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福亦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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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步留步，老木头，咱哥俩谁跟谁啊？不必再送了，回去陪玖丫头吧！今日及笄，人来人往的，别吓到她了。”
赤焰国都，木府大门口。
木家家主木翊霄正忙着送客，送的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水家家主，水阙。
“我已经让珩儿过去看了，小玖就是胆子小，害羞了，没什么事。”
木翊霄抬手拍了拍老友的后背，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女，脸上的褶子不由深了几分。
“那我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回吧回吧！”
水阙走下台阶，回头摆了摆手，这才坐上马车，离开了木府。
木翊霄看着远去的马车有些出神，心底忍不住生出感慨，最小的孙女及笄了，自己也老咯。
“爷爷，外面风大，进去吧。”
木翊霄侧过头看着木奚琅，点了点头。
“去看看小玖吧。”
“嗯。”
木奚琅搀扶着木翊霄进了门，往木奚玖的院落走去。
“琅儿，今日辛苦你了，一大早就帮着忙前忙后的，一口气都没能松。”
“爷爷说的哪里话？小玖的及笄礼，我这个做姐姐的自当帮忙，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木奚琅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
“只是今日大哥和我都没有陪着小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无聊，说不定这会儿正躲在房间里画小乌龟呢。”
“哈哈哈，那我可要去好好看看小玖画的小乌龟了。”
木翊霄大笑几声，加快了脚步。
“我记得小玖每次生你气的时候都会悄悄躲起来画小乌龟，白天我给她绾的发髻不太好看，她不会多画一只吧？”
“爷爷，您老已经尽力了，可别想着再折腾了，府里的丫鬟们看见您都怕了。”
说起这个，木奚琅无奈摇头。
早在半个月前，自家爷爷为了能在及笄礼上替小玖绾个漂亮的发髻，整日躲在书房练习，甚至到了用膳的时辰都喊不来。
而他用来练习的对象，就是府里的丫鬟，谁的头发又长又密就用谁的。
铁骨铮铮的汉子只知道舞刀弄枪，哪里会绾什么发髻？手难免笨重了些，即便动作小心翼翼，还是扯得丫鬟们头皮发麻。
木奚琅遇到几个丫鬟手里拿着木翊霄给的补偿，苦着脸叹气，失去的头发要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出来？
她们知道木翊霄不是故意的，也不怪他，心疼头发的同时也羡慕木奚玖，能有个这么宠爱她的爷爷。
木翊霄老脸一红，尴尬地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神飘忽。
“我这不是……”
“爷爷！”
爷孙俩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满脸焦急的木奚珩，木翊霄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打趣着问道：
“珩儿这是怎么了？你向来沉熟稳重，怎的也学着琅儿那急性子了不成？”
木奚珩张了张嘴，声音里满是寒意。
“爷爷，小玖不见了！”
“你说什么！？”
木翊霄笑容僵在脸上，手上一用力，硬生生扯下一撮胡须。
“我去到小玖院里，没看见人，问了伺候小玖的丫鬟，说她回去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没出来过，我喊了几声没人应，进去一看，根本没人！”
“我四处找了一遍，但……都没找到，窗户是开着的，院里墙角处有一个洞，小玖应该是从那里跑出去了。”
“不行！快去找！”
木翊霄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多亏有木奚琅扶着。
他的小玖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况且她的心智……
“爷爷，您别急，我去，我去找小玖，您现在不宜露面，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小玖安全找回来的。”
木翊霄转身朝外走去，木奚珩连忙拦住了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亲自去找。”
“爷爷！”
木奚珩音量提高了几分。
“我知道您担心小玖，可此事不能泄露，我们还不确定小玖是自己出去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您出面会打草惊蛇。”
“府里还需要您主持大局，而且若是小玖自己走出去的，动作太大反而不好，您听我的，小玖会没事的。”
看着木奚珩坚定的眼神，木翊霄全身的气势陡然颓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双目通红。
“珩儿，你一定要把小玖安全地带回来啊！爷爷……爷爷在家等你们回来。”
“嗯！爷爷放心！”
木奚珩郑重保证后看了木奚琅一眼。
“照顾好爷爷。”
木奚琅微微颔首。
“是谁？到底是谁？我的小玖那么听话，是个乖孩子，不可能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是金家，还是土家？”
木翊霄嘴里呢喃着，眼中杀气腾腾。
“爷爷，怪我，我应该尽早回来陪着小玖的，再忙也该抽时间过来看几眼，她也就不会……”
“琅儿，不怪你。”
这些年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木家，盯着小玖，他都知道。
木翊霄抬头看向了漆黑的夜空。
“樾儿，爹爹没能照顾好小玖，是爹爹的错……”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木家绝对算得上子嗣不丰，只有嫡系，从无旁枝，木翊霄的四位哥哥，两位姐姐全部战死沙场，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娶了自小定亲的夫人，爱妻却在生木樾之时难产而死。
夫妻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夫人仙逝后，木翊霄无心再娶，一心一意操持木家，扶养木樾长大。
木樾天资聪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银灵根，年纪轻轻就有了灵君的修为，但他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对外不曾透露真实修为。
有一次外出采买药材，路上救下了名唤弥月的女子，两人一见钟情，于是将她带了回来，木翊霄不介意那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女，高高兴兴地替他们操办了婚礼。
可惜，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年。
五行大陆从来都不太平，战争频发。
二十年前，五国混战再次爆发，圣旨一下，各大家族纷纷派出公子，带领族人，跟随还是太子的南宫朔奔赴战场。
而木家，仅有木樾一人可前往战场。
再加上他从小就是南宫朔的伴读，两人颇有情谊，以他的性子，是一定要去的，弥月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彼时木奚琅还只是一个襁褓婴儿，木奚珩也不过才三岁。
夫妻二人一去便杳无音信，直到十五年前，一名受伤遣返的残兵敲响了木府大门，他的怀里，抱着尚未足月的木奚玖。
又是三年，战争结束，军队班师回朝，木樾夫妇却再也没回来。
木樾死了，为了救南宫朔，死在了敌人刀下，弥月不忍夫君黄泉路上孤单，毅然决然去陪他了。
新皇登基，为报救命之恩，赏赐了木家不少东西，又将木奚玖赐婚给了三皇子。
于木家而言，是福亦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