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以竹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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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方楚楚来到了风波巷。

见面之后，两人来到李二狗的书房。方楚楚见李二狗的牛顿摆和练习针的靶子都没有了，却在墙上挂了一把木剑。

“现在又改练剑了？”

“练着玩的。”

“你学的东西好杂啊！”

“都是半吊子。”

“我看你挺能打的，哪天能不能教我学点防身术？”

“说句实话，我一点武术的招数都不会。只是看了些练习太极拳法的书。但从来没有练过。”

“你以前不是也说过：只看过诗，没写过诗。结果诗不是也写得不错吗？你要是练拳说不定还是个武术奇才呢！”

“武术还是算了吧，咱还是交流一下诗歌吧。”

这时，周氏端着一壶泡好的茶进来，后面跟着翠儿，拿着茶具。

“方姑娘，来，喝茶。”

“谢谢姥姥。”方楚楚谢道。

“方姑娘，二狗成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知道都琢磨个啥，俺们都不懂。我看他成天都闷在这书房里，都快成书呆子了。我瞅着你和他挺聊得来的，你可要常过来玩啊！年轻人没事也多出去走走，别老是闷在屋里头。”

周氏突如其来的一通话，让方楚楚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哎。”

周氏又道：“你们聊吧，晚上在这儿吃饭。”

方楚楚忙道：“不用麻烦了，我过一会就回去。”

“哎呀，我们这也没什么特别准备，就是家常饭，不麻烦。”周氏说完，不等方楚楚回答，直接就带着翠儿关门退出了书房。在关门的时候，还冲李二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方楚楚看了一眼李二狗。

李二狗挠了挠头，只能顺着姥姥的话往下说：“我这里也方便的，晚上就在这吃吧。高建他们也经常来我这蹭饭的。”

方楚楚心想，你这算是邀请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在这蹭饭？”

“当然。只有朋友才可以在我这里蹭饭。受邀请才留下吃饭的只能算是客人。”李二狗觉得自己失言了，连忙补救。

“噢？那也就是说，我要是再不主动些，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请客请客，邀请来的只能算是客。朋友都是不请自来的。”

“那你这算是请我吗？”

“这就是随便吃个家常饭。请客哪能只吃家常饭？”

“也就是说……？”

“恭喜你获得来这儿蹭饭的资格。”

“呸，谁跟你做朋友。吃你一顿饭，还要厚脸来蹭。没诚意就算了，还编这么多歪理来骗人。”

“好好好，你是贵客。我正式邀请您今天晚上能赏光参加我专门为您准备的晚宴。”

“这还差不多。”

他们在这书房里斗嘴。周氏则在外面安排吴若兰和翠儿准备着丰盛的晚餐。

闹了一会，他们正式开始了诗歌讨论。此次，方楚楚以竹为题作了一首长句。

《金镶玉竹赞》

不辞伏案苦，竟日比修篁。

昨夜风雨骤，今朝拔节长。

冬历寒浸苦，春来笋溢香。

桃李依时尽，金菊待秋芳。

一帘金镶玉，四时碧映黄。

黄金为硬骨，碧玉作柔肠。

免却肌肤俗，留取筋骨强。

天生金玉质，何必脂粉香。

无欲好持节，虚心品自方。

作篾成秀器，作管弄箫簧。

作简传经史，作签断阴阳。

青松慕其秀，菡萏恋其刚，

牡丹称其节，腊梅赞其方。

美乎此君子，朝夕伴我旁。

粉墙披青瓦，筠影拂轩窗。

愿舍东坡肉，就此碧虚郎。

岂可一日无？此君应可当。

李二狗看完道：“此诗抓住了金镶玉竹的特点，对其用途、气节、品格作了多维描述。笔力老到，意蕴丰厚。裁剪得体，气韵充盈。”

“笔力老到，那是不敢当的。剪裁倒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你还是多提提意见吧。”

李二狗想了想，提了几条意见：“我觉得这17联句，可改为16联句。去掉‘愿舍东坡肉，就此碧虚郎。’那联。另外，将‘粉墙披青瓦，筠影拂轩窗。’提到第二联。这样‘朝夕伴我旁’和‘岂可一日无’就自然地衔接上了。还有就是首句‘不辞伏案苦’可以再完善一下，你每天写的很辛苦吗？”

“把筠影拂轩窗一句提前，前面铺垫是好了些。但是跟后面的今朝拔节长在时间上就感觉倒置了。而且从美乎此君子以下，如果字数太少就收尾，是不是感觉有些单薄和突兀了些？”

“你分析的也有道理。我琢磨的还不够。只是凭感觉说的。”

“第一感有时候反而更准呢。另外，我写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句数的问题。这个重要吗？”

“联句的数量本没有规定，也没什么优劣之分。不过我感觉古人还是多用双数。你看绝句，律诗都是双数。至于长句就不见得了。”

“还有，你说首句怎么改好呢？你是觉得平淡了吗？请你赐一句。”

“至于起句，或者可以用：莫言居室陋。如何？”

“我那句是从精神层面的感觉去写的，你这个是从物质方面的体验去写的。我是说有竹相伴，心不累。你是说竹林的居住环境好，房子差点无所谓。明显思路不同啊。”

“这么一说，明显我的有点low了。我只是觉得起句有点平淡，少了些味道。”

“我喜欢随着心意走。味道方面的把握自然就差了些。”

讨论完方楚楚的作品，李二狗道：“我这两天试着写了一首现代诗，你看看。”

“噢？你这回不写古体？”

“是的，我写了一首《叶的自白》。

《叶的自白》

西风捎来口信

已到了离别的日子

我检点行囊

看看还能留下什么东西

那些绿已给了春天

那些甜已给了果儿

剩下的

是满满的爱和感激

我努力挤出最后一滴养分

输送到枝干里

经过一个冬天

它会孕育出花的生机

煦暖的夕阳里

我心满意足

金黄的身子在枝头摇曳

等待和秋作最后的道别

此时

我宛若春花般美丽

虽然

这醉人的时刻将转瞬即逝

不过

有什么关系

我羸弱的身躯渐渐蜷缩

将最后的水分还给了空气

我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但我知道我的生命还没有休止

那些种子已去了远方

它们会在新的土地上焕发生机

我已把爱注入到它们的基因里

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从枝头飘落

我对自己的姿势非常满意

这样自由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秋风扶着我的腰肢

展示它非凡的舞技

风最明白我的心意

我缓缓地旋转

重心慢慢地降低

我只眷恋身下的这片土地

因为，根在那里

秋雨将我的身体溶解

冬雪将我的残渣掩埋

我的一切都融进了泥土里

我从这里去

又回这里来

刚好轮回了一个四季

我听到了根的呼唤

感受着泥土的气息

等待着明年

春的消息”

方楚楚听完李二狗充满深情的朗诵，沉浸在那美丽的意境里，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