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拉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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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在人群中徘徊,她在这片建筑中间走了一会儿了,来来往往的人有着她熟悉的面孔。
她能喊出每个人的名字,却想不出和他们一起创造的任何回忆。
而且所有人都有事情忙,没人回应她。
她茫然地伸出五指,透明的,双脚在人形和白雾之间切换,像晨露一样轻盈,也许很快就会像露水一样消失。
颜小姐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怎么还不回去?”
颜小姐愣愣地回过头找发声的人。
来人穿戴简洁,头发扎得很高,脚踩一双很少有女子穿的鹿皮靴,还用黑色面巾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幽黑清亮的瞳仁。
“你……在和我说话?”
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杜蔓枝用最凶的语气吓唬她:“你是生魂,赶紧回你身体去,你想魂飞魄散吗!”
“这……”颜小姐苍白柔弱得像一朵被暴雨摧残的娇花,“什么是生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知道该去哪……”
见过离魂的,没见过离魂之后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
杜蔓枝拿走了她的簪,欠了因果,不然也不会踩进这滩浑水。
来都来了,就把这事管到底吧。
“你跟着我走。”
……
杜蔓枝把颜小姐的生魂引到二楼卧室。
床上躺着的颜小姐心口几乎没有起伏了,现场一片混乱,甚至没人注意到她。
杜蔓枝念完还魂咒,到生魂背后狠狠一推——
走你!
“哇啊啊啊!”生魂惊慌大叫,反手死死拽住她。
“哎不是,你拉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的身体!”
杜蔓枝一嗓子没压住声,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来了。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颜府放肆!”
“她这是什么打扮,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伤风败俗!”
“大夫到了没有,快来人救救大小姐啊!”
五大三粗的妇人把她围在中间,让她说清楚来历,不然就送官府。
生魂还在拉着她哇哇大叫,因为被床上的另一个自己吓坏了,死活不愿意往前走。
然而咒已经念完了,无形的拉力扯着她们俩,谁也甩不开。
杜蔓枝在剧烈疼痛中勉强解释说:“我是西厂提督手下的灵媒,你家小姐离魂了,我送她回来……”
穿戴最好的仆妇一愣,抹着眼泪开始嚎。
“我可怜的小姐啊,哪里来的生人都敢来败坏你名声呐!什么离魂,你分明就是趁乱进来偷东西的女贼!还不把她绑了!”
杜蔓枝:“……”
生魂:“救命啊救救我,有东西在拉我!”
服了,这老六。
杜蔓枝快撑不住了。
这波就算是她重出江湖技艺不熟,挖坑埋了她自己。
“……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个元神出窍吧。”
话音未落,她软倒在地上。
妇人傻眼了:“她,真没气了?”
其他人互相推来推去,终于有个女人哆嗦着上去摸了一把,更慌了。
“没了,真没了,手都不暖和了!”
“我的老天爷呀!”
……
杜蔓枝麻木地看了一眼生魂。
生魂呆愣地回望她,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她:“哇啊啊啊,有鬼啊!!!”
就不该来救你这小傻子。
杜蔓枝恨铁不成钢,拽着她飘到床边,二话不说就是塞!
还魂咒的牵引力,加上她在后面使劲推搡,生魂尖叫着被吸回去了。
她才松了口气。
众人围着她的“尸体”不知从哪下手。
正要回去呢,冷不丁的,从颜小姐身体里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紧紧抓住她!
走失的生魂回到熟悉的躯壳里,等于找到了根,力气贼大!
“你撒手!”杜蔓枝喊。
生魂呜呜咽咽哭着,死活不放,“我怕,里面好黑,我害怕……”
咒语念了太久还没完全还魂,从颜小姐身体里传来的吸力骤然加倍!
杜蔓枝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具缩小的身体里。
这么细嫩白净的手,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是颜小姐的身体。
活动活动手脚,很灵活,确信是她在控制这具身体,那么,颜小姐呢?
“呜,我在这里……”
杜蔓枝把脸一拉:“你拉我进来干什么,真不怕我夺了你的身份?”
颜小姐沉默了一会,爆哭变成小声啜泣,说话竟然斯文起来了:
“这位……义士,方才我思绪一片混乱,惊惧之下,慌不择路,实不该连累你至此,望你海涵。”
这是正常的颜小姐,不是那个傻乎乎只会哭的生魂状态。
应该是刚恢复记忆。
她今天有叹不完的气:“你醒了就好。”
情况有点尴尬。
一具身体里塞了两个灵魂,她明显强于颜小姐,于是她成了主宰的那个。
而颜小姐作为原主人,只能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控制身体。
“这里是……”
杜蔓枝:“看得出来,不是你住的竹楼,我们应该是入梦了,想想办法出去吧。”
颜小姐惊讶:“怎会如此?”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拉我进来,你的身体认不出哪个是主人了啊!
她不想说话了,控制着短手短脚的身躯跳下去开门。
血红色的天空,浓云蔽日,鬼气森森,一派不祥之兆。
这里是颜小姐的深层梦境。
她身体短小,所以是童年时期的噩梦。
颜小姐在这个梦境里一定有害怕的事物。
杜蔓枝猜测,如果能弄清楚颜小姐当时最害怕什么,她当着颜小姐的面战胜它,或许可以离开这个噩梦。
行与不行,试试再说。
她先尝试沟通系统看能不能兑换道具,好不容易联系上,各种噪音,就差没明白地告诉她,该系统不在服务区……
算了,靠自己吧。
刚才的房间很小,院子萧索,一个下人都没有,不像是一个世家嫡女的待遇。
她们好像被人遗忘在这个院子里。
“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个梦是什么时候,接下来会怎样?”
颜小姐本来难以启齿,被吓了几次终于认命,问什么答什么。
原来,这一天是颜家大夫人的生产之日。
天上的不祥红云,是产房里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是颜夫人身下浸透了几床被褥的液体,是畸形男婴被摔死时的鲜血和脑浆,是凶手戴着的价值连城的鸽子血宝石戒面……
它们汇聚在年幼的颜小姐眼底,化成这里越积越厚的血色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