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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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的另一端,火堆旁,方明珠期期艾艾地将手里的食物递给江原,刻意放柔声音:“阿原,你吃点东西吧。”
下一秒,江原却直接将她的手挥开,猛地站起身向前走去。
他完全没有收着力道,方明珠都差点被他推到地上。
方明珠素来都是被人捧着的女神形象,她漂亮的面庞上划过尴尬与恼怒,又青又白。
走了几步的江原被陆霁明拉住。
”诶,不是都说好了,今晚先休息,明天再去找吗?”
看见江原难掩怒容的面颊,陆霁明叹了口气,又道:“手环坏了,又不代表他们一定会出事。”
情绪上头的江原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甩开他便要走。
却在听见身后陆霁明平静又泛着冷意的声音传来。
“你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了顾淮,还是——”
未等他说出口那两个字,便有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先行响起,截住了他的话。
江原诧异回头,眸中情绪复杂明灭,细看还有一丝不知来源的恼怒:“你有病吧?!”
而方明珠则一脸惊慌地站起身,不顾形象地大喊了一声陆霁明的名字。
等她醒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未免太过剧烈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那一刹,心慌带着无法描述的恐惧席卷了她整个人。
陆霁明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与眼里充斥着戾气与恼怒的江原对视了几秒。
片刻后,他垂眸不知意味地笑了下。
旋即面色缓和地走上前:“行了,开个玩笑。”
“谁不知道你江大少对这些情情爱爱没有兴趣。”
江原面色还带着未散的沉怒,可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要走。
倒像是为了硬逼着自己证明什么似的,强硬地扭过脸,回去了。
只是他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连晚饭都没吃便进帐篷了。
陆霁明看似若无其事,想起他刚才的反应,心下有了思量。
晨光熹微,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金黄温暖却不刺眼的光辉笼罩在整片山林,霞光与草木间未消散的雾气交织辉映,这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顾淮低敛着清朗眉目,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画笔,不住地在上好的画纸上勾勒创作着。
秋云山最出名的便是秀丽风光的山林,将其作为绘画素材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顾淮六岁拜名师习画,他出身尊贵想要之物无不唾手可得,这也形成了他淡薄清冷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性子。
唯有绘画,是这么多年他唯一喜爱的事物。
因此他日常绘画时,也最为专注聚神,可今日,面对着如此值得记录画下的景观,他却有些走神,甚至视线也频频移开,朝寂静的四周张望着。
这个位置是他事先便找好的最佳地点,他一大早便起来从驻扎的帐篷来到这里,离开时宁栀还睡颜恬静地熟睡着,顾淮也没有叫醒她。
又一次将无焦距的寻觅视线拉回到未完成的画纸上,落笔的那一刹,他的瞳仁突然紧缩一下,手中的画笔也突如其来的停滞。
因为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自己无法集中精力的根源——他在担心宁栀。
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不、不是。
他不停在心里搜寻着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她曾经救过他,加上她此次成了他的队友,身旁只有一个他可以信任,所以他适当的关心也是寻常的事情……
这样一想,凌乱的心跳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了,只是心间堵塞的不明情绪却让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最终他收起了画板,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
宁栀在他走后没多久便苏醒了。
长期生活在压抑恐惧的环境下,她经常失眠,更别说仇人就离她不到五米,她怎么休息得好。
简单洗漱过后,宁栀随便吃了点饼干。
她的目光落在顾淮随身背着的画包上。
里面有绘画的各种笔,以及不同尺寸的画纸和作画工具……
以及一本他的绘画集。
宁栀走过去,抽出那本有些厚度的画册,随意地翻了几下。
里面的画作都精美动人,每一幅都可看出创作人的功底深厚。
可宁栀眼底却带着冰冷的嘲讽。
她随意一瞥,便看见顾淮画作右下角的有一枚红色刻章。
那是极其精巧的一枚刻章,上面还刻有用小篆写的“顾淮”两个字。
宁栀怔愣地看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愤怒痛苦的回忆一般,咬着嘴唇几乎要将他的那页薄薄的纸张撕成碎片。
她抑制住发抖的双手,将画册重新放回原位。
可溃散的情绪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着她无法挣脱,眼泪也不断地淌下……
顾淮回来时,便看见她这副伤心不能自已的样子。
他语气里带了些许的慌乱:“怎么了?”
宁栀听到这个声音,眼泪刹时止住,所有的悲痛都划为仇恨的怒火。
她几乎要抠破自己的手心,才抑制住自己冲动的欲望。
冷静下来后,看着顾淮疑惑的眼神,她开始疯狂思索。
顾淮眼看着宁栀像是被他从出现吓住了一样,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眼里情绪复杂闪动。
正当他走近一步开口询问时,怀里猝不及防地拥进一团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好几秒,也许是一个世纪。
顾淮感受着散发着栀子香气的柔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怀中是什么……
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他慌乱地后退几步,白皙的面上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而宁栀却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脸红,眼里还噙着眼泪,要落不落,犹如白瓷沾上了水珠,晶莹剔透。
她声调颤抖,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中:“刚才……有一条好长的蛇从我脚边过去了。”
顾淮皱眉,小心地将她全身打量一遍:“那你没事吧?”
宁栀摇头,语调很轻:“我没事。”
“就是从来没见过,被吓到了。”
她拭了拭面颊上的残泪,不好意思地垂下长睫,声音里透着一股羞郝:“对不起……我刚才那样,吓到你了吧?”
她就这样站在他身前,从顾淮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她低垂着白皙纤长的脖颈……
先前那股淡雅的栀子暖香,似乎又萦绕在鼻间,流窜到血液里蔓延至全身各处。
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纤长羽睫上,像是被一种魔力驱使着——
他轻轻伸手,指腹刮去那上面沾染的那一滴水珠。
一道阴恻而难掩怒火的声音打断了静谧美好的氛围:“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