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W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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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庚林事先有交代，下面的人也都知道晚宴招待的对象，一位是老牌首富，一位是新晋巨鳄，自然是毕恭毕敬。
赵庚林身边的美女却并非赵夫人，她是w集团的现任总裁——聂华。她与赵庚林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庚林的两位副手，一位是w房产的老大杨金，另一位是w商管的老大柏富海。不过，理论上，w商管已经脱离了w集团，但是这里面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
在陆柏一行进入宴会厅的时候，赵庚林身边的赵思华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何琳，那一刻，男人心跳加速瞳孔放大，盯着何琳看了一好会儿。然而，良好的教养告诉这位贵公子，这件事不要想了。
宴会期间，酒量很好的赵庚林频频举杯，宾主尽欢。
张林向赵庚林逐一介绍了陆柏的六位夫人，四十多岁的聂华分别向夫人们敬了酒。
换做以前，陆柏是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儿的，在历经过轮回之后，如今的陆柏却一眼就能看明白这酒桌上的一些端倪。
首先，台面上身份最重的，自然是张林与陆柏二人，两位与赵庚林相比，分量也都是足斤足两的。张林是老字号，不用多说，陆柏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明显是奚派的红顶商人，并且谜一样的现金流仿佛深渊大海。
其次，陆柏的几位夫人也都不是花瓶摆设，周妍是松柏的总裁，虽然已经卸任，但是又接过了北四角影视城的项目，与影视传媒界关系颇深；吴卿娜是山河的总裁，名下产业都是重量级，何莲娜是光明投资的总裁，分量更不用说，赵庚林自己说不准也会要有求到她的一天，何琳是松柏现任总裁，奚航则是陆氏旗下金属交易公司的总裁，陈涤虽然不是什么高管，但却是道门中人。赵庚林早就耳闻，这陈涤的师父在道门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陆柏带着家人，就相当于带着自己的全部高管。
赵庚林自然要找人来作陪，只是自己的老婆徐桂芝实在上不得台面，就是一个整天花钱如流水的阔太太。万般无奈之下，老赵就只能把聂华带出来，力求身份上与陆柏诸位夫人对等。只是老赵一下子也找不来六个，他也只有这一个聂总。聂华离过婚，没有孩子，与赵庚林也算是风风雨雨十几年，赵庚林身边的人包括原配徐桂芝，都知道两人的事情。不过，徐桂芝是那种，你只要不碰我的利益，我也就懒得搭理你，聂华也很会做人，面子上都过得去。
“看这种安排，原来赵庚林早就做过了我家的功课啊。”陆柏心中暗暗思索。
周妍与何莲娜也很快就看破了这一层，擅于揣度的吴卿娜自然也看得明白。三人略微一个眼神，通透的何琳也自然看了个明白。奚航是无所谓，陈涤是懒得看，两女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五十多岁的w商管的总裁柏富海起身对二人敬酒，说道：“张总是老朋友了，不必多说，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陆总居然这样年轻！这次到大连来，权当是休闲度假，好好玩一玩，与陆总您合作过的Gh公司的潘剑峰潘总，听说陆总到了他的大本营，说什么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之后我做个东，咱们一同聚一聚！”
陆柏心中一动，不知道这位潘剑峰与潘东是什么关系，不动声色的跟着柏富海一起干了这杯，眼角瞥向夫人们。周妍的眼皮也是跳了一下，也同样不动声色。
赵庚林的眼皮也微微跳动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
之后，w房产的总裁杨金也站起来敬酒，微笑着说道：“张总，听闻你要来，区里的领导都亲自过问了你的行程安排，可见张总的影响力有多大！”
张林不动声色，说道：“有老赵在这，别人都是配角嘛！”
杨金随即又对陆柏说道：“陆总，您的风头现在可是正盛，而且又专做投资，刚刚，市里的领导给我下了个死命令，务必要请张总与陆总参加稍后的商务宴请！”
一个区里，一个市里。
陆柏举起酒杯，笑道：“我一个山夫野民，登不上大雅之堂！”
三人将杯中酒纷纷干掉，杨金这才坐下。陆柏明显感觉到，赵庚林有些不悦，但是碍于今天的场合，并没有发作。
之后，都是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有些是正事，有些是秘闻，更有些是趣谈。一场晚宴轻松和谐，直到八点多才结束。
离席前，张林给陆柏使了个眼色，陆柏没太看明白意思。赵庚林将诸位送到宴会厅门口，点了点头，就先走一步。
尽管老赵与老张关系很好，但是这种级别的晚宴虽然说已经结束，但哪有主人先走的？
陆柏让夫人们先回房间，自己想要看看张林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张林带着陆柏，来到星海广场附近的一家高档酒吧，里面有一间隐秘的包房，推开门，赵庚林已经开了轩尼诗，自己喝了一些。
“进来坐！”赵庚林招呼二人。
“原来张总能掐会算，知道赵总在这里喝闷酒！”陆柏笑道。
赵庚林一改之前公共场合之下的老总风度，骂了一声：“屁，我给老张发的信息，告诉他我在这儿的！”
说着亲自给两人倒了酒，并且递到手中。
张林不以为意，对陆柏说道：“这里是老赵的秘密私产，每次来这里，准是听他骂人。”
赵庚林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也没说什么，大家共同饮了一口。
“小陆，老张能带你来这里，一定当你是自己人。听说，你准备去日本？”赵庚林并没有急着说自己的事，反倒是先问起陆、张两人的事。
陆柏也不确定赵庚林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赵庚林也并没有摆明了就是问张林股权的那件事，所以只好打个哈哈：“早就听说日本是旅游的好地方，正好趁机带家人去玩一玩。”
赵庚林点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就怕你这玩一圈回来，又要花不少钱。”
张林忍不住笑，说道：“你们俩不要打哑谜，我来说破无毒。小陆确实要买中村手里的股权，我觉得我不会看走眼的。”
赵庚林直言道：“这事一定得罪老洪，你就不怕？”
这句话，又像是在问陆柏，又像是在问张林。
“没什么怕不怕的，我一个商人，只关心自己的生意，又不违法，何惧之有。”陆柏说道。
赵庚林还不知道，因为那个唐小飞，陆柏已经深深地得罪了这个“老洪”。
“你的想法太天真，好在你的段位够了，天真点有时候反而是好事。不过这个老洪可不是个讲理的，万幸他老了，折腾不了多久，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折腾成什么样子。”
陆柏没想到，赵庚林谈及上层领导居然如此出言不逊，也着实捏了一把汗。
张林赶紧端起酒杯，说道：“老赵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可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三人喝了一大口。赵庚林说道：“徐祖荫的事情听说了吗？”
张林点点头，说道：“听说了，他与上面彻底撕破了脸，已经把自己能卖的的资产变卖的七七八八，钱通过多个渠道，转入国外他儿子名下的信托基金里面去了。”
陆柏有些诧异，他明白，这么做就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就在今天上午，徐祖荫的二老婆，被白云区检察院给扣下了，但是还没动徐祖荫。我看老徐这个架势，根本也没打算跑。”赵庚林言语中多了几分感慨。“我还听说，他在道上花重金悬赏广州叶氏那哥俩的命。”
说起这件事，张林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说起来，我与陈莹也见过几次，叶家那兄弟俩搞老徐的老婆，这是大仇。老徐这是失势了，才出此下策悬赏买人头。若是鼎盛时候，以徐祖荫的秉性，一定会跟叶家斗个你死我活的。”
赵庚林言道：“想当年，叶家起家时，还是老徐拉了他们一把，如今干出这样的事，确实让人诟病。叶家想要上洪家这条船，真是愚蠢至极，世界虽大，上面的圈子里人就这么多，他们家这是自己将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了。”
陆柏突然插嘴说道：“我听闻，叶家几兄弟中，只有两位比重不大的想要搞站队那一套，企图借东风起势。他们家的老大是不同意的，并且，叶家现在实际份额，叶婠占了五成五，是叶家实际的掌控人，而且叶婠与北京刘氏刘文韬是热恋中，很快就会结婚。”
张林与赵庚林虽然也听到一些风声，但是关于这件事，肯定不如陆柏知道的多，毕竟刘文韬与陆柏关系很近，再加上白玉莲这层，更是了解的十分详细。
“叶老大是个江湖人，想来他一定是不肯对徐祖荫落井下石的。十有八九是叶家那两个混账。”赵庚林说道。
陆柏也感叹了一声，说道：“之前，徐祖荫受到那位衙内的胁迫，曾经到沪津来找过我。我也算帮过他一把，并且告诉他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沪津找我。那时候，徐祖荫就好像有了决心，并且拒绝了我的好意。”
张林开口说道：“我给他算过一笔账，他看似两万亿的缺口，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他手中还有很多盘，以及实业，就算现在东窗事发，也都是值钱的。他的实际缺口，大概在五千左右。”
说到这里，赵庚林开口说道：“威风的时候，他的资产能卖一万，倒的时候，只能卖两千，还没有人愿意接手——这就是世道。”
“所以啊，我才一边赚钱，一边花钱。花钱是一门手艺。”张林说道。
“我不同，我就是一个干活儿的，钱都是国家的，从银行里面贷出来，在我手中过一过。什么首富？不过是首负罢了。”赵庚林转向陆柏，突然问道：“小陆，今天的饭局，看出点门道没有？”
陆柏想了想，说道：“杨总与柏总，今天对我与张总说的话，应该没征求你的意见吧？”
听陆柏这样问，赵庚林哈哈大笑，说道：“老张你别说，小陆虽然年轻，但是看得还挺准。”
陆柏说道：“所以，这里面的门道儿还是赵总你来讲一讲吧。”
赵庚林也不做作，直言道：“我的大本营，原本就是大连，后来战略调整，在上海建了总部。这样一来，大连这边就成了分公司，w在大连本地的投资权重，自然也就下降到了极点。这就让本地政府对我本人有了很大的想法。市里明里暗里与我谈了几次，让我投资一些项目，我只投了一些不疼不痒的。现在，上面就是想要找到能够代替我的新的资本。”
张林笑道：“其实上面也明白，找我也白搭，我是不会趟这个浑水的，所以，他们看上的是小陆你。”
陆柏笑道：“问题是，我的背景也不简单，这一点市里应该也明白，再加上我个人也未必对这方面感兴趣。”
赵庚林继续讲道：“不仅如此，本地的老板们也都对你十分感兴趣，其中就包括潘氏。潘剑峰与我的情况差不多，他也是大连起家，战略调整后总部设在广州。不过，他在这边的产业还是比较稳定的。”
“这些都是外部的事情。”陆柏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些应该都与赵总的难处没有关系。”
赵庚林深深的看了陆柏一眼，缓缓的开口说道：“我的问题是，资金泥潭。”
张林插嘴道：“这么快就暴露问题了吗？”
赵庚林点了一支雪茄，抽了两口，灭掉。
“上面也有授意，全国的城市化建设都要外力，也就是招商引资。好的地块都是本地开发商去拿，我跟徐祖荫这些人，拿的都是高价的边角料。他们都希望我们这种自带流量的大企业能在各地开发新区的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事实上，绝大部分地方最终都成了泡影。”
“因为地的位置不好，商业，学区，距离市中心的位置，都非常差，大企业的设计用料以及施工成本都很高，售卖价格自然也就很高，这就导致叫好不叫卖的情况比比皆是。我与徐祖荫都是贷款，是国家批条子，放眼全国，入不敷出。问题是，上面还在催着我继续干，贷款也要继续批，有朝一日日月换新天，我就成了下一个徐祖荫。只怕更惨。”
“所以，赵总是想要资金？”陆柏问道。
“想，也不想。”赵庚林说道。
张林轻轻的敲着桌上的酒杯，开口说道：“你分割了杨金这边地产方面的业务，又想重组商管这边的资产与债务，这不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拆成零件了吗？已经到了不得不保自己的地步了吗？”
“嗯，到了。”
房间内突然一阵安静，三人都沉默了。
“那就卖。”陆柏说道。“与其让银行最终通过法院执行走，还不如标上价格自己卖。我相信，还是有人愿意接手的。”
“难就难在这里，w的盘，质量肯定没问题，但是价格太高。”赵庚林说道。“一般买家买不起，有实力的又各有各的难处。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赵庚林从旁边拿来一个空杯子，摆在自己杯子旁边。
“银行宁愿这些资产变为呆坏账，然后打包出售债权，并且是打折出售，最低能做到2.5折。”赵庚林说道。“赚是肯定赚的，我的房子不愁卖。但是，银行一定是打包出售，当中肯定包含w以外的根本执行不回来的债权，并且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现金。”
“我自己有这样资质的公司，我想要通过这个公司买回自己的债权，但是，我没有你那样庞大的现金池啊。”赵庚林敲着空酒杯，说道。“所以，小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这个资金量，恐怕……天文数字吧。”陆柏心中一惊。“而且，这件事的风险也很大，还是在上面的眼皮子底下，真正的问题在于，上面是否允许你这样操作。”
赵庚林直言道：“法律上肯定没问题，不过，上面肯定不同意。”
陆柏直接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w要宣布破产，进入清算之后。这会导致全国无数w的在建盘停产烂尾，影响太大了国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这一番操作下来，负债原地打折，再加上手中的资产，我有把握将所有项目全部售出，清空债务，还能盈利，投资方也能获得巨大回报。”赵庚林说道。
“损失的，只有银行。”陆柏说道。
“银行的钱，不过是国家的一串数字。”赵庚林说道。
陆柏笑道：“赵总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再好不过，不过我的池子没有那么深，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赵庚林并不意外，说道：“这件事不急着谈，缺口太大，又有可能得罪上边，不到万不得已，我自己也不会轻易走这一步。”
三人又再举杯，一瓶轩尼诗被三人喝了个精光。
张林起身，准备撤了。赵庚林嘱咐陆柏，这种关上门的谈话，就不要对外说了。
离开酒吧，张林与陆柏同车回酒店。路上，张林认真的对陆柏说道：“你未必是没有那么多钱，你是怕得罪上边。”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件事本身。”陆柏说道。“如果是这种鸡贼的方式，我是一定不会认可的。”
张林听出了意思，笑道：“别的方式你就愿意了？”
“算是吧。不过，我个人意愿是不愿意投赵庚林这个人的。”陆柏说道。“我对天价房产，深恶痛绝。”
张林笑了，看向车窗外。
“有些人，要是不想见也无可厚非。”
陆柏笑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