朝堂之上一言不发,也能压得周遭的大臣喘不过气。

萧逾白见他出来,立马站起了身,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曾经能拍着谢晏辞的肩膀直呼他大名,可现在谢晏辞不说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张口。

“……殿下。”踌躇片刻,萧逾白才唤道。

谢晏辞示意他坐下。

萧逾白不敢不动。

他嘴唇嗫嚅,正想着该如何提出容和一事,却不曾想对方单刀直入道:“为着容和,你找了孤三年,今日一并告知与你,以后不必再来。”

萧逾白霎时间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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