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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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门的城门洞,就能听到始丰溪水流的欢叫声;
这天台县就处在一块盆地上,周围是绵延起伏的群山,而一条奔腾的小河将天台这块盆地分割开来,这便是天台的母亲河,始丰溪。
跟在郑屠的身后,胡言边走边四下张望;
话说他久闻天台之名,却从未来过,现如今,便权当是个游人。
而郑屠则闷着头走路,当发现已经把胡言远远落在后面了,他就在路边歇着等;却一反常态,并不多一句嘴。
俩人就这样顺着始丰溪一直向东走,到了接近螺溪与始丰溪交汇处时,才停下脚步。
前方是个小村落,一个很不像话的小村落;
落入胡言眼中的房屋,就没一家是利落的,土墙到处是缺口,跟牲口的棚子一样。
村里响起几声狗吠,接着一大二小三条狗冲了过来。
胡言往郑屠身后一缩,心道:哥肉少,你们找郑屠!
那大小三只狗扑了过来,果真没理会胡言,又汪汪叫了两声,就一齐往郑屠身上扑;
胡言的脸上浮出坏笑,教唆着喊:“咬他,别客气,他是坏人!”
郑屠不满地给了胡言一个白眼,接着便抬起左手臂,那只大狗的两只爪子就顺势搭了上去;
没有出现胡言想像中的人狗大战场面,就见郑屠的右手在大狗的头上摸了几把,那条大狗就发出了讨好的呜咽声。
而地上的两只小狗够不着郑屠的胳膊,牠们只好将身子在郑屠的小腿上来回蹭。
好吧,这一人三狗,感情还挺深!胡言微微对郑屠生出了点嫉妒。
村子深处有杂乱的脚步声,胡言耳朵灵,听到有人说:“是大当家的来了!”
没过一会,对面就出现了一股人流。
“郑大——官人,您这就过来收猪了?”内中一人高声喊道。
还郑大——官人?
还过来收猪?
他倒是带了头猪,是姓胡的猪!
胡言心里有气,暗骂自己真是头猪,自投罗网!
可这帮人也真假,真特么的假;
叫郑大官人四字,你中间打个什么顿?
胡言很鄙视对面那帮人,尤其是那个喊出声的家伙,撒个谎都有漏洞!
郑屠很敞亮,他只瞟了胡言一眼,就坦坦荡荡说道:“老二还有大伙儿,以后别遮遮掩掩了,在俺女婿面前,只管叫俺大当家的!”
过来的那帮人,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看来,这郑大官人的称呼,叫他们心里也很不爽。
胡言偷眼扫了对面那帮人一眼,就见都是些老弱妇孺;
他们那打扮,到街上去要饭,根本不需要再加任何修饰。
不过,他们的精气神却出奇的好,像是个个家里有金矿,脸上满是幸福感。
强盗啊,果然与寻常人不一样!
胡言只能感叹:这帮人的心,是多么地大。
这时,郑屠一指刚才发声那人,对胡言说道:“这是你徐叔叔,是俺结义兄弟中的老二。”
又是大当家,又是结义兄弟,老家伙以前铁定是干无本买卖的!
这下好了,自己送上门给强盗当了上门女婿!
胡言心里那个后悔,可现在却又由不得他了,只好上前口不对心的叫了声“徐叔叔”。
这姓徐的汉子似乎没听出胡言的不情愿,他上前就给了胡言一个拥抱。
被姓徐的汉子搂着,胡言就觉得有一股浓烈的味道冲着鼻子;
很臭,很臭;就跟臭鸡蛋的气味一样难闻。
所幸这汉子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然后他回过身来,冲着众人叫道:
“大哥的女婿就是俺的女婿,以后谁敢对俺的女婿不敬,俺扒了他的皮!”
那帮人也少心眼儿,徐二当家话毕,他们不分男女老幼,跟着起哄喊道:
“大当家的女婿也是俺们的女婿,以后谁敢对俺们的女婿不敬,俺们就一起扒了他的皮!”
老天,胡言在心里哀叫一声:这说话的语气,不是强盗又能是什么?
好吧,我把进大宋朝庭的梦丢了!
贾似道,我的好外甥,舅舅帮不了你了,要当山大王去了;你自求多福,等后人继续骂你是奸臣吧!
“几个头领留下,跟俺和二当家的去议事,其余人等,都散了吧!”郑屠一声令下,一帮子破衣烂衫的男男女女,全都做了鸟兽散。
然后,胡言低垂着头,被郑屠和徐二当家的夹在中间,被后面五个大爷押着,就往村子深处走。
进了村子,胡言终于知道徐二当家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味了;
是猪屎味!
特么的臭!
整个村子里,全是这味儿。
因为这里家家户户都养猪,还不是一头,是好多头猪。
胡言大致明白了,这帮人很可能不做强盗了,就来天台养猪,然后由郑屠杀了去卖;
这样也好,算是改邪归正吧,有了正当的营生!
这一路走过去七八家,胡言不由心里感叹,强盗当到这个份上,也忒可怜!
就见这帮人的家,没哪家像个样;
个个屋里都不用装门,把外墙的洞再扒扒,就可以直接进屋了。
到了徐二当家的宅子,倒是要强上一些;洞也还是有几个,但都是拳头大的洞。
进到屋里,郑屠没客气,直接给胡言端了把椅子;
他小声吩咐道:“贤婿,你小心坐了,别往后靠;这椅子缺了条腿,小心摔着了!”
“没事,我桩子稳,摔不着!”
胡言故作豪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没成想椅子一歪,差点闪了他的腰。
徐二当家的慌忙又寻了个小凳子来,塞到椅子下面,拍拍手说道:
“现在牢实了,女婿你放了胆子坐;若再有半个闪失,就把你徐叔的脑袋拧下来,挂裤腰带上拴着!”
这话说的多江湖气!
胡言暗吸了口气,还不得不客气回一句:
“徐叔,瞧您这话说的;真要有闪失,要拧也是拧我的脑袋,怎么敢拧您的;您可是二当家的!”
“女婿,可不敢这么说!”徐二当家的一脸慌张。
“你没瞧出来?你这位置可是在正中!”
“而且这把椅子也是屋里唯一的一把,当初可是俺大哥坐的!”
胡言有些傻眼,这可是明着说:自己从现在起,就是这帮前强盗的头了。
“我可是个读书人!”胡言眨巴着眼,以哀求的目光看向郑屠。
“就因为你是读书人,这个家才要你来当!”郑屠的眼睛里冒着光。
“读书人胆子小,成不了事。你没听说过吗,百无一用是书生!”胡言找出了自己的理由。
“你别蒙俺,半个月前俺拿着杀猪刀时,你可镇定的让俺都自愧不如;前些日子面对那三个打手和衙门里的差人,俺见你也没怂。”郑屠找出了胡言胆肥的证据。
“我那是装的,其实已经吓尿了!”胡言绝不肯妥协。
“别废话!我们在家都说好了,家里你做主,你有两票的决定权!”
“可那是家里!哦,好吧,就算我有两票,可这里怕是有几百人,那加起来得有几百票---”胡言还是想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