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匆匆而过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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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下学期开始，普通班和军事班上午的课程都是一样的文化课程，但是下午的课程则大不相同：普通班下午的课程是职业教育——生活类职业、服务类职业和技术类职业三个方向——；而军事班的下午课程则是格斗术和异兽相关的知识。
到了高二开始会有作战配合方面的训练。
对于黄莹来说，她最想学到的是格斗方面的能力。
因为她的弱小，才眼睁睁地看着表弟在自己面前被人抢走……
能有这个结果，黄莹已经觉得很满意了：一方面自己仍然在普通班学习，没有违背小姨对自己的要求，另一方面，还能学到格斗术，而且还有同等的补助，能够迅速提升体质。
GRA虽然在战场上能与异兽抗衡，但他们的身体素质其实只比普通人好得不多，战斗方面的能力主要是得益于精神力的强大而获得更好的动态视觉、分析能力以及行动能力。
在热武器面前，GRA与普通人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GRA虽然获得了大区的格外优待，但并没有能因此形成一个特权阶级。
暴力才是国家机器的本质，最暴力的理应占据最高的地位。
黄莹站起来，朝着丁隽郑重地鞠了一个躬，“谢谢丁老师！”
丁隽脸上有点发热，自己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声谢谢她实在受之有愧。
她的目光游移，落在女孩胸口的一中校徽上，那浅绿色的树叶此刻正如女孩的心情一样，在微微颤抖着。
校服很宽大，女孩的身材也很瘦弱，发育得不太好，校服就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的松垮。
丁隽的注意力只在那枚校徽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校徽就随着女孩转身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对于安城一中来说，这次转班未遂是因为学生的精神状况堪忧，因而为以后的GRA特种作战小队排除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对于黄莹来说，她却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对于很多、很多来说，这次转班未遂，却意味着一个强大的、未曾登记在册的未来GRA，开始了她自己那条路的第一步……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黄莹的文化课只在班上的中等水平，全班第二十七名，下学期仍将在高一·三班上课。
韩国庆和吴毅将进入新成立的军事班报到，这样三班就还剩四十四名学生。
对于绝大部分学生来说，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
可对于黄莹来说，这个变化值得她铭记一生。
在接下来的寒假里，秦家并没有得到一个安宁的春节。
罗曼薇虽然听从了丈夫的意见，每天都要去餐馆坐镇，但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的灵魂已经随着儿子的失去而消散。
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里，罗曼薇都只是无神地坐在餐馆的服务台后面，甚至连点餐和结账都无法胜任。
放假在家的黄莹担当起了这个角色。
秦科每天则骑着自行车在安城的大街小巷无助地撞大运。
秦家发生的事终于还是被学校知道了。
丁隽代表学校来拜访时，贴心地送上了丰厚的慰问金，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一个失去了唯一儿子的家庭。
她和丈夫、女儿生活和谐幸福，在这一点上确实无法共情。
慢慢地，这件事逐渐消失在人们日常的讨论中，虽然邻居们一样同情秦家的遭遇，并因此极大地提高了对自家未成年子女的看护力度，但无论是何等惨烈的悲剧，最终都必将在时光的磨砺中渐渐为人们所淡忘。
黄莹、或许是整个秦家心里都知道，秦晓被找回来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秦科孜孜不倦地寻子，更多的是抱着万一的侥幸，甚至是一种习惯，赖以安抚自己破碎不堪的心灵。
黄莹的父母也出了事。
居住在那套两室房子里的两对男女，在一次酒后的淫乱中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四个人赤裸着身体殴斗，甚至抄起了厨房里的菜刀。
罗曼蔷夫妻分别被菜刀砍中脖子和胸部，当场死亡。
另外一对男女被随即赶到的警察带走，很快就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刑。
整整齐齐的十四年。
作为黄莹的唯一在世亲属，办完这对人渣夫妻的丧事，罗曼薇正式把黄莹的户口转移到了自己家。
这个乖巧听话的侄女，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这个家庭仅有的子女。
因为政策原因，罗曼薇无法将黄莹直接过继或者领养到自己和丈夫的名下，但事实上，无论秦晓能否平安归来，黄莹已经成为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罗曼蔷夫妻遗留下来的那套两居室，因为发生过命案，所以以很低的价格被政府拍卖，一部分用于赔偿在案件中受害的另一个男人，剩余部分作为罗曼蔷的遗产，被黄莹继承。
罗曼薇为黄莹建立了一个银行帐户，这笔钱将作为黄莹毕业后能够使用的第一笔资产。
临近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方真真第一次来到了黄莹的家。
黄莹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方真真是和她关系最为接近的，也是目前为止仅有的知道发生在她家里事情的“闺蜜”。
原本她也并不知道黄莹住在哪里，但是因为住得并不远的原因，方真真的父母都知道罗曼薇夫妻，也知道他们的餐馆在什么位置，在一次无意的交谈时，方真真听到了黄莹的名字。
她到地方的时候，黄莹正在后厨帮忙摘菜。
餐馆所在的街道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小街，大约十二米宽、两车道带自行车道那种。
街边没有所谓的“绿化带”，局部硬化的人行道只有不到两米宽，每隔二十米左右有一只老旧的电线杆，水泥杆身上已经有很多损毁形成的凹坑，上面一人高的位置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几棵光秃秃的小树歪歪扭扭地在小街上立着，有一两棵已经枯死。
方真真沿着人行道走过来，一路上很注意名叫“小曼家常菜”的招牌。
当她终于走进这个面积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商铺时，落入她眼中的第一个形象不是服务台上面几个泡着深色泡酒的玻璃缸，而是后面坐着的那个脸色蜡黄、双眼茫然的妇人。
这个妇人看上去似乎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方真真知道，如果她就是一直抚养黄莹的那个小姨，那么她的年龄应该只有不到三十。
怎么看上去比自己三十五岁的妈妈老那么多？
以方真真刚满十六岁的人生阅历，还无法理解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的打击。
“阿姨，您好！”方真真轻轻走过去，礼貌地向罗曼薇打了个招呼。
罗曼薇散射的眼神这才重新凝聚起来。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多，餐馆里没有客人，在送走了最后一个吃早餐的顾客后，罗曼薇就忍不住进入了刚才那种神游天外的状态。
这段时间她一直是这样。
她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方真真，隐约觉得这个漂亮的娇小女孩有点面熟，大脑里烦乱的思绪并没有让她一下就认出这个自己曾在接送黄莹上学时不止见过一次的姑娘，只是机械地开口回答“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嗓音特别嘶哑，如同坚硬的铁凿尖顶划过钢板的刺耳，忙轻咳了一声。
“阿姨，请问黄莹在不在？我叫方真真，是黄莹的同桌，今天来找她玩的。”
罗曼薇的注意力已经成功地集中了起来，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小莹的同学啊……她在厨房里，你等等，我去叫她。”
方真真轻快地回答了一声：“谢谢阿姨！”
罗曼薇站起来，从另一边走出吧台，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小莹，你的同学来找你了！”
餐馆很小，厨房的门距离吧台只有两米多，黄莹其实早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在方真真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手里的活。
另一个在厨房里忙活的中年妇女怜惜地推了她一把：“小莹，去和同学散散心，这点活阿姨不用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