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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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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嫔一怔,还没来得及拒绝,那个小宫女已经柔顺地在自己面前垂下头,露出一截光洁纤细的脖颈,全然一副无害的样子。

卫沉锋又说:“此女虽是医者仁心,可她胆大妄为,竟以卑贱之躯玷污贵人的玉体,若是陛下知道了,不会轻饶了她。”

杜蔓枝心想,你戏还挺多啊,那我就配合你演演。

她赶紧装出诚惶诚恐的低姿态,不停地跟宁嫔道歉。

宁嫔看上去有些心软了,“这……”

“求贵人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奴婢自幼跟长辈行医,最擅长的就是千金科,治好过几十个患有体寒之症的妇人。”

杜蔓枝随口胡诌,不过她表情拿捏得稳稳的,谁看了都觉得她又诚实又真挚。

宁嫔还是犹豫。

直到这个小宫女凑上来小声说了句什么。

她表情一松,像是下了大决心:“好!那你就跟我走吧。”

“多谢娘娘赏识!”杜蔓枝转向卫沉锋,“多谢千岁爷!”

又使了个眼色。

目光快速从公主身上一闪而过。

卫沉锋微微颔首。

他先前叫的太监已经进来了,然而宁嫔毕竟是宠妃而不是罪犯,他们不敢把人扭送回去,只能好声好气地劝。

宁嫔还是不肯离开。

“娘娘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想必也懂得忧君之忧的道理。”卫沉锋挡在苏苏前面,寸步不让。

“陛下有令,若遇满口胡言、妖言惑众之人,可以立即将其捆起,送官处置。即便是皇家血统也不例外。”

宁嫔温声细语但不肯放弃。

“可是本宫只见到公主被人堵了嘴,并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疯话。千岁爷,这里是皇宫内院,不是你的一言堂。事关公主清誉,若是争不出个因果来,就请陛下亲自裁定吧。”

“陛下忙于国事已是辛苦,区区小事何须劳烦他。”

“千岁爷说笑了,公主是陛下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女,历来被陛下视为掌上明珠,她的事怎么会是小事?”

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隐隐决定着苏苏的未来。

气氛越来越紧张。

自诩创世神的苏苏也不禁畏惧。

她突然好恨自己给反派设定了绝世武功,还有不近女色的冷酷性情。

手帕团占据她整个口腔,异物刺激得她咽喉发痒,想咳又想吐。

别问为什么不自己把手帕拽出来,因为这天杀的死太监把她点住了,她动不了!

宁嫔余光看见苏苏喉头耸动,脸憋得通红,好像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

一着急,放了一记大招!

“本宫知道千岁爷了解陛下,可是千岁爷毕竟不曾为人父母,怎么会知道一位父亲维护女儿的心情!”

杜蔓枝在现场听着,直呼好家伙。

夺笋呐。

骂太监没当过爹,比骂和尚是秃子的杀伤力强多了。

和尚如果想还俗的话,可以蓄发。太监切了那东西,他长不出来!

卫沉锋顿时黑了脸。

宁嫔自知失言,对视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关于九千岁的种种可怕传言,唇瓣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杜蔓枝静静旁观这一切,忽然有点好奇,如果她现在伸手捏捏宁嫔的嘴唇,会不会也是凉冰冰的?

不管怎么样,这场闹剧走到这里,宁嫔主动退了一步。

她如了卫沉锋的愿,走了。

临走之前,宁嫔借走了那只墨梅花瓶。

她的原话是要给皇帝准备生辰礼,喜欢这个花瓶的梅花图案,借去照着描出花样子。

苏苏嘴里的手帕还没取出来,从她恶狠狠的眼神来看,她对宁嫔的好感应该是一瞬间清零了吧。

杜蔓枝紧跟着宁嫔走出宫门。

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她眯着眼睛。

宁嫔亲手拿着墨梅花瓶,稀薄的黑雾不断地从她怀里窜向天空,一般人看不见这个。

黑雾与至阳至正的太阳光一接触,就如冰雪消融,片刻就没了踪影。

果然是邪物。

黑煤球2号已经被杜蔓枝收进鬼律空间,那是黑雾的源头。所以,队伍还没有走出这条街道,就再也不会有黑雾飘出来了。

对于这个变化,宁嫔还是没有察觉。

除了体温和脉搏不对劲,她的措辞和举止给人的感觉仍然是个正常的大活人。

真正打动了宁嫔,让她愿意把杜蔓枝假扮的小宫女留下的原因,是杜蔓枝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娘娘想为陛下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吗?”

不论男女,只要说孩子,宁嫔就立马把持不住了。

宁嫔无子,但她怀过两次。

两个都没能生下来。

无子而封嫔,既是皇帝对她的宠爱,也是对她两次滑胎的一种照顾。

宁嫔仍然盼着生孩子,说明她自己没意识到身体的不正常。

这一趟,更值得去了。

杜蔓枝一言不发,忍下了宁嫔手下对她的各种挑衅,只当自己是聋子瞎子,盼着早点进入宁嫔的地盘。

宁嫔对她则没有特别关注,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花瓶上。她感到瓶子里有东西滚来滚去,就觉得完成了此行最重要的任务。

却不知道,瓶底只有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绒球。

那是杜蔓枝鞋面上的装饰物,她随手填进花瓶里冒充黑煤球的。

……

她们离开后,卫沉锋让手下把湛舒华的嬷嬷和宫女们赶到侧殿关好。

四下没有别人,他才把手帕拽出来。

“你敢这么对我……”苏苏嘴边挂着唾沫,眼圈通红,“等我醒了就去改剧情,我要把反派写成丑八怪,写成天阉!我让你不得好死!”

卫沉锋嗤笑道:“就这点本事?”

苏苏在他手里吃过亏,受了辱,这张漂亮的天人脸蛋在她眼里吸引力大减。

但是一想到这人对她和对那个无耻穿书者的差别待遇,她气得胃疼!

凭什么,穿进她书里搞事,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那种人凭什么被特别优待?而且是她创造的角色!

苏苏似乎忘了,反派之所以是反派,全因她的人物设定。

卫沉锋之所以变成今天的黑化九千岁,她那五千多字的人物小传要占很大功劳。

她指望一个被她摧残的角色,跪在造物主的裙边,谦卑地向她表达感激之情?这根本不现实。

苏苏心里不知道默念过多少遍“醒过来”,她越想回归现实,就越是脱离不了这个真实又可怕的“梦境”。

她恨恨地说:“我是原创,我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你有本事在这虐我,有本事跟我到现实啊。”

卫沉锋很扫兴:“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事,原来只会聒噪。”

他拍了两下手。

进来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年轻人,脸色枯黄,五官极其不起眼,扔到人海里就很难找出来了。

苏苏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你们想干什么?”

卫沉锋指着她:“有几成把握?”

年轻人不答,只是走到苏苏旁边。

先伸了个懒腰。

他的身体里开始传出连续不断的怪响。

不到一分钟,身高就跟苏苏平齐了。

缩骨术!

苏苏目瞪口呆。

这在她书里不算顶尖武学,然而作为现代人,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啊!

年轻人变完身高,又转到她正面。

这次是横向的变化,很快就调整到跟她相似的围度。

苏苏:!!!

这也能缩?!

下一步,应该是脸和皮肤了。

苏苏瞳孔地震:不是吧不是吧,她可是公主哎,反派不会丧心病狂到剥了她的脸去做人皮面具吧!

年轻人对她露出诡异的笑容,扯下枯黄的面具。

并没有苏苏想象中的血淋淋的肌肉和暴凸的血管。

那是一张清秀的鹅蛋脸,不算特别好看,胜在端庄。

卫沉锋好心把铜镜拿来,依次给他们照。

年轻人现在这张脸,和湛舒华,也就是现在的苏苏,是挑不出差别的。

年轻人开口,声音又娇又细,完全是女孩的声线:“督主,您看我扮她的把握该有几成?”

卫沉锋畅快地大笑。

“不……”苏苏害怕地摇头。

“你不会以为西厂的人皮面具都是现剥现做的吧?公主,殿下。”

拖长的尾音极尽嘲讽。

苏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想跑,腿迈不开。

想喊救命,那可恶的帕子又塞了进来。

年轻人把香薰盒在她鼻子下面一放,她就失去了意识。

……

话分两头,杜蔓枝第一次在白天进入宁嫔的宫殿。

不愧是宠妃住的地方,样样都是顶尖货色。

宫女们都被喂得白白胖胖,好像一只只被锦绣绸缎包着的蚕。

她们在议论她。

“那是谁?穿得这样朴素难看,难不成又是娘娘善心发作,从哪儿捡回来的吗?”

“她呀,是从公主宫里带出来的,说是会治体寒之症,要给娘娘调理身子呢。”

“真好笑,太医都不说娘娘有这症状,偏她说了这话,娘娘怎么就信了她?松开我,我去试试她有几斤几两!”

一个胖姑娘大摇大摆过来。

话没到嘴边,宁嫔派人来宣了,让杜蔓枝去内殿见她。

胖姑娘不服气地挥舞拳头:“你有本事就让娘娘留你一辈子待在里面!”

杜蔓枝依然表现得柔顺,像个谁都能上手捏一把的软柿子。

擦肩而过时,胖姑娘分明没看见她嘴巴活动,却听见一道幽冷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里面就那点地方……不够我住啊。”

胖姑娘心叫一声见鬼了,躲不及,摔了个屁股墩:“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所有人都摇头,她越想越害怕。

恰好这时,那个瘦巴巴的新人侧过脸,朝她展开一个僵硬的微笑。

胖姑娘瞪圆了眼:不对,这不对啊!这人什么时候涂的腮红?

这轻飘飘迎风摇摆的姿态,好像,就好像办丧事用的纸人!

……

宁嫔住在后殿。

从建筑外面看不出什么问题,一进去,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板卷遍周身。

杜蔓枝恍如未觉。

她发现的第一个异常是,所有的窗户都被糊得严严实实。

靠近建筑外侧的是白纸,一层又一层,叠到最上面的那一层,就换成一整张的黑布。

这种材质的黑布,让杜蔓枝觉得很亲切——它最适合裁成布条,上面用白漆写个硕大的“孝”字。

外面的光线进不来,全靠室内的红蜡烛照明,这么多蜡烛架一起用,空气应该被烘热了才对。

正相反,人越靠近蜡烛架,温度就越低。

仿佛架子上住着一位不客气的客人,把所有的热量吸走了。

宁嫔端坐在后面,素白的脸被珠帘挡了一半,只露出两瓣红得要滴血的嘴唇。

“小丫头,你说,能助我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是吗?”

杜蔓枝答:“不是。”

珠帘后亮起两团寒光:“不是?”

杜蔓枝不紧不慢地纠正:“我问的是你想不想生。要是你想,生一个还是生十个,我看都没问题。”

宁嫔高兴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十个?”

她像经典恋爱脑一样,原地打转,满心欢喜地盘算着要给心上人多生几个娃,是要男孩还是女孩,每一个叫什么名字。

宁嫔的裙子在烛光下开始膨胀,人也一点点变高了。

杜蔓枝擦了擦眼睛。

蜡烛噼啪作响,异香薰得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按了按单薄的宫女衣物。

宁嫔关切道:“冷吗?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杜蔓枝礼貌拒绝。

可是对面硬要给她。

于是,一条鲜红的纱裙从正上方落向她头顶。

她仰头看着。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看的一部经典影片,史上最帅法海掷出了那件红袈裟,收的是妖吗,还是他的心魔?

红纱裙覆在她的面上,像一顶超大号的龙凤盖头。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力更加敏锐。

黏糊糊的滑行声在靠近她。

随后,一只冰冷而扭曲的手放在红布顶端,对应着她额头的位置。

女人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像情人的喃喃私语:

“小丫头,你赌错了……做人一点都不好玩,生孩子也没意思透了,你不该踏进我的宫殿。”

“既然来了,你的人,你的心,就都是我的了。”

杜蔓枝低下头。

黝黑滑腻的触手贴着她裙摆一闪而过。

她抬起一只脚。

嘀嗒,嘀嗒,鞋底沾满了奇怪的黏液,顺着倾斜角度缓缓滑向地面。

因为她踩着的地方不是白玉地砖,而是层层叠叠的深红肉块。

如果用力踩下去,会飙出鲜红的肉汁。

身后,和宁嫔长着相同面孔的女人伸出双臂。

两米长的手臂环着她,柔软得像两条黑色绸缎,紧紧裹住这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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