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传闻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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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怎么来了？今早您急急入宫，事务可处理完了？”杜诗音笑着迎上去，还自然地将手搭上他手腕，“既来了，可有空陪我爹爹用一顿便饭？”
她语气轻快、尾音软软地撒着娇，俨然一副新婚燕尔的甜蜜模样。
但李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只从她水光潋滟的眼底看见一片祈求。
求他不要戳穿她。
看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李睿心中没来由地气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她分门别类后，划作了别人。
见他迟迟不应，杜诗音眼底很快就蓄起了一层水雾。
李睿这才无悲无喜道：“陛下允了婚假九日，今日并无事务要处理。”
闻言，杜诗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正想着要怎么圆过去呢，便听见他又道：“我们是陛下亲自赐婚的，于情是要一起入宫谢恩的。”
杜诗音整个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啥？谢恩？
“今……今早吗？”
“是。我本打算先带你入宫谢恩再一起回门，没想到你归心似箭，白鹤套个马的功夫，你就带着人先走了。”
杜诗音想起来了。
前世的时候，确实也是这样，但她那次是因为……没能起床。
“那皇爷爷怪罪了吗？”
“没怪罪。我同他说，你没能起来。”这一句，李睿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又恰好够现场离得近的人都听见。
尽管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杜诗音还是红了耳根。
一直担心女儿嫁得不如意的杜启振，终于松了口气。
而跟在杜启振身后的族老们，神色却十分复杂，瞥向杜启振的眼神都带了火气——
你不是说你女儿不得端王喜欢，所以才要把京中那些资产都给你女儿傍身吗？
你看看这是不得喜欢的样子吗？！
杜启振，你无耻！
李睿也不管旁人如何作想，他看了白鹤一眼。
白鹤立刻捧着木盒上前，朗声道：“宣陛下口谕——”
心思各异的众人一怔，随即又齐刷刷跪下了。
“端王妃品貌出众、蕙质兰心、少而婉顺……特赐八尾凤钗……杜家教女有方，赏……”
白鹤声音洪亮，震得杜家众人脑瓜子都嗡嗡的。
那堆溢美之词，除了杜启振之外，大家都没怎么听进去。
不过，赏赐的部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而“八尾凤钗”四个字，更是让杜诗音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这玩意儿，前世她也戴过，不过那是改嫁给渣男后的事了。
大昭对命妇服饰有严格规定，寻常命妇凤钗至多六尾，王妃为一品命妇，可簪七尾。
八尾凤钗，那是太子妃的形制！
老皇帝什么意思？
“臣（臣女）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杜启振领头谢恩。
再起身之后，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白鹤这时候打开了怀中的箱子，露出里面那套异常华美的头饰。
女眷们伸长了脖子往盒子里瞧，然后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天哪，居然真的是八尾凤钗！”
“这不是太子妃才配的形制？陛下的意思难道……”
在暗示什么？
可端王已经是瘸子了，就算陛下再如何重视端王，也不可能册封端王为太子啊！
“陛下真的是很喜欢端王妃呢！”二婶柳氏笑盈盈地夸了句。
既然端王注定与皇位无缘，那这个殊荣自然落点在杜诗音身上。
沈氏脸色尴尬，八尾凤钗好似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她暗暗地瞪了二婶一眼，当事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现在溜须拍马她跑最快！
不过，二婶这话，杜启振是很愿意听的。
“哈哈哈！”他喜形于色。
他原先担心闺女不得端王喜欢，日子不好过，可现在，有当今赏赐的凤钗，就算端王不喜音音，音音的端王妃的身份也会稳固如山。
而且瞧端王这态度，也不像不喜的。
杜启振高兴之余，也没忘记沈氏。
“来人！沈氏出言不逊，冒犯王妃，拖回将军府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得再踏出府门一步！”
杜家老四早就封了将军，将军府就在隔壁。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李睿忽然轻飘飘道：“少将军不在京中，府上估计也无人有资格指教将军夫人，不如直接送回国公府，让沈国公亲自教导吧。”
沈氏闻言，脸色刷的就白了。
以国公府内宅的情况，她若是因犯错被送回去，不死也得被扒层皮，还得连累母亲！
“端王殿下，我错了，我不该嘴贱，不该出言嘲讽，求你高抬贵手绕过我这一次。我肯定会谨言慎行。”沈氏可怜兮兮的哀求。
李睿神色冷漠，眼神更如淬冰。
他还未开口，便听杜诗音忽然“嗤”地笑了声。
“四婶开罪的是我，怎么反去求王爷？难道王爷不来，我便连个道歉也不配得到吗？哦，现在四婶也没打算跟我道歉呢。”
沈氏眼底闪过一阵不甘，但一想到要回国公府，还是朝杜诗音低头了。
“诗音对不起，四婶真的知道错了，看在你四叔的份上，就原谅四婶这一次好不好？你四叔平日最疼你了……”
“正因四叔疼我，所以我才更应该帮助四婶变成更好的自己呀。没得哪日祸从口出，拖累了四叔。”
杜诗音此时的神色，竟与李睿有了几分相似，冰冷漠然！唯一不同，便是她眼中没什么嘲弄。
惩罚沈氏，杜诗音是认真的！
如果不是这个蠢女人，前世四叔绝不至于是那个下场！
沈氏感受到了她的冷漠和坚决，心底更慌了，她急急道：“诗音，那我闭门思过，你别送我回将军府。只要你放过这件事，铺子……唔唔！”
李氏直接带着儿媳捂住了沈氏的嘴拖到一边。
二婶柳氏则立刻上前道：“王爷王妃处事公允，赏罚分明，乃杜家之幸。四弟妹年纪小，生性跳脱，如此磨砺一番，于她也是好事。”
顿了顿她又道：“今日是王爷、王妃回门的大喜日子，又得了陛下嘉奖赏赐，可谓双喜临门。二婶不才，就一点灶台上的本事，今日倒要为王爷王妃献丑一番了。”
柳氏祖上是做过御厨的，传到她这代，家中虽也做了别的官，但手头上的本事一直没丢。
她如此打了一番圆场，气氛立刻便和缓起来。
杜启振也是捋着胡子点头道：“那就有劳二弟妹备席了。”
可这时候，杜诗音却忽然道：“若要摆宴，自去前厅热闹。我与王爷、爹爹一起在花厅吃一桌家常便饭就好。”
长袖善舞兴高采烈的柳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三个主角都不去宴席，那她还整这些做什么？
柳氏差点没挂住脸上的笑容，尴尬问：“这又是为何？”
“王爷低调喜静，大家不必太过张扬。”杜诗音浅笑了一下：“他迁就我独自入宫谢恩，我自也要迁就他的喜好。”
她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李睿有些错愕。
他侧目去看她，却只看见她微微泛红的侧脸。
似娇羞，似欢喜。
那一刻，李睿心底某处，忽然软了一下。
传闻中她在家娇蛮任性，傲慢无礼，可方才她在一众婶娘面前，分明是被针锋相对任意拿捏。
可见传闻不实。
那她与李旻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