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探望信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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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上写了，我就要努力做嘛。”阿治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得意之色。
其实阿治一开始是不愿意马上去找冬凪和祥太的，尽管信代的信上说想见他们俩。毕竟差点被戴上诱拐的罪名，先等几个月，等风头过去更安全。但是他又太想为信代做些什么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打听了两人的福利院。
阿治原本的计划是趁祥太放学的时候把他节奏，但是周末去踩点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去学校取东西的祥太，又碰运气去找冬凪，也遇上了。
“他们说大概会判五年。”信代的语气出乎冬凪意料的轻松。
“对不起，明明是我们...”
信代打断阿治的话，“之前不就说好了吗？你有前科，我只被判了五年，挺赚的。”
“对不起，都是我被抓住了才...”祥太内疚地低下了头。
“才不是，明明是我自投罗网才害得我们都被抓住，祥太没准可以跑掉的。不是祥太的错。”冬凪不忍看到祥太内疚的样子，把罪名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的确不是祥太的错。”信代安慰着，转移话题道：“你们在福利院觉得怎么样？有好好上学吗？也没有被别人欺负？”
祥太笑道：“学校很好，这周的语文考试我考了全班第八名。”
“冬凪呢？头发长长了一些呢。”
“我每天都有去幼稚园，老师对我们也很好，我也认识了很多字，比班上所有小朋友认识得都多。”
“真好呢，你们俩本来就那么聪明。”信代心满意足地笑着，表情也透露出一丝骄傲。
“祥太的头发剪短了吗？也让我看看。”信代指了指祥太的帽子，示意他摘下。
冬凪和阿治都催促着祥太，看到祥太摘了帽子后，阿治又重复了一边：“不错，看着就文质彬彬的。”
“嗯，比以前清爽很多了。”冬凪也夸赞道。
信代的眼神在冬凪和祥太的脸上来回交替，最后先是落在了祥太的脸上，目不转睛地看了。
“捡到祥太的地方，是在松户的柏青哥的停车场，车子是一辆红颜色的奔驰车，牌照是习志野。”
“你说什么！”阿治对信代讲出来的内容感到惊讶又不安。
“冬凪被带回家那天是二月十九日，阿治告诉我的地点是在高级公寓后面废弃的空地上，身上只穿着睡衣。但是冬凪当时脖子上带着一块蓝色的勾玉，在抱你起来的时候被你身后那家伙顺走了。”
冬凪惊讶地回头看向已经开始生气的阿治。
“你让我带他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阿治的声音带着被背叛的愤怒与委屈。
“是的，我还希望你明天，这两个孩子我们是配不上的...他们很聪明，四岁就能和大人下棋...他们，一个小时候坐的车子是奔驰，一个脖子上带着玉石...”
信代明明是对着阿治说话，但是眼神却一直在冬凪和祥太身上流连不舍。
信代的眼泪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她背过身子躲避着三人的眼神，朝着身后的狱警说道：“谈话结束了。”
“没有！”冬凪整个身子压在玻璃窗上，朝着起身离开的信代喊道：“还可以再见面吗？我还想再见！妈妈！”
信代的脚步在门口顿住，眼泪决堤而下，却依旧没有回头。她配不上这样的孩子，这一刻信代为自己能够提前认识到这一点而感到幸运。
冬凪没有听到信代的回应，到了小水鸭之家后一直无法哭出来的她终于无意识地哭了起来。
不像之前在斜坡上那样抱着祥太嚎啕，她哭得太轻，轻到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直到祥太轻轻地抱住了她，帮她抹掉已经悬在下巴上的泪珠，冬凪才发现她哭了。
阿治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孩子一言不发，沉默地等待两人分开，沉默地带着两人离开监狱，沉默地领着两人走到车站。
一直是沉默。
祥太比起面无表情的冬凪要犹豫得多，也在车来之前决定陪着沉默的阿治一次回家。
冬凪也是反常的沉默，她没有向阿治追问勾玉的下落，她只是还在思考，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阿治当时救我是只是为了那块玉吗？冬凪心里忍不住这样想着，那段时间的陪伴做不了假，阿治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坏人，某种程度上也算不上好人，但是阿治真的救了她。
那块勾玉是之前出现在她梦里的吗？如果是那块玉，是不是也能说明那不是梦，而且隐藏在这具身体中最后的回忆…那个女人…那间外表豪华内里却杂乱不堪的公寓…
冬凪看着巴士开到自己面前，脑海里各种念头不断闪烁，浑然不愿离开。
祥太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臂轻声挽留道：“我们明天再一起回去吧。”
冬凪顺势点了点头，跟着祥太一起去到了阿治的公寓，离看守所很近的公寓。
“别碰外面的栏杆，很危险的。”阿治终于开头提醒道。
看着阿治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冬凪知道阿治眼里的情绪是不安与愧疚。
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就算是她记忆里的勾玉也罢，明明只是一块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过只是证明自己被遗弃的身份罢了。
冬凪这样想着，在进门前开口问道：“我们今天不钓鱼了吗？”
“冬凪想钓鱼吗？”阿治久违地露出了笑意。
“嗯，很久没有钓鱼了。”
“我也是。”祥太附和道。
“那走吧，我们去钓鱼，然后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买可乐饼当晚餐。”
“那还要买三分杯面。”祥太补充道。
“行！祥太也知道这样好吃吗？谁教你的？”
“不就是你教的吗？”祥太好笑地看着兴奋得异常的阿治。
“是吗，哈哈哈！”阿治忍不住大笑。
三人就这样拿着渔具重新退到门外，跑到了没什么人的海边钓鱼，直到日暮西沉才转变回家。
蓝色水桶里全是他们几个小时里钓上来的小黑鱼，数完了数目后便将鱼放了回去，小小的黑色鱼影转瞬便消失在眼前，只剩夕阳吊在海面上，昏昏欲睡。
晚上的冬凪向两人展示了自己为什么绰号叫瞌睡，三秒即睡的超大技能无声地击败了阿治和祥太。
等冬凪再睁开眼睛时，裸露在被子外的掌心上放着一块透明的勾玉，被干净的黑色绳子系着。
这就是那块被梦中女孩死死握住的勾玉，冬凪看着掌心的一抹青雪色，心中格外肯定。
“捡到你的那天，我刚把你抱起来就看到这块勾玉落在了地上，之前系着勾玉的是一根带破坠子的绳子，大概是因为坠子坏了才从你脖子上掉下里的。”
阿治坐在冬凪身边认真地回忆着。
“我一开始以为是树脂做得不值钱，就自己戴着当装饰品玩儿，后来在酒馆里拿着骗人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玉石，本来是准备八万円卖出去的，结果等那个人带钱来之前就被抓住了。现在还给你了，对不起，冬凪。”
冬凪凝神听完，安静地将勾玉挂回脖子上，良久后说道：“我原谅你了，反正我也知道阿治老爸一直是这样的人呐。”
“冬凪啊，以后还是叫我大叔吧，我昨天晚上已经决定要做回你和祥太大叔了。”阿治生硬地说道。
冬凪没有接话，她看见祥太从床铺上坐了起来，替她也一并答应了。
“好。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