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高梁河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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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元狩三年。
此时,刘彻已经体会到拥有冠军侯和大将军的快乐了。就在去年,霍去病带兵打过了焉支山、祁连山,让匈奴高唱悲歌。
此时观看神迹,自有卫青、霍去病二人。
刘彻只觉这赵光义可为笑谈:“朕也多次战胜匈奴,朕也没觉得都是因为朕厉害,也没想不顾将领士卒情况,搞什么‘挟胜’追击。这个赵光义倒是想,可是单单一统中原又算什么?”又不是对外获得辉煌战果,就开始自视甚高了。
一个大臣有些不屑:“还是这宋朝废物,能让一群如匈奴般的蛮夷也入主中原、建立朝廷,甚至还宣称正统。”先前神迹就提到过,日后这宋朝的史书都要和辽国并列,无力维持唯一正统的地位。
明朝,永乐十六年。
永乐朱棣也对赵光义的做法表示不理解:“他又不是没有和他兄长宋太祖一起上过战场,也不是对军事一无所知的书生,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方案?”要是他在靖难的时候这么搞,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朱允炆那帮人怕是要笑出声来。
朱高炽幽幽道:“大约是又想要证明自己、建立功勋,又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
【很快,辽朝所派耶律休哥率领的驰援大军已抵达前线。他先以弱兵五千诱敌,再以精骑三万从他道绕到宋军南侧,发动猛攻,席卷而北。】
【六日,耶律沙进军城下,与宋军在幽州城西的高梁河(北京西直门外)展开激战,先前各据一方的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也各率所部,分左右两翼向宋军发起猛烈的攻击。城内辽军见援军赶到,便开门列阵,鸣鼓助攻。】
【一方军心大振、士气正隆,一方已是疲敝之师、又猝然遭袭,激战的结果早已注定。宋军急调围城部队迎敌,然而在辽军数路猛攻下,最终全线崩溃。】
【第二天,赵光义连夜率军后撤,辽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势追击,宋军顿时陷入混乱,士卒们丢盔弃甲、连连遁逃。】
宋朝,太平兴国三年。
面对自己亲自指挥的大败,赵光义脸色漆黑,觉得胸中一股郁气堆积,不知道该往哪儿发出去。
他很生气,但是居然找不到一个发泄口——神迹中自己是亲自指挥,没有派遣其他将领;神迹中自己想要攻打幽州时,将领们都不支持……这让他找谁背这个黑锅!
等等——刚刚不是有人说什么“势也,时也”?这是媚上奸佞!不然,就是在嘲讽他时也命也!
赵光义眯着眼扫视着殿内的群臣,他记得,那个人应该是,崔翰!
汉朝初年。
刘邦已经笑了数次,此时倚靠地坐着,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乃公怎么觉得,这事儿还没完?”他想了想,问道:“之前神迹给他列名号的时候,是不是有个高梁河车神来着?那个高梁河,莫非就是现在这个高梁河?”
一群人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最后纷纷点头,很有可能!
不过,现在宋军已经溃败,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没有再战之力,这赵光义又如何获得“车神”这么个称号?毕竟,这可是“神”的称号啊!
原谅汉初的众人吧,他们朴素的认知里,要想获得车神这一名号,还得反攻辽军——起码不能是现在这个大溃败的状态。谁也没有想到,赵光义陛下乃是转进如风,从另一个方向实现了伟大的成功!
对此好奇的不只是汉初君臣,其他位于宋朝之前的君臣们对此都颇感兴趣。
而与他们不同的,除了已经知道结果的后世朝代正在放声大笑,还有赵匡胤,他总觉得赵光义这个称号将会是什么奇耻大辱,令他满心不安。
后周,显德五年。
柴荣脸带微笑,语气温和:“香孩儿啊,依你之见,你这个弟弟的‘车神’名号是如何得来?莫非,他实际上是一员猛将,或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
赵匡胤冷汗都下来了,赵光义哪有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能力!
他赶忙道:“陛下,臣也不知,臣的二弟只是一介普通人,并无什么超凡才智。”他顿了顿,又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微妙的预感,“况且,臣感觉,这‘车神’名号,未必是什么好事。”
【次日黎明,赵光义在混战中腿上中了两箭,仓皇奔逃至涿州,因箭伤无法骑马而换成驴车继续南逃。辽军追杀三十余里,耶律休哥身上也多处受伤,不能驭马,便改乘轻车追逐,至涿州未获宋太宗而还师。】
太平兴国三年。
看到此处,赵光义松了口气,就是自己撤退了嘛,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撤退速度比较快、距离比较远而已,这有什么?这反而说明自己能力超群,眼光敏锐,不然怎么能让辽军追不上呢?
开宝元年。
赵匡胤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从这短短的叙述中,他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皇帝腿上都能中箭,就算是因为当时赵光义亲临前线,这也说明了当时宋军究竟有多混乱、溃散的有多严重……更不要说,赵光义居然跑到了涿州,还接着南逃……用的是“南逃”还有“仓皇”这样的形容词!
奇耻大辱,真的是奇耻大辱。
赵德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赵匡胤。他虽然也感觉这段话不对劲,但并没有赵匡胤那般敏锐,于是疑惑道:“爹爹,怎么了?”
赵匡胤无力摆手,一句话都不想说。他能说什么?
唐朝,贞观三年。
李世民也从这简单又遮掩的叙述中品味出了不对劲,或者说是找到了盲点:“这幽州城下的高梁河,距离涿州有多远?”
重臣们对视几眼,在脑中开始回想大唐地图:“仿佛有一百余里。”
李世民倒抽一口气,这赵光义是个人才啊!
【单看这段叙述可能看不出什么来,我们在这里详细说一下。】
宋,太平兴国三年。
赵光义简直要眼冒金星,说什么说?有什么可详细的?赶紧往下讲吧,朕不想听!
不只是他,自他开始,宋朝往后的皇帝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想听神迹细说什么太宗高梁河的故事。太宗,高梁河,这两个词加起来就是禁忌!哦,对了,还有一个词……
当然,这些时空的大臣们也不想听。
【首先,我们要知道幽州城下和涿州之间的距离,二者相距约有一百二十至一百四十里,而赵光义当时的转进路线并未记载,所以他实际上有可能走过的路程比这还要多。】
【那么,把时间再调回宋军溃散当日,也就是六日晚间,到七日凌晨。】
【在辽军的生力军、三面包围下,纵使宋朝初年的这一支军队已经足够勇猛,堪称整个宋朝战斗力最强,也逐渐不敌,阵脚大乱,开始败退。】
【此时,赵光义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辽军太勇猛,总之赵光义腿上就中了两箭。可能是当时局面太过惨烈,也可能是赵光义“伤情太重”,总之,赵光义跑路了。】
【帝王亲征,必有相应的旗帜伞盖,赵光义一跑,这些也就跟着消失。宋军突然失去了领头人,一时间军心大乱,群龙无首,只能兵败如山倒,四散溃逃。】
【而跑路的赵光义,由于腿上中箭,不能骑马,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驴车——这才是他的专属座驾!使用这一款座驾,他就能够发挥百分之三百的速度!】
【赵光义真的发挥出了辽军无法想象的潜能,不,不止辽军,宋军自己都没想到。】
【七日黎明,赵光义开始参与这一次环河北驴车拉力赛,到了八日,赵光义就驾驶着他心爱的小毛驴逃到了涿州,一日之内,跑出了百余里,实在是超乎想象。】
【辽军当然也没想到,《辽史》中是这么写的:宋主仅以身免,至涿州,窃乘驴车遁去。】
【跑的实在是太快了,辽军压根没有预料到他能跑这么快,加上沿途宋军的溃兵还要斩杀,也拖慢了辽军的追击速度,以至于同样因伤不能骑马、选择乘车的耶律休哥追了半天,也只能放弃——宋主遁去,休哥以创不能骑,轻车追至涿州,不及而还。】
神迹的声音似乎带了浓浓笑意,引得听故事的非宋朝君臣都忍俊不禁,明朝的皇帝更是从中抚平了先前朱棣故事中的问题带来的创伤,找到了快乐源泉。
正德四年。
明武宗朱厚照看得直乐,兴致勃勃地问英国公张懋:“英公啊,这赵光义是不是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肯定不能只有这些吧?”
看着朱厚照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张懋只想叹气,陛下啊,您把这份求知欲放在别的地方不好吗?
宋朝,开宝元年。
赵匡胤手里还拿着几块碎掉的陶瓷——这是先前见他似有不适,又不知为何的赵德芳递给他的一杯温茶,就像让他缓缓情绪、放松心神,结果没想到神迹接下来讲的内容如此精彩,以至于赵匡胤一个激动,直接捏碎了茶盏,茶水茶叶流了一地,茶盏的碎片有些掉落地面,有些还扎在赵匡胤的手中。
“爹爹\/大哥!”几声惊呼响起,原本还沉浸在赵光义不为人知的赛车技术中,三观炸裂的三人听到杯盏碎裂落地的声响,才发现赵匡胤已经把茶杯捏碎了。
赵德昭和赵德芳冲到赵匡胤身侧,一边一个,小心翼翼地扶着赵匡胤的手臂,劝他把手松开,不要太过生气;赵光美则冲着宫门口同样愣在原地的宫人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快去叫太医啊,皇兄受伤了——”见有几个宫人匆匆离去,他才回过身,快步走到赵匡胤身边。
此时赵匡胤已经松开了手,大块的茶杯碎片也被兄弟二人小心取走。
很快,太医赶到,给赵匡胤的手进行了清洁、撒药、包扎。但外表的伤口包裹住了,赵匡胤内心的怒火反而愈烧愈烈。
想也知道,为什么会被人记住这个高梁河逃跑——还被起了一个“高梁河车神”的诨号,这绝不可能是宋朝自己的史书里,反而就像神迹中的举例一样,都是那辽国记载!
你赵光义没能把记载你负面历史的辽国消灭,自己还不注意行为,这不,好了吧,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还坐上了驴车一骑绝尘,这些都被辽国那些将领还有士兵看了个清清楚楚,记了个明明白白!
说不定,大宋就他这个太宗,从这次攻伐幽州开始,就成了辽国军队里上下皆知、有口皆谈的笑话了!
朕的大宋啊!朕的大宋的脸面啊!还有朕的脸面!
朕自认这一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也做了不少,唯一对不起的就算柴荣,但朕对这天下问心无愧!为什么,为什么朕就被这种王八蛋继承了皇位,把朕的大宋基业搞成了这般模样?
朕创业垂统,不是为了让这种人败坏的啊!
……
和赵匡胤一样破防的人有不少,只不过这些人破防的点,和赵匡胤不一样。
淳化四年。
此时的赵光义已经历经高梁河、雍熙北伐、西夏李继迁反复自立……再没了从前的雄心壮志,一心只想自己的皇位稳固、不管其他。
只不过,之前的一切败绩,都是黑历史,是大宋的禁忌,不许人提起,特别是“驴车”“驴”这些字眼。
是以,已经在皇位上多年、无人敢触碰底线的赵光义一听神迹说自己“驴车逃跑”“跑的特别快”,就怒火上涌、双颊通红,眼睛里都要泛起血丝——气死朕了!怎么敢,怎么敢……
他身边的侍从心惊胆战,早就俱都匍匐在地,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瞎子,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皇帝秘闻,他们知道了如何能得好?
由于不敢抬头,侍从们也不知道赵光义的脸色,只能听到他一声比一声重的粗重喘息,由此判断出他的愤怒并没有消减,于是侍从们把自己缩的更小、更不起眼,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赵光义已经呼吸急促——
“砰!”随着物体倒地声,侍从们才悄悄抬头,就发现官家晕倒在地。
“官家!”
“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