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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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顾玄鹤更好的扮演新娘，众人决定一起去拜会扈家将要娶的新娘子刘氏。
本以为对方也会和之前那些新娘子家中一样，住着破败的土屋或者是茅草屋，谁料刘氏一家竟然住在崭新的瓦房里。
见一众仙人上门，那户人家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赶忙将一众仙人引进屋内，极为热切的吩咐着：
“喂，快去把前几日扈家拿来的点心端上来。”
良久不见动静后，众人面前看起来和善的老妇人脾气瞬间暴躁了起来：
“说话呐！没听见啊？！”
“真是的，就学了点东西，还翻天了你！”
顾玄鹤敏锐的听到了吱呀一声，随后透过敞开的房门才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姑娘从其中走出，默默的去厨房拿了点心，小心翼翼的端到众人面前。
正要放在桌子上时，却被一个胖小子直接撞了个趔趄，手中的糕点更是掉了好几块在地上。
那老妇人脸上挂满了不悦，手更是伸向了角落的杆子，厉声责骂：
“真是的！要你有什么用？！笨手笨脚的！”
“你那么大个人，就不会看路吗？就不知道扶着你弟弟吗？！”
“他是小孩子，你是吗？”
顾玄鹤本以为那姑娘会辩解两句，毕竟这不是她的错，没想到那姑娘只是双手抱头，一声不吭。
杆子即将落在她身上时，凌霄半途截住了那杆子，语气森冷的询问着：
“这位可是我们后日要出嫁的新娘子？”
“是，赔钱货一个！”
老妇人狠狠的朝着自家姑娘翻了个白眼，随即挂上和煦的笑容，走到凌霄旁边嘘寒问暖：
“仙人，您没事吧？您刚刚没伤着吧？您身尊体贵，刚刚实在是对不住。”
望向姑娘的一瞬，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变得阴云密布：
“都怪你！要不是你，仙家怎么会伤到！”
“赶紧给仙家磕头赔罪！不知屙尿的东西！”
凌霄慌乱的摆摆手，一副不用了的样子，下意识的躲在了离自己最远的师兄何轩顾身后。
他就帮一下忙而已。
而且自己被打到也不是这姑娘的问题啊。
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激的老妇人赶忙咳嗽几声，弯着腰将笑着指着姑娘说着“没人疼”的胖小子抱起来。
“各位仙人啊，您看看我这小孙儿有没有那个福分？”
“我这孙可聪明了，六岁就已经会说话了，来来来，宝贝孙儿，赶紧跟仙家说几句吉祥话。”
“万~”
哪怕有老妇人的诱导，她口中的宝贝孙子依旧不给她半分面子，直接伸手拽住了胡黎静的衣服，将自己的口水鼻涕抹在了她的衣摆上。
更是傻乎乎的嘟囔着：
“漂亮姐姐，做婆娘！”
胡黎静的脸色瞬间变了。
顾玄鹤能清楚地看到她已经握紧了拳头，头上的青筋也有些暴露，像是在强忍着才没有动手。
此时的庄瀚一把将胡黎静揽在了身后，声色厉茬道：“管好你的孩子。”
那小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老妇人不敢说仙人的不是，只能哄着自己的孩子，骂着自家姑娘扫把星。
胡黎静转手撕了自己的衣摆，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污染了一般还用手绢擦了擦手，不爽的转身就走。
不明所以但是听胡黎静话的庄瀚也紧跟着离开了。
那老妇人将人送到了门口，房门一关骂骂咧咧道：
“切，装什么装，破鞋一个。”
“孙儿，咱们回头找个更好的，咱们看不上这种老姑娘。”
作为五官比常人敏锐，且瓦房并不是很隔音的缘由，胡黎静每一个字都听得格外清晰，气的黑了脸。
屋里空留凌霄和顾玄鹤两个人，见师兄不想说话，凌霄对小跑进屋堆着笑脸招呼的老妇人，含蓄的表述道：
“婆婆，您姑娘啊遇到点事儿。”
那老妇人却瘪了瘪嘴：
“不就是新娘失踪吗？有啥大不了的，就一个赔钱货而已，丢了就丢了！”
凌霄面色不悦，直接将话题挑明：
“可是人丢了，回头扈家娶亲该怎办？到时候那些聘礼可都得退回去。”
一句话，老妇人直接变了脸。
“不行！这怎么行！这都是给孙儿找媳妇的钱。”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凌霄的腿嚎哭起来：
“仙家啊，俺家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您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啊。”
凌霄求助的目光直接看向了顾玄鹤，在发现对方在仔细观察堂屋里的物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这里就就是来解决的，不过我们需要和这位姑娘单独谈谈，您看？”
老妇人喜笑颜开：
“那就多谢仙人了，仙人们请！”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拍了拍自家孙女的后背：
“还不赶紧伺候好两位仙人，要是出什么问题，都怪你这个扫把星！”
老妇人离开了房间，并且贴心的关好了门。
原本查看周围物品的顾玄鹤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了门上，刹那间整个屋子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她们听不到了，随便说。”
“师兄最好了！”
凌霄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在问姑娘时也没有很严肃。
或许是因为外面听不到，那姑娘才从无声的默念变成了低语。
“刘姑娘，你知道和你一起上女学的那些小伙伴大部分都失踪了吗？”
她沉默了，随后点点头。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她无声的说了一段话，凌霄没有听到。
再次重复时他看到了那姑娘坚毅的眼眸：
“不怕。不用。恰恰相反，我很期待。”
“让我消失吧，我要让他们人财两空。”
凌霄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刘姑娘见自家奶奶没有闯进来，一改刚刚的懦弱卑怯，平静的讲述到：
“扈家儿子扈跋，暴躁成性，已经有两名良家女子死在他的拳头下，且官府以家事为由，不与处置。”
“他们家里很有钱，为了娶第三个新娘愿意花特别多的银子，然后如你们所见。”
“我就是第三个姑娘。”
不同于刘姑娘的平静，凌霄倒是有些急切：
“那我帮你逃出去好不好！”
那双纯黑如墨的眸子里全是真诚。刘姑娘定定的看了一会，确定对方不是在消遣自己后，恭敬地朝着凌霄恭敬行礼：
“不必，刚刚那件事还要多谢仙家了，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说声感谢。”
“如果不是家里人为了一个鸡蛋让我去女学学习，我就不会接触那么多的知识，我就不会知道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更不会知道女儿也是能被捧在手心里当块宝的，而不是沦为仆役被人说成丧门星。”
“如果我没有去上女学，我就不会知道那么多，我就不会懂礼义廉耻，就不会讨厌这个家。就会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刘姑娘笑了。
她像是在自嘲，却又像是在惋惜。
“但凡我没有见过光，我就会习惯黑暗。”
凌霄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来回的摇晃着。
“那你更应该逃出去啊！去见识一下这广阔天地！去看山高水长！”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眸已经充血，要不是样貌端正，真的如同地下恶鬼一般。
顾玄鹤不知道他想起来了什么，但是应该是不好的东西。
此时的刘姑娘双手合拢，躬身拜谢：
“所以，仙家不必阻止。”
“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这都是我等，唯一能逃出去的路。”
他人口中的地狱，是我们眼里的福音。
哪怕是未知，亦可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