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夏曦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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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处传来呜咽的低语。
夏曦雨睁开眼睛。
“师傅？”
模糊的影子，有一刻像是鬼天洛枯槁的身躯。
夏曦雨想起来了。
就仿佛那个老叟讲的故事一样，鬼天洛在等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站在鬼天洛面前的，正是夏曦雨。
“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山上。”
“不是的，最开始的时候，这才是最开始的时候。”
夏曦雨睁开了眼睛。
抬起头，浓重的黑云已经挥舞起了风雨。
鬼天洛撑伞拉起夏曦雨。
“这里是？”
“荧惑。”
“不是。”夏曦雨摇摇头：“我是从其他世界来的，不对次元来的，这个大世界是哪里？”
“这里是宇界，你来自哪一界？异界还是瞳界。”
夏曦雨摇摇头：“我们那里都自称天界。”
“看起来是外界。”
“外界是哪里？”夏曦雨并没有听说过。
“外界那里有很多遗失的封界，几乎不跟其他世界交流。”
“看起来我运气挺好，刚醒就遇见了一个还不错能说话的人。”夏曦雨嘿嘿一笑：“老人家，谢谢你了。”
“在我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鬼天洛伸手去接雨滴，雨滴一滴滴落在鬼天洛的掌心：“命相阴雨，运势末吉……生来就是漂泊命。”
“你叫什么？”
“我叫夏曦雨。我的名字里有我母亲的太阳，一定会为我驱散父亲的阴雨的。”夏曦雨也不怕生：“我爸说，他这辈子老倒霉了，干啥啥不成，选啥啥就错，从头到尾就没干过一件漂亮事儿。但是就是因为他一事无成，反而最后得偿所愿。他说，这叫天心铸造公平。”
“他经常跟我说，他小时候有个死对头，全方位碾压他，天生的完美，但是最后下场老惨了。所以说，我这个命格才是真正的上上签。”
“那为什么要送你来这个世界呢？”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界灭，有人要将整个世界摧毁。然后我父母为了保护我，然后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不过我来之前时萌阿姨已经把人都救走了，传说中的光暗神剑扎根在了世界核心无法被摧毁。虽然大家都走散了，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遇的。”
“乐观好啊。”
“对了，时妖出来跟老人家打个招呼。”
“哇呜~”时妖绕着鬼天洛做鬼脸。
“可爱吧，这是他们给我的穿梭时空的东西，可厉害了。”
“别傻了，普通人看不见妖，只有同类才能看到我。”时妖戏精上身：“小东西，我们现在已经跨越星河了，有些秘密也不再隐瞒你了。其实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妖，可以操纵世界所有一切。只要你交换给我同等的时间，我就能满足你想满足的一切。”
“屁，你这个撒谎鬼，他们都跟我说了，你除了空间能力，别的什么都不会，还整天号称时间之妖。”
“等我变成了九阶妖，一定要打破这可恶的咒法，愚蠢的人类。”时妖滴溜溜转了两圈，盘在了鬼天洛的头上。
“你不应该叫时间妖，应该叫吹，牛，妖。”
“老伯，带我去玩吧，反正我没地方去，让我看看异域风情。”夏曦雨叽叽喳喳。
鬼天洛摇摇头：“你不应该陌生人走的太近的。”
夏曦雨想说什么却被鬼天洛打断：“但是你让我想起来一个故人，当我徒弟吧，在我们这短暂的交集里。”
“徒弟？老伯你会什么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一只脚踏入凝星的人了，比我老爹都强不知道多少倍。”
“凝星阶啊，是瞳界的称呼，在我们这里凝星被称为盈满。”鬼天洛带着夏曦雨走进一个小木棚，他收起雨伞，拿出一把木剑：“而我，在这个世界上，应该算是另行。在你们的世界，被称为天阶。”
“天阶……”夏曦雨不相信：“时萌阿姨也是天阶，她后来超越天阶了。不过她天阶的时候气势要比你强多了。随手一下，天地色变，最后诸天神玉汇聚到了她体内，她拔出光暗之剑，就像是超越了世界上最究极的究极。”
“那个女娃搞不好毁灭阶了。”时间妖在鬼天洛脑袋上不停转圈圈：“呜呜呜，那可是妖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境界。”
“宇界跟瞳界不一样，瞳界确实天阶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宇界，这就是人类最强的战力。你们灵族虽然修行法术快，但是科技就不如我们了。我可以教给你很多知识，能让你遨游整个宇界。”
“嘿嘿，其实天阶对于我来说也是很厉害了。我们那个除了时萌阿姨是天阶之外，好像就没有天阶了。我那时候可迷恋时萌阿姨了。她又漂亮又厉害，英姿飒爽。”
“口水口水。”时妖打趣。
“对了，师傅，你刚才说的漂泊命是什么东西啊。”
“马屁拍的挺快。”时妖努力刷存在感。
但是鬼天洛也根本看不见时妖：“天命生启南，启南掌管四界命星。命星诞生天心，天心涌出命运洪流，被天心洪流掌管的，叫做应诉命，被命星掌管的，叫做命运。应诉命是无常的，不可捉摸的，但是命运不一样，是固定无法改变的，会按照固定的轨迹行进。”
“而漂泊命就是其中一种罢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命运，我却不知道你的命运呢？”
“这就是今后我要教你的。”
“哇，这也太酷了吧，学会了是不是就可以趋吉避凶，成为世外高人。师傅，你赶紧教我吧，我心痒痒。”
“只可惜，能不能学到，只能看你的运气了，我们的交集太短暂了。不知道为什么，命相预示着，你很快就会死。”鬼天洛轻声说着。
夏曦雨一愣。
“老小子你把话说清楚，这小子活够了我可没活够。”时妖炸毛，夏曦雨没了他跟着也没了。
“命运是无法被改变的，我尝试过很多次，我已经放弃了。”
“征兆呢？命轨终结点，你一个天阶都能预见到的命运肯定有不得了的起源事件发生。”时妖也不管鬼天洛听不听得见，自顾自的说着。”
“这世界还真是残忍呢，没想到刚逃离了危机，还是陷入了新的危机。”
“夏曦雨，咱们赶紧离这个老头远点儿，我看他浑身不祥，肯定是他将厄运传给我们了。本来来之前我可见你天生福运，怎么一到这里就变成了霉运。”
“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霉运这种东西吗？”夏曦雨好奇。
“怎么可能没有。”
“如果，我每次发生倒霉的事情都归咎给自己，那霉运是我自己带来的吗？如果每次发生倒霉的事情都归咎于你，那霉运是你带来的吗？时妖，我觉得这样的说法是会冤枉别人的。”
时妖一时语塞，止不住在鬼天洛头上转圈圈。
“再说，谁规定人的一生就非要快乐的度过呢？也许我的命运确实如此，即便如此，我也坦然面对。”
“可是我跟着你的呀，你这小子。”时妖做鬼脸。
“师傅，我知道，你是不是有办法颠倒这命运，你可是天阶，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想要倾覆这命运？”鬼天洛摇摇头：“很早之前我就放弃了。”
“师傅听起来你以前有蛮多故事的嘛。能讲给我听听吗？”
“我都忘记了，我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过去的。”
“那你刚才说的漂泊命到底是什么呢？”
“同一个问题你都问多少遍了。”时妖撇嘴。
“永远没有归宿，亲情，爱情，友情永远都留不住。永远在前进，没有回头路。”
“这怎么可能，如果我非要留住，还能所有人都非要离我而去吗？这样说，他们不也没有得到我吗？难道这世上，没有挚爱我的人吗？”
“你可以试试，我不会阻拦你。世上总会有人死去，人生来的宿命就是死亡，为什么因为小小的命运还变的畏手畏脚呢？”鬼天洛摇摇头：“我能教你的不多，实际上，我只会无休止的实现别人的愿望，可能生来漂泊命的人，从来没有愿望。”
“实现愿望？”时妖疑惑，谁能有这种口气？
“喂，夏曦雨，你快许个愿，你怎么可能没有愿望呢？”
夏曦雨愣住了，一时间，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怎么可能有愿望呢？正是没有愿望，所以才会四处漂泊。所有人都有想要的东西，百般贪欲，永远都填不满的。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为了自己的愿望，甘心去做令人作呕的事情。可是我遇到的漂泊命，从来都没有愿望，他们看着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有想要的，我想要让我身边的人，都幸福快乐……”
“那不是你的愿望。”
夏曦雨呆呆矗立，鬼天洛将夏曦雨拉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已经放弃了那么多次，事到如今，我也到了命数的尽头。夏曦雨，这个名字不算是好名字。但是命数完整的天命之子又有几个挣脱这混乱的凡尘呢？许多年前，有个同为漂泊命的人倾尽一切想要改变我的命数，他最后失败了。作为下场，他死的很惨。我终日逃窜，每时每刻，那些痛苦的画面都会浮现在我眼前。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我总是在逃离，总是告诉着自己，永远不要想起过去。终于浑浑噩噩到忘记了自己是谁。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跟我一样有着不屈服的漂泊命了，因为这个命格，我害死了很多人。我知道，你将来会跟我有着一样的命运，但是我不会劝诫你，我只能告诉你，现实世界要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忍无情。我知道你听不见去，但是谁又能预料未来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呢？就算是天心也从来没有清晰的记载过谁的命运，人的一点点思绪都能变成滔天洪流。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这残酷的世界。夏曦雨，”
“这世界是冰冷的，但我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