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干嘛这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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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春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走到院子里,准备喊柱子一块儿去翻地。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被母亲一把拉进屋里,低声数落道:“你这么大闺女了,也不注意点影响。成天和那个浑小子混在一起,什么样子,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说什么闲话?我就是要和柱子哥在一块儿,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嗯,以后还要嫁给他呢,怎么了?谁爱嚼舌根说什么说什么去,我才不怕呢。”
春华俏脸一扭,回怼母亲道。
“不行,我可不愿你就这么嫁给他,我一把屎一把尿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木婶儿苦口婆心劝自己女儿:“你傻呀,他家和咱们家差不多,都穷得叮当响,你嫁了过去,不得照样是受穷受累一辈子啊?”
春华将脖子一梗:“再苦再累我乐意。”
“你乐意,我不乐意。你们这事儿我不同意!”木婶儿也失去了耐性,发怒道。
“现在是新社会了,娘,是我嫁给他,不是你嫁给他。你不同意呀,哼哼,无效。”
春华故意拿话噎母亲,说完,她抬脚就往外跑。
“有种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木婶儿的眼泪都快给她气出来了,就手摸起一把笤帚疙瘩,追出去就要打。
这丫头早咯咯笑着跑出院子,喊了柱子一块儿翻地去了。
俗话说女大不由娘,木婶儿拿这个不听话的宝贝闺女也是没有法子。她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收起笤帚疙瘩回到屋里。
屋子里,木叔骨瘦如柴,常年被肺病折磨,病恹恹地斜躺在屋内的躺椅上,在不停咳嗽。
见老伴回屋,他这时对着春华娘说道:“咳咳,你莫要管她,孩子大了,就随她去吧。我看柱子那孩子也不错,你就不要再阻拦她了。”
木婶儿听他说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气哼哼说道:“哼,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时候出来充好人了。你成天看病吃药不得花钱呀?钱从哪里来,都是天上掉下来,大风刮来的?这都借得七窟窿八眼儿的了,以后怎么办,一家子人都喝西北风去呀?”
木婶儿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起来:“再说了,那王家也没几个子儿,前日他姐姐出嫁,还在到处借钱呐,春华嫁给他还不得穷死!
“哼,亏他爹娘还腆着老脸来提亲,我哪有好脸色给他们。没彩礼就想把我的宝贝闺女娶走,那是万万不成的,就是说破大天,这门亲事我也不会同意。”
木叔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被木婶儿拿话一噎,他便知趣的紧闭了嘴巴,一言不发,全当自己是个隐形人。谁让他一个人拖累了全家呢?
春华和柱子走在小路上,柱子笑着问春华:“我听你才刚在院子里笑什么呢,那么好听,咯咯咯咯的?”
春华白了他一眼,粉拳轻举,打在他胳膊上:“你嘴里说什么呢,我是老母鸡呀,还咯咯咯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看我不打死你。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越来越学坏了呢。”
说罢,她又挥起拳头,作势要打。
“春华,对不起,我错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
柱子见状,连忙抬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以表歉意。
春华这才露出笑脸,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早晨是我在和我娘斗嘴玩儿呢。”
“木婶儿年纪大了,你可得顺着她。惹老人生气不好,咱不能做那不孝顺的事情。”
柱子真心劝她。
春华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柱子,表情似笑非笑,调皮的说道。“那可不行。柱子啊,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如果我要是顺着她,你的媳妇儿可就没了。那你说,咱还顺不顺了?”
柱子闻言浑身一震,登时愣住了。嗯,这又是什么逻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顺了木婶儿,媳妇儿就没了呢?他想问可又不敢问,急得在那里抓耳挠腮。
看着柱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憨傻模样,春华开心的咯咯娇笑起来,用手指一戳柱子的脑袋:“想什么呢?傻样儿的。”
随后,她扯了扯呆呆站在那里的柱子的胳膊:“走啦,快翻地去。”
柱子虽然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再问,只得闷葫芦一样跟着春华走到地里。
他们两家分到的田,离村子并不远,位于村子的西南,约有不到一里的路程。走到地里,两个人便镢刨锨剜,翻起地来。虽然天气还有点儿寒冷,但两人却干得热火朝天。
人相挨,地相邻,干活干累了两人就停下来,用手擦一擦汗,然后相视一笑,接着继续干。所以,他们在地里干活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的辛苦。
正起劲儿干活的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天空中正乌云聚集。直到一阵急雨骤然从天而降,才把两人有些发热的脑袋给浇清醒。
柱子撸了一把淋湿的头发,抬头看了看天,开心的大叫起来:“好哇,好哇,春雨贵如油。这下好了,今年肯定有好收成,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可扭脸看到被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春华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脑袋,赶紧脱下自己的褂子,跑到春华身边,给她顶在头上。
这个时候再跑回家去显然是晚了,好在附近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废弃机井房,尚能遮避一下风雨。柱子连忙拉着春华,跑进机井房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互看着各自落汤鸡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春华坐在了西墙角,柱子便坐在了东墙角,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柱子听春华小声说:“柱子哥,我有点儿冷。”
柱子听后,颇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说道:“我的褂子已经给你披上了,那怎么办?再说,这天虽是有些凉,可也不是太冷了呀?要不成,我回家给你拿衣服去?”
“不用了。”
春华冲他翻了几下白眼,笨死!她索性扭过头,不再理他。这人,真是个一根筋啊,脑子根本不会转弯儿。
又过了一会儿,柱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弱弱的问:“春华啊,你早上说的那句,要是你顺了你娘,我就没有媳妇儿了。我脑子笨,老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呀?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过来,我给你说。”
春华看着他,没好气的说。她心中暗自腹诽,真是的,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呢?
柱子起身,慢慢上前走了两步,和春华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了下来。
“我又不是老虎,你干嘛这么怕我?害怕我把你吃了还咋的,啊?”
春华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身旁,“呶,坐这儿。”
“噢。”
看到柱子依言坐下,春华脸色才好看了些,出言鼓励道:“嗯,这还差不多。离我近点,靠近暖和些,再近,再近一点。”
虽然两人已经牵过手,但柱子心中依然还是有些怯怯的,本能的不敢靠她太近。春华看到他那个样子,直恨得牙根痒痒。
她嘴里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哎呀你个笨柱子,你是真笨呀!”伸手一把将他拉向自己身边,顺势俯身扑进他的怀里。两颗年轻的心,终于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