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金国使者并非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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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胡言教训了的金使章启成,并非金国使团的正使,他是副使。正使是位女真人,叫完颜鲜于。
此刻的完颜鲜于正在都亭驿自己的房间睡觉,他的仆从进来将他唤醒,把章启成挨了打的事告诉了他。
完颜鲜于先是心中一惊,接着便窃喜起来。他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这是向宋人讨要好处的一个机会。于是,他让仆从将跟随章启成外出的几名护卫招了来,一一问了话。
那三名护卫不敢有所隐瞒,将实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就连胡言说的不出十年,大金便要亡国的话也都道了出来。
完颜鲜于听了大怒。他心道:这个宋人的什么员外郎也太张狂,我大金虽然打不过蒙古人,可打你宋人还是有多的!
他决定,一定不放过这位张狂的宋人。
完颜鲜于这样做,倒不是为给章启成讨一个公道。他一向以女真贵族自居,瞧不起汉人,与杨云翼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章启成被别人如何了,他不但不会相帮,还会看笑话。只是胡言的言语攻击了大金,这就叫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于是他吩咐道:“去,把宋国这驿亭主事的人找来,某家要见他们那儿皇帝。”
没过太久,驿丞慌慌张张跑了来。他见了完颜鲜于,赔上笑脸,任金使怎么说,就都点头哈腰,道一声“好”字。反正是你说你的,我听着就是,要我去办事,我就装糊涂。
完颜鲜于当然看穿这驿丞的把戏。女真人自占了黄河两岸,对汉人玩的这拖字诀,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于是他恼怒地一拍桌子,吼道:“快快滚去告诉你们皇帝,若不将那厮斩了,我大金提兵百万,杀过江来。”
驿丞苦着脸,小跑着就离开了。没过多久,礼部的杜尚书就找到了史弥远。
将事情一说,杜尚书一摊手,苦笑着问:“丞相,姓胡的那厮这般四处惹事,叫我等应之不暇,如之奈何?”
史弥远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金人使者那边不用去理会,他不过是虚声恫吓罢了。他们现在连蒙古人都应付不过来,又从哪里筹集百万雄兵来越过这长江天险。”
接着又阴笑道:“不过你可以传个话给金人,告诉他姓胡的这厮要不了多久就会赴楚州上任,到那时,他们要杀要剐凭着本事把楚州拿下来就是。”
杜尚书得了史丞相的意思,心中大定。他也不去见金使,就叫驿丞把话传给了完颜鲜于。
完颜鲜于在都亭驿等到黄昏,结果还是驿丞来回话,连一个宋国的高官都没出面,这叫他心里甭提有多窝火。
其实他这次出使,通告新帝即位是次要的,讨要岁币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自宋国嘉定元年与大金国议和后,宋人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履行约定,上缴岁币了;现如今大金的国库里面空空荡荡,都可以跑老鼠了。
新帝完颜守绪初登大位,一班文武大臣都需要安抚,这国库没银子可怎么安抚?所以完颜守绪的眼睛,就盯上了宋国所欠的岁币。
可要想拿到岁币委实太难,因为宋人摆明了是想拖账赖账。
完颜鲜于正为此伤神之际,结果出了章启成被宋国的员外郎打了一事。于是,他就想借着这件事,逼宋国把岁币结清。可现在来看,这计策根本没用。
他皱着眉瞪着驿丞,气呼呼地说道:“我大金为何要去拿下楚州?那里既无粮草,又无银子,你当我大金勇士的命不值钱么?”
驿丞陪着笑说道:“上国尊使有所不知,这位员外郎非一般之人,他做官之前是个大商人,手中的家财,不敢说富可敌国,几百万两还是有的。”
完颜鲜于听了一下就张大嘴。几百两银,这个姓胡的员外郎也太富了吧,不行,爷得抢了他!
他现在看出来了,想从宋国朝廷要回岁币是绝无可能。而且人家现在胆子肥了,也不怕你虚声恫吓;真要动刀兵,这宋国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欺负。那么,相对宋国来说,打个楚州就要容易得多了。
只要抓住了这姓胡的,就会有大把的银子。完颜鲜于相信,新帝绝对会同意干这一票。
于是他问道:“我们若调兵去取楚州,你们宋国到时不会趁我其他地方守备空虚,从而兴兵吧?”
驿丞一摆手笑着说道:“贵使大可放心,我宋国朝廷上下对这姓胡的都很头疼,巴不得他归了西天,怎么会去帮他。”
完颜鲜于听了先是不信,可想了想自己所知汉人官员的德行,大多是些背地里使绊子、下黑手的角色,就信了那驿丞的话。
完颜鲜于在这边与都亭驿的驿丞密谋,都亭驿的另一间房里,章启成的夫人,杨云翼的女儿杨氏,也在见一个人。
这人是一身宋人百姓的打抢,而且是个女人。
就听这女人说道:“小姐,胡言这厮是近两个月才来的临安。他原本是台州府天台县县学的一名先生,据说曾有个‘白字’先生的字号。半年前他的日子过得还穷困潦倒,不知怎么入赘到了一姓郑的屠户家后,突然就发了家,还以博学扬名天下。”
“他手里有五样生意非常赚钱。这五样分别是白酒、水晶杯、镜子、棉布衣服和皂类。我们熙春楼的酒和水晶杯,就是他郑氏商行的出品。”
杨氏听了,一张小嘴吃惊地张大了。
“这些生意原来都是他的?我还以为是宋国自海外贸易而得呢。”
那女人又接着说道:“这厮来了临安,不到一个月便勾搭上了杨皇后的妹妹,也就是那位宁国夫人;他通过宁国夫人,又摄取了五品员外郎的官秩。在不久前,这厮还将宋国丞相史弥远的心腹,宗正寺主簿梁成大用计杀了。由此看,此人颇有心计,手段也够狠辣。”
杨氏听了这些,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们安排楼里的姑娘,从各色人等嘴里打听到:这胡言手下有数千从淮北和山东路过来的归正人,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原本就是山东路的盗匪。而他在天台县的那丈人郑屠,据说是个盗匪头子,曾在沂州率领暴民与我大金做对。”
听到自己亲信的婢女所述,杨氏一双手那纤细的手指就绞到了一起。
就听那女人又说道:“小姐,这厮今晚要在我们熙春楼,与临安府的总捕头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