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立女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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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章文远一脸的不可置信了，就连不明情况的陆主簿也是愣了几秒。

正常情况下自己与夫君和离，子女也被逐出宗族，女子即便不是哭天抢地的斥责怒骂男方也该是满脸失落不甘，怎的这赵秋娘就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一般松了口气，瞧上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陆主簿虽是不理解，但该给人家办的事还是要办的，既然两方事人连带作为男方母亲的章老太太都已同意且签字画押了，陆主簿自然是该走什么流程便走什么流程，契书已成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陆主簿拿过章老太太交上来的文书便说:

“你二人既无异议，那便如和离书上所言，因着赵氏娘家父母具已离世，将章文远之子章峥划到赵氏一组名下改名为赵峥，章家二女章安欣章安甜同理改为赵安欣赵安甜，从此与章家再无瓜葛，你二人可认？”

赵秋娘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自然。”

章文远听得陆主簿这样问此刻却有些犹豫了，这事细想来总觉得蹊跷 可具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章文远也说不清，只是放妻书已签，和离之事已成定局，三个孩子也在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因着赵氏家中双亲皆已亡故，自愿将三个子女归到她名下。原本丢掉了三个拖油瓶和一个恶妇的爽快之情此刻也莫名变得有些不安焦躁。

章文远踌躇着想要理一理自己纷乱的思路可一堆事等着处理的陆主簿却没那耐心等着他一点点捯。

陆主簿见章文远不吭声他又重新叫了章文远两声:“章秀才？章秀才，你可是有什么异议？”

章文远此刻被叫回了注意力，他想着邹家能带给他的好处强镇定住自己的心神，也不想管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了，拱手回答道:“学生，学生无异议!”

“嗯。”陆主簿应到，随后那一式三份的和离书除了章文远和赵秋娘各留存一张以外，还有一张被陆主簿收到案宗里以作留底。

留存好和离信息，便是给赵秋娘及其三个子女的户籍信息从章家的户籍黄页中剔除出去，更新后的县衙花名册和章文远等人的户籍分别留存在县衙和发放到章家老太太手中，这事就算完成了大半。

“那赵氏你的户籍……”还没等陆主簿说完，直通后院的那道门便被人掀开了门帘，算着时间回来又在门口拖延等待了半晌的孙大舅终于是进来了。

只见他躬身给陆主簿行了一礼，随后说道:

“陆大人，赵氏原是我孙家庄的外嫁女，这次和离后，户籍便迁回我们新孙家庄吧！”

他这番话说完，原本便觉察到哪里不太对劲的章老太太和章文远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顿时便破了防，章老太太破口大骂道:

“你个克爹死娘的贱人竟敢算计你婆家，口吐芬芳口吐芬芳口吐芬芳口吐芬芳……”

赵秋娘在章家早已摸清了章老太太的脾性，但老太太生往人痛处戳的行为还是让她变了脸色。

陆主簿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比那次丢了文铜钱就把整条巷子的人都状告上来的老太太还丰富的脏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章钱氏。章钱氏!这是官衙而非你家后院!”陆主簿重复了一遍却依旧不见章老太太停下，干脆叫了门口的衙役进来。

衙役进门便去着人，章文远见娘亲要惹事连忙拉住人，附耳劝章老太太:

“娘，娘，你莫要再闹了！你可知我朝律法严禁一夫二妻？只要户籍上有着她赵秋娘，我是万万娶不得邹菊香的!否则便是违背律法，要坐牢两年且衙门留案底的!你可知七出三不出？

秋娘婚前丧父婚后丧母，已是满足三不出的条件，若是强硬休妻反倒不成，如今她为了儿女肯乖乖和离已是上上之策，万不可再闹了！”

说罢章文远苦笑一声，毕竟二人同床共枕七年，虽说只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新婚才见得第一面的人，但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章老太太听罢有人知道了此刻再闹反倒对章文远不利，于是住了嘴耷拉着一张因未能成功占到便宜而赌气不看众人的脸，站在原地。

章文远朝陆大人拜了个学生礼再朝孙家大舅一作揖，默不作声的拉着章老太太离开了。

赵秋娘和孙大舅别说搭理章文远了，直接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七年礼都欠了，如今倒是礼数做全，真是讽刺。

章老太太不情不愿地被拉走，到了门口出了门还故意朝地上啐了口痰，提高音量骂了句:“烂心肝的!”

赵秋娘装作没听到表哥孙好生黑着脸差点追出去却被赵秋娘拦下了。

“日后便是陌路人何苦和她这种人争个一二，咱把自己日子越过越好便有她怄得时候!”赵秋娘朝表哥摇摇头轻声说。

赵秋娘瞧不上和他们的口舌之争也不想再与章家产生任何关联，眼下还是快些办好新孙家庄的事，谢过里正便该家去了。

她还有许多东西要学，许多事情未办，每分钟都该珍惜，而不是浪费在小人身上。

“劳烦主簿将我们的户籍迁到新孙家庄吧？只不过，我想办女户而非上户在孙家，不知可否？”赵秋娘问道。

“女户……你可知我朝对立女户的要求？”陆主簿并非为难赵秋娘。这女娃虽说衣着破烂，可照章家人刚刚的反应，这和离之事确有隐情。

与章家人的情绪激动且破口大骂相比，赵秋娘冷静沉着处变不惊确实更令人有好感。

“未婚和丈夫已故的寡妇更好立女户，再则就是一些在家族里支持赞同且有一定财产和能力者更易立成女户。”赵秋娘沉吟着说道，这方面她自是有问过已经将决定里女户的孙粲然。

她未婚且是家中独女，在没有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立为女户也是合情合理的。

“对，还有一条便是家族中的独生女或者是长女。”陆主簿补充道。

“可你这情况虽说也符合赵家独女，可毕竟已成婚且名下有一子嗣……”陆主簿蹙眉，这事好处理也不好处理，毕竟情况复杂，立女户倒也说得过去。

两人正说着，早已搞明白在这县衙内只有银子才好通路的孙大舅便从怀里咬牙掏出二两银来，便上前两步放到了桌上，动作快得赵秋娘都没来得及拦。

“岂有此理!孙大刀!你当本官是什么人!？”陆主簿看清了案上之物气的一拍桌面，胡子都颤了三缠，恨不得立时叫人把孙大舅连带这二两银一并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