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非要在乱葬岗讲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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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早晚会被怒火中烧的白夭夭暴打一顿,若不然也对不住她三天两头儿被他吓破胆。
此事,还得从前往玉城的一个暴雨狂风夜说起。
今年盛夏多雨水,前去玉城少不了要经过雨水充沛的江南,还要途经山路十八弯的蜀地。行路难加之天气恶劣,经过长达半月的旅途,终于让本就年久失修的莲花楼,彻底罢工了。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左不过是莲花楼的车轱辘坏了,没法继续前行。
大雨滂沱,荒山野岭,四野静悄悄的,只闻得雨水拍打树叶的嘈杂声响。
雨下得这般大,自然是没办法跑到外面找人修理车轱辘。
李莲花和白夭夭只好把莲花楼停放在附近,等雨停后再去附近客栈、乡村寻找修补之处。
傍晚时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七月的飓风,在黑漆漆天边刮得甚是猛烈,直把山道两边的参天巨树连根拔起,倒在前往玉城的必经之路上。
莲花楼正停在附近荒草中,整栋独特的小楼被柔和的橙色暖光,照得闪闪发亮,在这漆黑、寂寥的雨夜,有几分说不出的温馨。
莲花楼并非是完全封闭的构造,厨房连通客厅,又与李莲花的卧室相连。只肖透过厨房窗户,便能将楼内场景一览无余。
白夭夭彼时正坐在客厅饭桌前,手上的热茶早已在李莲花一个个故事中冷却。
她并没有喝茶的意思,而是满脸紧张地捏紧茶杯,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带着忐忑,对上李莲花含笑的眼睛,“你说真的?”
“嗯啊,真的。”李莲花煞有其事地点头,“方才我们去检查车轱辘的时候,你应该发现了吧?荒草里全是枯骨,我瞧着这些枯骨死状各异,有的被刀砍成两截,有的被削去脑袋,还有的被一箭穿心,死得甚是惨烈。我想,此处定然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兵变,又或者武林械斗,要么就是杀人抛尸。若不然,打得这么惨烈,那些人怎么可能连战场都不清理呢?”
白夭夭一听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那、那荒郊野外的会不会……?”
“有鬼。”李莲花点了点头,侧身给她添茶的同时,不忘把她未说完的话补上。
都说暴尸荒野的鬼最猛,现如今他们不得不在此处停留一整夜,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白夭夭自诩胆大,却还没胆大到在乱葬岗与满地死人骨共度一夜。
白夭夭吞了吞口水,“哒”一声把茶杯放下,紧张兮兮地揪住李莲花青绿色的广袖,“花花,你骗我的吧?你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吗,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说罢,她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啊,我来这儿之前从不信鬼神之说。”李莲花眨巴着桃花眼,面容很是无辜。
白夭夭当真要哭出来了,“现在呢?”
“信了。”李莲花强忍着笑意,漫不经意地摸起茶杯啖了口清茶,把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有板有眼地给白夭夭说了一遍,“方才烧饭时,天空电闪雷鸣,突然‘轰’一炸声在耳边响起,把我吓得锅铲都掉地上。”
他说得绘声绘色,白夭夭也跟着心情紧绷起来。
说着说着,李莲花瞥了眼神色紧张的白夭夭,语气陡然一变,伏在她的耳边,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正想着去捡起来。扭头的功夫,竟然发现窗外荒草处,有好几团蓝色的鬼火飘来飘去……我以为眼花看错,凑近一瞧竟真是鬼火!它还朝我笑……”
他的声音甚是缥缈,配合窗外呼啸的狂风,听来竟有几分阴森恐怖。白夭夭脸色白得惊人,悄无声息地扯着李莲花的袖子,往他身边挤了挤。
突然,一道蓝白色的闪电破开乌云,径直劈在莲花楼上空。紧随而来的便是“哗”一声巨响,夹着水汽的冷风,霎时穿过窗户,伴着雷鸣直把楼内唯一照明的蜡烛吹灭。
“花花!”突如其来的漆黑把白夭夭吓得吱哇乱叫,猛然抱紧李莲花。
李莲花被她扑了个满怀,茶杯脱手掉落地面,撒了一地的茶水,“哎……我的茶杯掉了。”
窗外电闪雷鸣,闪电一道道地劈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狂风暴雨本就让白夭夭心慌,如今更是被吓得不敢睁眼睛,直往李莲花怀里钻。
李莲花心中暗叫不妙,玩笑开得太过,把好好的姑娘给吓坏了。
他心虚地摸了下眉心,虚虚搂着白夭夭的肩膀,“那个……有那么可怕吗?”
白夭夭点头如捣蒜,“荒山野岭已经够可怕了,此地还是乱、乱葬岗……”
说着说着声音带了丝哭腔,“这、这都算了……你、你还看见了鬼火……”
越说越觉得可怕,窗外闪电一瞬一瞬地在眼前炸裂,伴着阵阵湿冷的狂风吹在身上,白夭夭几度要哭出来。
想着也是自己作死,非要缠着李莲花听他讲故事,还非要在乱葬岗听他讲鬼故事,这下可好直把自己吓懵了。
“好啦好啦,骗你的。”李莲花拍了拍她颤颤巍巍的肩膀,忍笑道:“所谓的‘鬼火’实际上是磷火,这种火焰多出现在有死人的地方,阴雨天更是频频出现。此处是乱葬岗,多死人是正常的,多磷火就更正常了,不是真的有鬼。”
白夭夭埋在他胸膛间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信他说的鬼话,兀自将他抱得紧紧的,“我真的怕,你别骗我。”
“青离医仙不是胆大得很,怎么也怕鬼?”李莲花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随后,他腾出一只手,用火折子将烛火点燃。
半晌过去,烛光明灭,将小小的莲花楼照得无比敞亮。
“青离医仙是人,不是神!怕鬼不是人之常情嘛?”感受到光亮的白夭夭,稍稍稳定心神,小心翼翼地抬头,半眯着眼睛看向嘴角含笑的李莲花。
她想睁眼又不敢睁眼的模样甚是俏皮,引得李莲花朗朗一笑,心中软作一团,“医仙啊,怎么不是神仙了?当年你一人勇闯金銮殿,在御前立军令状拯救扬州百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时,怎么就不怕了?”
“这能一样吗?”白夭夭气得抬头咬了口他的下巴,李莲花躲闪不及差点被她扑到。
她却气鼓鼓地瞪眼看他,“人和鬼是两码事!”
“我倒认为人比鬼可怕多了。”李莲花环着她的腰,笑得眉目很是温和。
白夭夭深知他说得对,却不意他这般使坏吓唬自己,气得双手拍他脸上搓揉。
李莲花难以招架,“哎哟,当心点儿。不然又要摔倒了。”
这摔倒,说的自然是上回用“凤鸣”给他疗伤,又被她用无草熏香迷晕一事。这人看起来很是温和随性,实际骨子里记仇得很,话里话外都在说她迷晕自己一事,表示不满。
白夭夭气得哼了一声,轻推了他一把,连忙从他怀里钻出来,起身就走。
向来慢如蜗牛的李莲花,此刻反应倒是飞快,一把拉住白夭夭的手腕,笑道:“狂风暴雨的,桃桃要去哪儿?”
白夭夭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自然是回房睡觉,李楼主要同我一起睡?”
李莲花愣住,复而眼底有淡淡的笑意晕染开来。
他悄悄松开白夭夭的手,端起桌面白夭夭那杯早已冷却的茶,轻轻抿了口,笑眯眯地对她说:“去吧去吧,做个好梦。”
“……”见他如此态度,白夭夭气极反笑。
她颇赌气地转身,跑去拉开莲花楼的大门。霎时间,枯枝败叶与雨水被狂风卷入屋内,将满室的挂件撞得“叮当”作响。
本想有骨气点,硬着头皮爬上二楼睡觉,此事就算过了。谁曾想,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亮光,便是在天边炸裂的蓝白色闪电,以及荒草中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的鬼火。
白夭夭脸色发白,她咬紧牙关,深深呼了口气,猛地把门关上,顺带落了锁。
“怎么……”李莲花见她呆在原地不动,正想问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他万没料到白夭夭会转头走过来,铁青着脸,将他一把从座位上扯了起来,一路拖到床榻旁。
“哎哎,轻点儿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