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换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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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边回家之后,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推进着,除了在家待业的人从阿治变成了阿治和信代两人以外,别无差别。
当太阳斜斜地挂在公寓大楼的顶角处,冬凪拿起今天的酬劳便准备山户爷爷告别。
“明天不用来了。”山户直起身子咳嗽两声后说道。
“明天也休假?”冬凪有些担心地看着山户,忍不住问道:“爷爷是生病了吗?这一个月休假的时间是之前的好几倍了,而且下棋的时候也一直咳嗽。”
而且咳嗽的声音越来越重,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吐出来一样。
冬凪不敢把自己对于离别的担心明显地表露出来,只是起身帮山户往杯里掺水,静静地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
“没事哦,人啊,老了都是这个样子的,大毛病小毛病的。”山户和蔼地拍了拍冬凪的脑袋。
山户继续安慰道:“明天我虽然不在,但是冬凪可以去附近的棋馆里玩嘛,没准还能找到新的老板呢。”
小区附近新开了一家棋馆,人一直不多,只有着像大和屋一样狭小的店面,不过二楼还有几张棋桌,应付这附近的退休老人们是绰绰有余的。
冬凪知道自己担心的已经不是没有工作的事情,比起每天失去几份点心的收益,她更害怕离别,害怕下午跑到大和屋却见不到熟悉的老人。
冬凪依旧沉默,山户拿起旁边用绳子捆好的一沓书推了推她。
“明天也要好好下棋哦!家里那副棋局还好用吗?这几本棋谱一起拿回去吧,反正也是入门的,拿给你的妹妹吧。”
“谢谢爷爷。”冬凪双手接过棋谱,准备抽出一只手将点心放上去就听见山户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一直相信,冬凪会是一个好孩子。”
什么才算一个好孩子呢?对山户而言不偷窃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吗?
冬凪不知道,她抱着东西沿着河边走着,手上的战利品垒得高高的,被她用下巴抵着,防止点心突然落下。
夕阳的影子浮在河面上无节奏地扭动,橙红色的像是血橙一样。冬凪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好渴,她想,信代晚上一定为她准备了一份玉米汁的,要快点回去了。
“冬凪!这里!”祥太带着凛站在前面的路口朝她挥手,她们来接她了。
“今天来得太晚了吧!”冬凪大声地埋怨着,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几近跑了起来。
“咚!”
“冬凪!”祥太迅速跑过来把摔倒的冬凪扶起,“没事吧!啊,你的嘴唇出血了!”
冬凪只觉得嘴巴好像麻木了一样,掌心的疼痛都不及嘴唇,“嘶——”
她用手撑着自己站起来,点心被她压成了饼状,抱着的棋谱被她压在肚子下,救了她脆弱的膝盖,除了手掌和脸颊都并没有被石子地面搓伤。
冬凪拍了拍手,将手上的尘土拍掉,试图用最赶紧的手指触碰嘴唇,刚摸到就疼得吸气。嘴巴里都是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她感觉嘴巴里好像有个硬硬的东西,是不小心把小石头吃进去了吗?
冬凪用舌头把异物顶出来,吐在手心上。
是沾了血的门牙。
“我的牙!”这下说话真的感觉到漏风了。冬凪哭笑不得地盯着掌心的牙齿,反正也到了换牙的时间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没事吧?”凛担心地看着冬凪。
祥太帮她把地上的棋谱和点心拎起来后跟着凛一起关切地看着她。
“需要去医院吗?”祥太问。
“没事的,回去洗洗擦点药就行了。”冬凪说话变得有些口齿不清,但是不影响熟悉她的两人理解。
“那赶紧回去吧,信代今天给你煮了豆腐汤。”祥太安慰着。
“走路要小心。”这是凛的叮嘱。
“嗯嗯,我还以为今天也是玉米汁呢,豆腐汤最棒了!”冬凪张着嘴大笑着,傍晚的夏风灌进的缺了门牙的嘴,凉悠悠的。
“回去要把牙齿扔在屋檐上,这样之后长出来的牙就会很结实。”祥太用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安慰道。
“祥太的牙也在屋檐上吗?”冬凪问道。
祥太点了点头,“凛之后掉下来的牙齿也记得给我,我帮你们一起扔到屋檐上。”
“那我要把这颗先留着,等凛掉了新牙之后一起扔上去。”
“嗯。”凛点头,向冬凪表现出自己会尽快换牙的决心。
凛果然也没有让冬凪等太久,只一个晚上,她的牙就掉了。
早上的冬凪是被祥太吵醒的,祥太从她手里拿走牙之后就跑到了套廊上,冬凪连忙起身跟上去。
阿治将椅子搬到祥太的脚边,让祥太爬上去。
“老天保佑凛和冬凪长出结实的白牙!可以扔啦!”阿治说话后示意祥太将牙齿扔上去。
冬凪和凛跟着祥太一起祈祷道:“老天保佑凛和冬凪长出结实的白牙。”然后看着祥太将牙齿扔到屋檐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
我的门牙,你可一定要好好长啊!冬凪默默地祈祷着。
“奶奶?奶奶起床了!奶奶...”
亚纪的逐渐焦急的声音从佛堂传出来,几人立刻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等冬凪跑进佛堂时信代已经跪坐在了初枝身边,而亚纪还在试图叫醒初枝。
“快打电话叫医生吧!”冬凪朝着六神无主的亚纪喊道。
“对,亚纪打电话!多少来着?119还是110?”阿治慌张地从亚纪手里接过电话。
“救护车的电话是119!”祥太搂着凛冲阿治说道。
信代抢过阿治手里的手机,冲着大家喊道:“不能打电话叫救护车!奶奶已经死了,不会再醒了。”
信代坚决地语气已经决定了事情的走向,唯一能够反驳她的亚纪只是傻子一样地不停叫着初枝奶奶。
冬凪下意识地提醒道:“家里有老人去世的话也要报警的,要检查是自然死亡还是他杀...啊...”
冬凪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想到了她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报警的,更不能让任何公职人员或者外人进入到这个房子里。
冬凪看着呆滞的亚纪和失去已然血色的初枝奶奶,又看了看身后同样愣住的凛,心头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