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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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知道哎，我就是觉得他们洋人眼珠子的颜色和我们的不一样，但是我看他们的脸都差不多，分不太清。”小楠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她是真的不知道蓝眼睛和绿眼睛的脸有什么分别。
许昭月看她纠结的样子笑了笑，“分不清就别想了，喝饮料吧。”说完，自己先尝了一口，嗯，苦中带些回甘，味道还不错。
倒是小楠喝了一口橙汁之后表情变了一下，但还是接着喝了几口。
“知道我让你拿这本书是干什么吗？”许昭月拿起手里的书说道。
小楠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小姐不是都会了吗？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找洋先生学了，这是要复习吗？小姐真好学。”
“谁说是我要学？我都已经全部学会了。”许昭月也冲着小楠摇了摇头，然后把书打开放在了她们两个中间。
小楠看着小姐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难不成是我学啊？”看到小姐肯定的点头，又想着能不能不学，“没这个必要吧，小姐这么厉害，我就不用了吧。”
“你肯定是要学的，要是我们俩个分开了怎么办，等到了英格兰，我派你去办点事，你人生地不熟的，又语言不通，岂不是什么都办不成。”
“那…那边不是有人接应我们嘛，老爷资助的几个学生都在等着我们的，让他们去办呗。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连初中都没上下来。”小楠还在挣扎中，试图说服小姐。
许昭月看她不想学，于是拿起橙汁往靠背上一躺，幽幽的说起话来，“等我们到了英格兰还不知道是什么场景呢，那些资助的学生说到底也不是我的人，人家还要上课有自己的事情，能帮几天呀。”
“到头来，我的身边不还是只有你和吴妈孙叔吗？我要是去上课了，你就只能待在家里，我让你送个东西都有可能找不到路。”
“到时候什么都要我自己来，想想就好可怜呀。”许昭月边说边观察小楠的表情，看到她逐渐坚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本来小楠是觉得自己连初中都没学会，仅会的那几个成语也是小姐教的，哪里能学会外语啊，但是听小姐这么一分析，等到了别人的地盘，当然只能靠自己了，况且她的脑子还是比吴妈和孙叔要好一点的，所以小姐说的对，她要学好外语才能照顾好小姐。
“好，我学。”小楠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真的？”许昭月腾的一下坐了回来，“我就知道小楠最好了，绝对不会让我自己一个人的。”许昭月撒娇道。
小楠被小姐整的有点害羞了，“也没有那么好了，我尽力学，先从问路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许昭月教了一会之后，就让小楠自己先练着，而她则打着伞走到了甲板上。
今天微风，风丝尚能吹动头发，站在甲板上往下往海上的波浪也是小的，或许是行驶到了海洋的深处，连波浪卷起的浪花都是蓝色的，再往下深究就是蓝黑色墨水般的水流。
许昭月看着大海的广阔，感受着心底的宁静，身边有人来往，但她还是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您好，这位美丽的小姐。”宁静很快被打破了，许昭月睁眼看向身边的人，她已经把面纱摘了下来，但是脸上的五官还是眼睛最突出，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灵气，当她认真看向对方的时候就好像会用眼睛说话一样。
对方果然一愣，但还是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是这样的，我叫刘轩，是去英格兰求学的画家，我刚才看到小姐你的背影，觉得特别美丽，所以想画进我的画里可以吗？”
许昭月听到他说的话，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画板，她的观察让刘轩以为她是在迟疑，“不同意也没关系的，是我冒昧了。”
“嗯，如果我的背影是你想画的风景的一部分的话，我不介意的。”许昭月说道，“不过我现在要走了，你只能凭借记忆画了。”
刘轩本来都觉得她要拒绝了，还在懊恼自己鲁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没关系的，你同意就好。”
许昭月见他有些激动，也没有要和他聊下去的想法，就点点头离开了，“我就不打扰画家创作了，先告辞了。”
“额，好的，那…再见。”刘轩看着许昭月离开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太过唐突，最后什么也没说，站在那愣了一会，又回到了画板前。
“小姐你回来了，那边风景好看吗？”小楠眼尖的看到小姐回来了，十分狗腿的跑过来替许昭月拿伞。
“就这两步路你还过来接我啊。”许昭月本来想自己撑着伞的，但是看到小楠伸过来的手再加上她热切的眼神，就顺势给她了，“算了，你收起来吧。”
“刚才教你的几句话，学的怎么样了？”许昭月坐下之后就把书拿了过来。
小楠将伞收起来之后把伞挂着身后的椅子上，见小姐一脸严肃，连忙坐下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我学给小姐听一下……”
总共也就五句话，小楠也不用记单词和具体的音标，只需要把发音说的准确一点就可以。这几句都比较简单，小楠顺顺利利的都说了出来。
许昭月满意的点点头，还为她鼓掌，“我就说小楠是厉害的，这没多久嘛就都记住了，上午我们就学这些，下午再教你新的，马上就中午了太阳太晒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小楠见小姐还给自己鼓掌，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发现没有人关注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听到快要中午了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小姐中午要吃什么？要吃华国菜的话，我马上就去排队。”
“噢，船上有几个做华国菜的师傅啊？要这么早起排队吗？”许昭月看了看手表，也就十点半，师傅这么受欢迎吗？她有些不解。
小楠咣咣喝了几口橙汁，原本还剩大半杯的橙汁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半，“就四个，鲁菜，川菜，粤菜，淮扬菜，每个会的都不一样，每天都可忙了，华国人还是爱吃华国菜，每天都供不应求。”
“也是，昨天吃的面包火腿比在家里吃的都差，那你就拿几道鲁菜吧。”许昭月原本的记忆越发清晰，还想起了昨天自己吃的午饭，仔细一回想，味道确实不咋地。
“嗯嗯，小姐是现在就回房间吗？”小楠终于把橙汁喝完了，不过通过她的表情来看，不算好喝，也就是不想浪费才这么努力的喝完。
许昭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橙汁，浪费确实不好，“你先去吧，我坐一会儿再回去，对了，要是能多打的话，你们也吃点。”
“嗯嗯，知道的，我们下人的伙食也还不错，给我们订的是套餐里面最好的了。”小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先去看看，小姐记得打伞哈，被晒着了。”
小楠特意把伞从身后挂到了许昭月的椅子扶手上，交代了一句才离开。
“知道了。”许昭月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一边发呆，一边喝橙汁，等全部都喝完了，也起身回船舱了，走到一半才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记拿了。
“我这什么脑子啊，还真是需要提醒才行。”许昭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果然还是小楠了解她的，许昭月又走回去拿伞。
小楠拿着食盒来到小姐的房门前，还没等她敲门呢，小姐就提前打开了门，“回来的还挺早，不到一个小时呢。”许昭月打开门让她进来。
“孙叔这两天都在那边帮忙，我一过去他就看到我了，要不是做菜的师傅开火晚，我早就回来了，不过现在刚刚好到午饭时间。”
小楠进来之后把菜都拿了出来，“宫保鸡丁，现炸黄鱼，一品豆腐，四喜丸子。小姐你先坐下，要喝什么茶水我来泡。”
许昭月看着菜色鲜艳，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炒出来的，“绿茶吧，解腻，对了，孙叔没给你们留下点吗？”
“留了留了，孙叔可厉害了，我说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他，他每天早早的去帮大厨的徒弟洗菜，聊的可开心了，短短两天的功夫，他就混上端盘子的活了。”小楠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麻利儿的找出茶具把茶泡上了。
“我还以为这两天孙叔可以休息休息呢，没想到他给自己找了个活，就为了拿菜方便吗？”许昭月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小楠把茶倒上，“好像是吴妈让他去的，他除了听小姐的话，其他的都是听媳妇的，吴妈让他去哪敢不去啊。”
“吴妈和孙叔的感情真是好啊。”许昭月打趣道。
小楠也点头说道：“嗯，家里的丫环都可羡慕了，吴妈和孙叔可是连吵架都不会吵的老两口，就算是没有孩子，也一直甜甜蜜蜜的。”
许昭月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你说的对，他们俩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老人了。”
“可不是嘛，小姐您快吃饭吧，我先下去了。”小楠将四喜丸子分好之后，环顾四周，接下来也没有她的事情了，她也要下去吃饭了。
“去吧，一个小时后过来就行。”许昭月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等许昭月吃完饭之后，看了看表已经到点了，小楠这丫头一直是很准时的，怎么今天没有按照时间来呢？许昭月把食盒收拾好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小楠还没有来，觉得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准备出去找一下。
刚打开门就看到小楠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你先进来喝口水，不要着急。”许昭月把她拉进房间，幸好茶水是温的，不烫，连忙给小楠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
等小楠喝完水缓过来之后，她就自己开始解释原因了，“我刚才吃完饭之后就想着去问问吴妈，然后就看到她在那儿磨药材，吴妈带了药材上来，那个磨药材的东西太沉了，就没往上带。”
“孙叔第一天就看见后厨有这东西，所以就去帮忙了，然后把东西借了出来给吴妈用。”小楠喝完水之后能说这么一长串话。
“我看吴妈不熟悉船上的工具，就帮着她一起磨，磨完一看表才想起来把时间给忘了。”小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接着说。
“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碰到什么事了呢，刚想出去找你，你就过来了。”许昭月拿着扇子扇了扇风，没有遇到旁的事就好。
“行了，就让我们开始今天下午的学习吧！”许昭月一敛扇子就要去找书。“啊？啊！”小楠有些慌张，怎么又突然扯到学习上来了？
“那个，小姐，我先准备准备，我先把食盒拿下去，马上回来，再给小姐带点点心回来。”小楠看到桌子上的食盒，拿了就溜。
“哎，拿不甜的。”许昭月还没来得及拦呢，嘴比脑子快的就秃噜出来了。
最后小楠还是回来了，带着山楂糕回来的。十几天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许昭月每天都会教一些外语给小楠，虽然小楠会时不时的抗拒，但是她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基本都掌握了。
终于到了下船的日子。
“小姐，行李都已经搬到货车上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接应我们。”小楠为小姐撑着伞，她们现在在甲板上。
许昭月看着岸边那些人，“放心吧，应该很好认的，你看下边都是些外国人，华人的外表还是很显眼的。我记得联系了两个资助生，对吧？”
“嗯，一个叫王添丁，一个叫万加晖。”
“嗡…”随着汽笛的轰鸣，船终于到岸。“走吧，你看那举着的牌子。”许昭月打眼一看就看到了人群中最显眼的牌子，上边写着许小姐。
小楠也看到了，“还真是明显，小姐，你慢点走，别被撞到了。”小楠在后边兢兢业业的保护着自家小姐，生怕磕着碰着。
等到她们下船来到接应的牌子旁边，果然就是王添丁和万加晖在等他们。
“是许小姐吧，我是万加晖，您以后可以叫我杰克，她叫王添丁，叫她艾琳就行。”来接应的人是一男一女，看到许昭月带着小楠往他们这边走，万加晖立马上前来做自我介绍。
“许小姐，您好，我叫王添丁。”王添丁也跟了过来，伸出手来和许昭月握手。
许昭月和他们俩握了手，“你们好，麻烦你们在这接我了。”
“不麻烦不麻烦，许小姐已经到了，我们就去学校吧。”万加晖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前边就有电车，许小姐是想做电车，还是坐汽车？您的行李在哪呀？”王添丁见许小姐和她的丫环都没有拿行李还有些疑惑。
许昭月看他们俩一直叫自己许小姐，于是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许昭月，你们叫我昭月就行，以后和你们就是同学了，你们还是我的学长学姐呢，她是许小楠，是来照顾我的。”
“这里的汽车要怎么坐呀，坐电车可能拿不了那么多行李。”许昭月刚问完，吴妈和孙叔就推着行李车过来了。
“大小姐，是我们来晚了。”吴妈一看到大小姐就小跑着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态度十分谦卑。
许昭月摇了摇头，“没事，你们推着行李本来就会慢一些，辛苦你和孙叔了。”
就在她们对话之际，万加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王添丁看了他一眼，立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让他不要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