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遇到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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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一招得手,又喷射出一丝“水箭”,击向韦小宝。韦小宝急忙闪避,却又哪里能够?饶是身着救命的宝贝背心,还是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胸口疼痛非常。怪人抱起晴儿,跃起丈余,猛地落入水中。湖水泛起了巨大的涟漪。过了好大一会儿,涟漪才渐渐消失,那怪人与哨儿再也没有露出水面。韦小宝自来吃不得苦痛,坐在地上,“哎呀哎呀”地叫唤个没完没了,骂道:“他奶奶的,你用水伤了小白龙,不是太也要老子的好看了么?你是甲鱼变的么,这等喜欢水?小甲鱼,你快些回家罢,你老婆不知给你赚了多少顶绿帽子啦。”
骂着骂着,那怪人的身影老是在眼前闪动,越闪韦小宝越觉得好生面善。特别是向自己射“水箭”时那冷酷的充满怨毒的一瞥,使韦小宝浑身打颤。雯儿穴道被封,默默地运功解穴,好大一会儿,才将穴道冲开,道:“这人内力强劲之极,武功却又怪异非常,到底是什么路道?江湖上没听说有这号人啊……大哥,你没事么?”韦小宝中邪似的,猛然跳起来,颤抖着叫道:“是他,是他!他不是人,是鬼,是恶鬼!”雯儿扶住了韦小宝,问道:“大哥,你认识他么?”韦小宝颤声道:“他烧成了灰我也认识。他叫郑克爽,是台湾郑成功的孙子,郑经的儿子。”当下,将自己如何在天地会与郑克爽相识,如何因了阿珂,与郑克爽结怨,如何诈了他三百八十万两银子,这次回京城,如何到他的公爵府去看他,他如何在莲花池中如泥鳅一般窜来窜去等情,一一简要地说了。雯儿沉默不语,韦小宝恨声道:“老子当时看他可怜,还给了他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却是让他当场撕了。老子只当他失心疯了,岂知他却在练一种高深的功夫。老子悔不当初,该当杀了他,为师父抵命,免得他又出来跟老子作对啦。
雯儿缓缓道:“大哥,有句话,小妹不知该不该讲?”韦小宝道:“自家兄妹,你怎么与大哥客气起来了?”雯儿道:“江湖上虽是刀头上舔血的勾当,杀人害命,在所难免。不过,得放手时须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不可赶尽杀绝。再者,男子汉大丈夫,千不要我女色伤人。我这么说,不知对也不对?”韦小宝脸皮一红道:“阿珂也不是我抢了他的。不错,阿珂起初是喜欢郑克爽,不过后来……”后来怎样,韦小宝自己不说了。他在想:“后来阿珂是死心塌地跟着我,但那是我在扬州丽春院中,强行与她同床,使她身怀有孕,她才跟了我的。若是没有这档子事,阿珂能跟我么?只怕未必罢?”生平第一回,韦小宝觉得自己的德行有亏。见他不吭声,雯儿道:“大哥,我是胡说的。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能样样想得周全?”韦小宝道:“妹子,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我任性胡闹,却没人如你一般用道理来管束我,就像我妈妈……”一想到妈妈是妓女,拿来与雯儿类比,大不合适,便改口道:“总而言之,你日后好好地管束着我,教小白龙积些阴德吧。”又打又斗地折腾了大半天,韦小宝的肚子早已饿了,道:“雯儿妹子,咱们回去吧。\雯儿默默地望着湖面,潸然泪下,道:“姐姐,是我害了你啦。”韦小宝道:“你放心,你那宝贝姐姐没死。”又将在秦淮河边上,郑克爽也如今天一样将晴儿抢了去的事,说了一遍,道:“秦淮河多大的风浪,晴儿也没事。郑克爽不是害晴儿,其实是在救晴儿。”这样一说,雯儿大为宽心,与韦小宝并肩往微山岛高处走去。边走边笑道:“大哥,你避火避烫的功夫高明得紧啊,那是甚么内功心法?能教一教我么?”“哈哈哈!”韦小宝大笑不止,直到笑弯了腰,道:“妹子这么聪明的人,怎地上了晴儿这个大当?这些花招,杨州街头三岁孩童也知道的,你大哥见识得多了。”雯儿奇怪道:“你不是使了内功心法么?”韦小宝道:“那锅里是一锅油,倒是不假,不过汕底上撒了厚厚的一层明矾,明矾隔热,看那锅底烧得通红,油也沸腾滚烫的好吓人,其实一点儿也不热的。不过我为了万无一失,十万无一失,还是戴上了这个。”将痨病鬼小叫花郑义虎的手套拿了出来。
雯儿心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两人说说笑笑,走了回去。韦小宝做了丐帮帮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领门下弟子开怀大赌。他自己做庄,然而众丐平时赌钱赌惯了一百文、二百文,虽是帮主给的赔资,也还是舍不得。押上三钱五钱,已是咬牙切齿的了。赌注太小,使得豪赌惯了的韦小宝兴味索然。再加上不好意思作弊,虽是赢得多,赔得少,数来数去地太也麻烦。韦小宝心头火起,骂道:\他奶奶的,银子是你们的亲爹么,你们这么不舍得押?老子不来了,不来了,”正欲推庄,忽然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叫花出现在赌桌边,老气横秋地说道:“韦帮主的赌是豪赌,你们这么几个小钱,不是消遣他老人家来着?”韦小宝一听大喜,初遇知音,道:“还是你老哥知趣,你老哥来押两注,如何?\老叫花道:“属下也怎敢与帮主相比,不过,也不能扫了帮主的雅兴。\说着,抠抠索索地在面袋里掏了半天,也没见掏出甚么东西,韦小宝一下于泄了气,心道,\这是个说大话使小钱的主儿。”岂知老叫花手一伸,掌心却是一张银票,道:“属下只能押一千两。”韦小宝虽不尽意,但比起那些三钱五钱的人,已是满意得多了。便一把抓起骰子,在手中晃了一晃,道:“通吃。”却掷了个八点。虽说没有成对,点子也是不小。他又是庄家,赢面略高。老叫花将骰子抓起,轻轻撒在桌子上,却是九点,多了一点便吃了庄家的一千两银子,老叫花的赌运不错。韦小宝赌品极好,赔了一千两银子,老叫花却将自己原先的一千两银票赌本揣进怀里,将刚刚赢来的银票往前一推,道:“还是一千两。”韦小宝见他将带来的赌本装起来了,不由得心中有气:“你准定了要赢么? 老子不叫你将赌本拿出来,老子就不姓韦,跟你姓….…不知他姓什么?\随口问道:“你老兄贵姓啊?”老叫花极是恭敬,道:“不敢,免贵姓曹。”韦小宝发狠道,“好,老子就跟你姓曹了。”嘴上道:“姓曹好,姓曹的出大人物啊。大花脸曹操就是你们姓曹的。”说着,骰子掷出.岂知又是一个八点。韦小宝心道:“大哥不好,乖乖不得了!老子没姓曹,这一千两银子倒是姓了曹啦。”
果然,老叫花又是轻轻一撒,无巧不巧,又是一个九点。老叫花将先赢的那张银票、还有刚赢的这张银票,一块儿向前一推道:“二千两。”韦小宝道:“老兄狮子滚绣球的本事,倒是不小啊。”心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叫花赌钱只怕极有一手。三万两万银子老子倒不在乎,这人可丢不得。\人生的得意、失意中,韦小宝最为重视的便是赌钱的输赢了。当下,将骰子拿了起来,在眼睛下面细细地端详,自言自语道:“这骰子只怕有些古怪罢?\看了看,又摇摇头,再将骰子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手掌使劲地摇晃着,就这么不动声色问,已是做了手脚,将原先那普通的骰子换成了灌铅的骰子了。韦小宝兀自口中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赌神菩萨来显灵。西天如来佛,南海观世音,红脸关云长,大花脸曹操,急急如律令!”他做惯了“老千”,捉羊牯是家常便饭,特灌了铅的骰子暗中在掌心放好,扬手撒下。骰子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韦小宝喝道:“至尊宝!通吃!\骰子停了下来,岂知依旧是个八点。老叫花又掷,却又是九点。
韦小宝暗道:“俗话说三天不唱口生,三天不练手生。老子有日子没赌钱了,难道连这等半死不活的羊牯也不会捉了么?”将生平所有的“老千”绝技都拿了出来,却依然掷了个八点。老叫花抓起骰子,韦小宝道:“老兄不用掷了罢,笃定九点无疑。\老叫花子淡淡道:掷下看罢咧。”真正让韦小宝说得准了:出手便是九点。韦小宝这才真的觉得不对味儿:手法再生,也不能老是掷八点这个霉点子啊!即便自己手气霉到了这等程度,对方也不能老是九点!韦小宝心道:“他妈的,老子做了一辈子老千,莫不成今日被人家当作羊牯捉了?”寻思一下,将钱赔了,将骰子朝老叫花子面前一推,道:“今日赌神爷爷不在家,霉座。咱们换换,你老兄坐庄,我来下注。”老叫花子也不推辞,默不作声地拿过骰子,待得韦小宝下了注,骰子掷出,不多不少又是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