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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殿前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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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否要传召那鸣鼓之人?”随侍太监试探性的问道

只见南荣帝眉头紧皱,嘴角也不由向下,显然是极不高兴的模样

可是‘鸣冤鼓响,立时断案’,这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内侍太监也不敢随意揣测圣意,只能静候一旁,等待明谕

瞬时间,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寂静异常

庄贵妃看着还跪在大殿中间的施颜,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声对南荣帝开口

“陛下,不妨先让施家小姐起来吧,既是有人鸣冤,召他进殿便是,臣妾...不碍事的”

闻言,南荣帝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看着善解人意的庄贵妃,只觉得自己平时没白宠爱她

对施颜道:“你且起来吧”

“谢陛下,谢娘娘”

施颜跪在地上顺势行礼后,便悄声退到施夫人身边,安然落座

随即又听南荣帝对身侧的随侍太监说道:“舒成,你去将那鸣冤之人提来”

“是”

舒公公应答之后,急迈着步子走出殿外,吩咐了候在门口的小太监去将鸣鼓之人带来

等小太监将人带来之后,舒公公才引领着他重新走进殿内

殿内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舒公公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是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着年岁似乎不大,但身量修长,面上更是一片清明俊朗,果真好颜色,唯一不足的是,他通身着白色,这不是有意冲撞贵妃寿诞嘛

众人瞧着,不禁有些惋惜,暗道哪怕这少年真是有冤可鸣,但事后也免不了要治他个大不敬的罪

只是当其他人都看着少年的时候,施奕良却是看向了施颜,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施颜则是回望过去,眼神无辜,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实则,她的确不知,原以为时年会准备万全之后才会将昔日之事公之于众,没曾想他行动如此迅速,今日便敲了鸣冤鼓

时年缓步跟在舒公公的身后,眼睛朝下,并不看向任何人

待见前面的舒公公不走了,只侧站在一旁,时年便知此时自己该跪下行礼

“草民时年,见过陛下”

南荣帝闻言,心里一咯噔,似是想到了什么,颔首片刻

才对时年道:“你既鸣鼓,必是有冤可诉,便随我去养心殿吧”

听南荣帝如此说,施奕良明显肩膀松了松,不似刚才那般紧张

只是他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在了丞相苏崇礼的眼里,两人向来不对付,虽然明着没有撕破脸,但也没好到哪去

于是苏崇礼未待南荣帝移驾养心殿,便已然站了出来

拱手说道:“陛下,鸣鼓立断乃是历代传承,且那鸣冤鼓历朝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击响,既然众朝臣皆在此处,何不就此立断呢,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

其他朝臣闻言,都觉得有理,且庄贵妃此前也明言,并不在意,随即心思活络的,便也跟风附和起来

眼见附和之人越来越多,时年也把握时机

喊道:“陛下圣明”

南荣帝此时心情甚是郁闷,心道这苏崇礼平日里颇有眼色,自己才对他甚是看重,怎么今日就看不懂了呢?

但现下朝臣已经高帽给他戴起,自己又如何轻易摘下,本来时年之事在何处皆可审查,若自己执意要去养心殿独断,只怕....

想到这,南荣帝不着痕迹的看了施奕良一眼

良久才道:“既然众卿尽请,那便就在此处断冤吧”话毕看向时年,问道:“你有何冤?”

时年闻言,将头伏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神情漠然道

“禀陛下,草民乃前护军统领时楠之子,时年,今日草民在此,是为父伸冤,草民要状告现任统领施奕良,为谋职将我父亲杀害,事后又纵火毁尸灭迹,此乃草民亲眼所见,物证在此,还望陛下圣查”

时年话落,就从怀里掏出那封有些发黄发旧的密信,双手高举于头顶

南荣帝见状,眼睛微眯,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时年,似是有所思忖

片刻后,才对身侧的舒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那物证呈过来

不过须臾之间,在场的其他人却是心思各异

有替时楠惋惜的,有对此事真实性存疑的,但更多的则是暗中投靠丞相苏崇礼的朝臣,想借此机会扳倒施奕良,好向其献功的

待南荣帝接过呈上来的物证之后,看着那寥寥数字,登时手抖了一下,而后斜睨了施奕良一眼

施奕良见状,心里惴惴不安,思索一瞬,立即跪于殿前

喊冤道:“陛下,臣冤枉,这京城谁人不知我与前统领来自同乡,情同手足,自时大哥故去之后,臣一直视其子如己出,便是时府没落,臣也没有毁了姻亲盟约,若不是后来时年心怀怨怼,不满我继任统领,刺杀于我,我又怎会背信毁约”

说道此处,施奕良竟当场挥洒起眼泪来,看在众人眼里,就是错信于人的悲痛和没能守约的愧疚

随即施奕良又继续说道:“陛下,臣自继任以来,扪心自问,一直恪尽职守,从不曾出过一丝纰漏,若是有人因私心想状告臣,臣...无言可辩”

这话说得众人皆是一愣,且不说陛下还未公布那物证是什么,施奕良便已经从于公于私两个层面,暗示时年此举,就是私心作祟

南荣帝看着殿前老泪纵横的施奕良,与他往日铁骨铮铮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由的蹙了蹙眉

语气有些无奈道:“行了,你先起来,堂堂护军统领,像什么样子!”

施奕良闻言,便已然领会南荣帝对此案的偏向,遂跪在地上行了谢礼才重新挺拔的站直了腰板

只听南荣帝转而对时年道:“时年,你状告施统领,只凭一封信,且还是没有署名的信件,焉知不是你伪造的!嗯?”

南荣帝先前还是平和的语调,可说道后面,越发严肃起来,隐隐有些威吓之意

时年闻言,并不慌乱,略抬了抬眼,但又不会直视南荣帝

说道:“陛下圣明,这纸张年代久远,只需找人验上一番,便知非我所能伪造,且陛下若是存疑,时年可书写比对字迹”

话落,南荣帝未曾开口,施奕良却是冷哼出声

“字迹可以刻意更改,且就算纸张年代久远,焉知不是你早早就已经书写好的,就为了此时诬告于我”

时年不着痕迹的淡笑一瞬,回道:“不曾想施统领是个武将,却也是如此巧言善辩,只是施大人似乎忘了,这封信是何处找到的”

听时年如此说,施奕良顿时心惊,本能的望向施颜的方向,其余人见他如此反应异常,不禁窃窃私语,施奕良此举怕是心虚了

施颜同样没料到时年会如此说,虽未明言,却是给施奕良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可是....

施颜心里暗暗思忖,手里的帕子已被搅的不成形状,但并不抬头去看跪在殿上对质的两人

施奕良眼锋如刃,狠狠剜了施颜一眼,才继续对跪在地上的时年开口

“既是你有心伪造,在哪里找到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此时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辩解,南荣帝实是觉得无趣,只是碍于朝臣面前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能斜倚着软榻,神游片刻

“陛下,这封密信是草民....”

时年话还未说完,施颜却抢话道:“陛下,这封密信是臣女交给时年的”

此言一出,南荣帝登时回神,暗暗吃惊,不止是南荣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愣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这算是施奕良自己的女儿站出来帮着别人指证自己的父亲吗?’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对那少年还留有余情?那也不能违背人伦啊!’

‘这施颜看着温顺恭瑾,没成想被教养成这样,日后必定不能让自家女儿与其来往’

‘连自己的女儿都出来指证,施奕良的职位算是要空出来了’

众人虽是心惊,但也都心思各异,默默观望着

施奕良闻言则是大吼道:“闭嘴”而后才上前一步,对着南荣帝开口道

“陛下圣查,小女是重情重义之人,虽是两家婚约已解,但小女对时年仍留有情意,这才胡口乱诌,都是臣管教无方!”

若说刚才施颜所言是伤敌一千,那么施奕良此时所言就是自损八百

他这话一出,别人不会觉得是施颜重情重义,反而会觉得她是非不分,事理不明

且不得不怀疑,施颜与时年是否有了私相授受之举,怕是就算此事明了之后,京城也不会有人家再考虑施颜了

话毕,果然就见一种夫人小姐暗暗去观察庄贵妃的神情,虽是神情如常,甚至面带浅笑,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她恼怒极了

现下所有人都望向施颜,只见她低头踌躇了一瞬,才缓步走到大殿中间,跪在时年的边上

时年趁机小声说道:“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办法”

施颜却是恍若未闻,她当然知道以时年的聪明才智,既然敢上殿伸冤,自是想好了对策

只是,这是施家欠他的,施颜不想让他用自损的法子去解决这件事情

遂朝着南荣帝行礼开口道:“陛下,臣女并非父亲所言那般,臣女...对时年早已了断情意,现下也只是如实禀告,这封密信是臣女在父亲的书房中发现的”

闻言,南荣帝只觉头疼,想着施奕良自己估计也没算到,这个跟斗竟是栽在自家人身上

施奕良则是有些想不通,那封密信自己明明确认过,哪怕密道被发现,可是密信却未曾丢失,那时年这封是哪来的?真是伪造的?

可是这话,他又不能真的去证实,或是将自己书房中那封拿出来,那不是自证了确实有这样一封密信存在嘛

南荣帝看着殿下的施奕良,两道眉毛都快拧成一条直线了,顿时也有点没了主意

他此生善战,这些个弯弯绕绕的,没了幕僚和大臣在旁出谋划策,自己真是一头雾水

只好开口道:“众卿对三人所言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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