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性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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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春华出去上厕所。在走廊的拐弯处，她见那三人正低头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哼，畜生！”
老大见有人来，扭头一甩袖子，对着两人低吼一声，然后眼圈红红的转身快步离开，走进了病房。
那姐弟俩脸上的尴尬只是闪现了一霎那，迅即便恢复正常，也讪讪的一同离去。
春华虽然听见了老大的怒吼，但不知三人商量了什么事，也就没有多想。
在随后的半下午时间里，只见三个人都在那里进进出出，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三人一同进到病房里来。
老大眼圈儿红红的，那小儿子和女儿却是面带微笑，如释重负。看样子，他们之间事情应当是已经商量妥当了。
老大径直走到老者病床前，抹了一下红红的眼睛，然后沙哑着嗓子对老人说道：“爹呀，你好好养病，我还有些事，需要回家一趟。今天就有老二老三他们两个伺候你，您老多多保重身体。”
“嗯，你去吧。我这里也用不到两个人，留下一个就好。”
老者弱弱的说道。
这时，一双儿女却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那怎么行，俺们回去也没有事，还是一块儿在这儿伺候您老好了。这事儿你不用管啦，让大哥走吧。”
老人又再三表示，不用这么多人在这里。无奈一双儿女坚持这么做，他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应允。
由于病房里一张病床只配有一张躺椅，晚上休息的时候，木婶儿便让春华在躺椅上睡，她自个去楼下大厅的连椅上凑合着休息。
夜半时分，春华突然被一阵轻轻的开门声惊醒。
因为父亲今天拆线，春华心里有些放不下，本就没有睡沉。她没有动弹，悄悄睁眼一看，原来是老人的小儿子进来了。
春华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这里已有老人的女儿在，这人不在外边好好睡觉，这个时候来病房里做什么？
她正想着呢，这时，只见那睡在躺椅上的老者女儿抬起了头，然后悄悄起身。
俩人十分默契，什么话也不说，蹑手蹑脚在不大的病房来回走了几趟，东张西望一番，好像是在确认大家都睡着了没有。
春华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便也不吱声，眯着眼睛，半躺在躺椅上装睡。
借着门外走廊的灯光，春华的位置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老人病床那边的一举一动。她眯着眼睛，一动也不动，悄悄的观察着两人的行踪。
那姐弟二人略停了一会儿，确认病房里所有人都睡着了，这才悄悄耳语一番。那小儿子打了一个手势，两人便一前一后，各自来到老人病床的一侧。
此时老人好像正自酣睡，那小儿子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和姐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果断的出手。只见他一只手用力按住老人的脑袋，另一只手同时伸出，一把就将老人吸氧气的鼻导管给拔了下来。
然后他快速拉过被单，蒙住了老人的头和脸，用手死死按压在老人的口鼻部位，不让其发出声音。随后他又俯身压在老人的身体之上，控制住其双臂，防止其挣扎。
老汉的女儿则非常配合地用双手死死按压住老人的双腿，不让其动弹。
口鼻被捂，四肢受制，老者用尽全力也难以动弹。
正值紧张之时，“嘟——！”一声响亮，老者身下突然一股浊气排出，声音很大，非常刺耳。
这令人猝不及防的一个响屁，顿使姐弟俩吃惊不小，使本就心虚胆颤的两人差点儿跳起来夺门而逃，手上的动作跟着就是一滞。
但他们随即便冷静下来，将眼睛四下一扫，发现并没有惊动病房里的其他人，于是心下稍安。见老人还在那作垂死挣扎，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一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可怜的老人，长期病卧在床，哪有什么力气，最后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只是无力的挣扎扭动了几下，便命归黄泉，没了任何声息。
就在电光石火间，春华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大脑如遭雷击一般，顿时一片空白，被眼前发生的颠覆她三观的这一幕给彻底震惊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然发生，再也无法挽回。即便她现在再喊叫、阻止，显然也于事无补，已是不及，一切都已然太晚了！
再说，若是她那样做，恐怕也是不明智的，将会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尽管周主任给她说过，好人软弱就是对坏人的纵容，但此时此刻，她不能莽撞。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春华仍是佯装熟睡，且看他们下一步如何。
躺在躺椅上，春华为老者的不幸，心中暗自唏嘘。
老人含辛茹苦将儿女抚养长大成人，可当父亲老了的时候，这帮禽兽不如、泯灭人性的东西却将老人视为累赘。为了不增加自己的负担，他们竟然丧尽天良，亲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活活捂死。
这得是多么冷血的人才下得去手，才能做出这种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啊！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动物都知道感恩父母，他们却不懂这个道理，真是禽兽不如，不配为人。
呜呼，对于那逝去的老者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与其这样受尽磨难屈辱的活着，倒不如撒手归西，魂归天堂来得好些。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老人这次没有死，出院之后，这三个不肖儿女怎样对待他，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只是，老人就是选择解脱，恐怕也最不愿选择被自己的亲生儿女谋杀这样一种极端恐怖的了结自己生命的方式吧？
那姐弟二人确认老者已死，便各自坐在床边，低喘着休息。
春华相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想来，此刻他们的内心，也一定是不平静的吧。
至于他们自己有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有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忏悔，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想来忏悔应当是没有的，因为他们已经泯灭了人性。
事实已然铸成，无可挽回。此时春华的大脑在急速运转，进行着一些猜测和推断。
根据种种情况判断，有可能这次对老人的谋杀，老大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经过老二、老三的极力游说和以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最终才使老大就范。
比方说，若是老大不同意，医疗费用全部由老大出；或者以后伺候老人的事儿全部由老大承包、他们再也不管等等。最后老大无奈，只得屈服。
不过，看样子但老大也有底线，就是坚决不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爹。所以他一走了之，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有这一对姐弟来完成这一艰巨而光荣的杀死自己亲爹的任务。
春华觉得自己的判断应当是基本正确的。在这一刻，她早已忘记了自己的遭遇，转而同情起这个不幸的、现在已然是人鬼殊途的老人来。
她的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
天将拂晓的时候，病房里的这一男一女便开始行动起来。先是那小儿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之后，老人的女儿大声喊了几声：“爹，爹！”
见没有回应，她就装模作样的大声哭喊起来。
病房里的人都被惊醒，围过来察看。那小儿子此时也进来了，跟着一同哭喊。有人赶紧去喊了医生、护士进来。
这时，老大也恰好匆匆赶来。只见他面露惶急之色，待见到自己亲爹已经咽气，一时便泪如雨下，一头扑到老人尸体上，一阵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周主任带着值班医生和护士到了，那女的一蹦三尺高，大吵大闹，对着周主任，硬说老人死亡是医院的责任。
周主任对死者检查一番之后，跟他们解释说，吸氧的鼻导管应当是病人自己拔下来的，对此医院是没有责任的。
一对姐弟对此却是充耳不闻，依旧不依不饶，大吵大闹：“你说医院没有责任就没有了？医院值班的干什么去了？不行！你们脱不了干系，我爹就是让你们给害死的。医院必须赔钱给俺们，不然，哼哼，这事儿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