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归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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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色的火苗在奇怪的符号上跳动，诡异的光线将阴暗的地下室映照得有些阴森恐怖。火苗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性、进攻性或侵略性，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燃烧。

玛格丽特博士不打算探究一团火焰是如何在没有燃料的条件下燃烧的，也不想去了解为何这朵火苗没有任何的热辐射。她知道这玩意儿是来自于比自己所处的宇宙高出许多维度的存在，或许这朵小小的火苗也只是对方在本宇宙留下的某种类似投影一般的临时表现形式。

就像【阿布】之于【阿布霍斯】那样。

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痛快地给自己回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很有耐心，并不急于离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是的，注视。虽然没有眼睛，但玛格丽特博士知道，对方肯定也像自己观察【它】一样，同样在观察着自己。

她花了点儿时间组织了一下自己要问的东西和语言，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朝火苗问道：

“我的梦境……是你让我看到的？”

【……】对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也在玛格丽特博士的意料之内，她预想过这样的情况。

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将本应由【语言】承载的信息换了一个载体，用自己的【灵感】作为沟通的手段，再次尝试和对方沟通。

——玛格丽特博士想到了阿布在第一次来到【月卫一】的时候，经常会让黛希带许多书回去。虽然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出于对当时的阿布的【特殊性】考虑，黛希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现在想想，阿布想要看那么多书，估计是想要学习人类的交流方式。

眼前这位【旧日神灵】大概没有用过【人类】的交流方式，所以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对方有大概率是听不懂的。

果然，就像她预想的那样，这一次，关于她的问题，跳动的青绿色火苗给出了答案：

【是的。】

玛格丽特博士的推测再次正确——果然，她的那些梦境，是有某种外力在干涉她的大脑活动的产物。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些？】玛格丽特博士继续尝试用【灵感】与对方进行交流。

【因为你与我订下了契约，】对方的回应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那条契约是我们之间唯一有过的联系。】

【……可是，从“现在”来看，我们之间尚未有联系，而且未来或许会发生改变，我们之间也许也不必有联系。】

这是玛格丽特博士最大的疑问——【旧日神灵】对人类向来兴趣缺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任何一位【旧日神灵】都是不屑主动联系人类这种低等生物的。

阿布说过，【旧日神灵】视人类如同灰尘一般——谁会想和一堆灰尘建立联系呢？

既然如此，这团火苗为何又要在“现在”找到自己？从火苗给自己看到的未来的景象中，她献祭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才能求得对方转移几个人到安全的地方而已——或许在她的眼中这样的交易是不对等的，但在【旧日神灵】的眼中，能够给她回应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想要与你交流的人并非是我，凡人。】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对方一直在自己身边游荡、监视，也许并非是处于对方本身的意志。或许……

……或许，是某个另外的【旧日神灵】在让这位唯一与自己有过联系的存在向自己传达某种消息。

【“你们”之中……有人对我产生了兴趣？】

【是的。】对方再次肯定了她的猜测，并小小地赞扬了她一下，【就像主母大人说的那样，你很聪明。】

【主母大人……？】玛格丽特博士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

【我无权直呼主母大人的名讳，它对你产生了些兴趣，凡人。】

【所以……我该怎么做？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要献祭某一些新的……祭品之类的，来迎接你的主母大人？】

玛格丽特博士的回答很小心，她不敢惹恼这群高维度的家伙们——万一惹急了这群怪物，自己死活都还算小事，搞不好对方一个不开心，或许人类会提前五十年毁灭也说不定。

毕竟，不是每个【旧日神灵】都向【阿布霍斯】那样情感丰富、好说话的。

【不需要，主母大人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找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改造自身的精神和肉身——最近我一直在犹豫这一点。从你和我谈话时的精神状况来看，或许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也能独自面对……】

【不，我需要你的帮助。】玛格丽特博士举起了双手——她是实践派的忠实拥护者，从来不会轻易相信没有实验结果支撑的假说。就算这家伙说自己的精神状态或许不需要什么帮助，但天知道在直面【旧日神灵】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转头看了看墙角的【伊斯人】遗体标本，玛格丽特博士再次坚信【小心驶得万年船】——光是一个在本宇宙有着高度发达文明的外星种族的外表都能让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万一真的面对了某个【旧日神灵】，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眼前的这位，玛格丽特博士很感谢它用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面貌出现在这里——或许它原本就是这样的，但根据阿布和蕾娜说过的那些【旧日神灵】的外表，她不确定在与这位【主母大人】面对面的时候，自己的精神会不会被摧毁。

她确实活够了，但也不想被吓疯或吓死——这并不是她胆小，而是有些存在不是自己这颗人类的大脑能够理解和接受的。

【如果主母大人希望与我会面的话，那么我请求您的协助。】玛格丽特博士的语气都变得尊敬起来，【我还不认为我的精神状态可以直面“你们”的真身还能无动于衷。】

【……好吧。】火苗顿了顿，最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你们人类……都这么胆小么？我还记得上次见到【父神】真身的那位人类，他还挺有勇气的。】

【让您见笑了，我就是个胆小鬼，所以请您帮我。】玛格丽特博士毫无原则地说道。

——她是学者，不是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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