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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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过后的几天,她尝试着画了好几幅画。可没有一幅令她满意, 她找不到感觉, 她毫不犹豫的就给烧掉了。
曲珍自从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就不再催促她了。颇有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阵仗。
少了曲大人的催稿,司濛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巡回画展日益逼近, 而她眼下还没交稿, 不得不说迫切。她亟待从晏竟宁身上找回灵感。
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她油盐不进, 执拗得过分。司家人如今已经不打算管她了。
司靖淞喟然长叹:“人生是她的, 随她怎么折腾吧!”
司濛不听劝,可总归是亲妹妹, 从小呵护长大的,三个兄长也唯有祝福她的份。倒是秦琬歌,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她觉得女儿太过任性, 生怕她以后会不幸福。
婚讯传出, 一众亲朋好友纷纷跌破眼镜, 消息真是来得太过突然了。
童时颜是在微信里收到司濛给她的结婚证照片,她才意识到司濛之前跟她说的要结婚并非玩笑话, 这姑娘是真的要结婚了。
所谓的闪婚就是她和晏竟宁这种的。比什么都来得突然和迅速。
童时颜恍惚觉得, 她和司濛从小一起长大, 二十多年的情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姑娘。她从来没想过, 司濛竟是一个对婚姻如此随意任性之人。
婚礼前两天, 童时颜陪司濛去试婚纱。
高档的订制婚纱, 出自大师傅凉烟之手,款式新颖而独特,碎钻无数,璀璨夺目。单单一件婚纱就上了七位数。
童时颜替她理顺蓬松的裙摆,忍不住渍渍两声,惊叹:“晏竟宁还真是舍得砸钱!”
“晏家可是大财团,一件婚纱而已,算得了什么!”当事人倒是一脸寡淡,脸上不见一丝准新娘该有的喜悦。
童时颜拧眉一笑,“对于你司大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宛丘司家不说只手遮天,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
司濛默默看着大面的落地镜,镜子里的女人一袭白纱,胸是胸,腰是腰,分割匀称,娉婷而立,美得不可方物。
都说婚纱是女人最美的一件衣服。可司濛却明显没有这种觉悟。
和晏竟宁结婚,她不难过,可却实打实高兴不起来。此刻,她心平气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静。
早在七年前,她的人生就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
余下的人生,不过就是在挨日子。
“濛濛。”童时颜轻声唤司濛,“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如今,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这个人。”
是的,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她。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司濛的眸光瞬间暗淡了几分,可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颜颜,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么浅薄透明的人,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一把挽住好友的胳膊,笑容满面,“走,去看看你的伴娘礼服。”
——
司濛结婚,童时颜是伴娘。
婚礼放在南岱酒店举行,低调而奢华。
这次婚礼只邀请亲朋好友参加,拒绝任何媒体采访报道,谢绝一切形式的曝光。
司濛也是在婚礼上才见到了晏竟宁的父母和他那三个好兄弟。
他的父母面容和善,平易近人,儒雅而富有修养。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大家族长辈的傲慢和古板,看上去非常好相处。
对于司濛这个儿媳妇,两人也是非常的满意。
晏竟宁的三个好兄弟,盛延熙、商离衡、周最,都是圈子里实打实的大佬。三人皆已结婚,各自的太太也都是名副其实的美人。
司濛和这些人打了个照面,问声好,转身就缩到角落里去吃东西了。
一大早就跟着晏竟宁接待宾客,脸都笑僵了。眼下饥肠辘辘,只想赶紧填饱肚子。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注目司濛的白色裙角拐过偏厅,再也不见踪影。晏夫人这才开口:“竟宁呐,这姑娘看着冷冷清清的,也不太爱说话,真有这么好?”
言语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晏竟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她好不好,您和我爸以后就知道了。”
周最听到母子俩的对话,插.话进来,“您就甭担心了,上次在朵爱,我第一次见司小姐,大哥就让我下次见面记得管人家叫大嫂,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晏竟宁:“……”
晏竟宁冷嗖嗖的目光射过去,“就你话多。”
周少爷咧嘴直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丫肯定是一早就看上大嫂了。”
商离衡:“我一直好奇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原来是这种高冷型的。”
晏竟宁:“……”
盛延熙的心思却没在这话题上。他回想了一下司濛的长相,压低嗓音和身侧的商离衡说:“老三,我怎么觉得大嫂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商离衡深表认同,“我也觉得,非常熟悉。”
周少爷跳到两人身边,解惑道:“鬼才画家的爱徒,油画界响当当的女神,吸粉无数。”
盛延熙了然一笑,“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谢明溯的徒弟。”
盛延熙和谢明溯是很好的朋友,只当自己之前在谢明溯那里见过司濛,这才觉得眼熟。
——
婚礼结束,司濛简直累成狗。为了自己的画,这次付出的代价还真有些大。
好在晏竟宁体谅她,免去了闹洞房的环节。不然再折腾个两三个小时,她非得挂不可。
本来从今晚开始,她就要正式入住晏家的。
不过考虑到她和晏家人还不熟,晏竟宁没让她住进晏家。他叫人将之前闲置在半山的那套小别墅给收拾出来,当做两人的婚房。
不用面对公婆,可老公却是实打实必须面对的。
不过司濛的心思全然没在这上面。她只关心她的画。她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必须争分夺秒赶紧把画画出来。
这次的巡回画展,不仅对于主办方重要,对她本人而言更是意义重大。
七年多了,快八年了,她不想一直活在那个人的光环之下。这一次,她想让外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真正的“三水小姐”。
晏竟宁席间被灌了不少酒,虽然有伴郎替他挡,可他还是有些喝高了。尤其是盛延熙和周最那几个,铆足劲儿灌他酒,一点都不含糊。
好在他酒量好,不至于烂醉如泥,意识也还清楚。
当初自己折腾他们的手段,如今都尽数回报到他身上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司濛先回的家,晏竟宁留在酒店送宾客。
等章览把晏竟宁送到家,那会儿已经十点过后了。
司濛听到门铃响,赤脚跑去开门。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有点喝高了,您好生照顾着。”
司濛伸手扶起晏竟宁,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辛苦你了!”
章览:“夫人再见,我先走了。”
“再见。”
别墅的门被关上,司濛把男人往沙上一扔,径直走去了书房。
晏竟宁:“……”
说好了好生照顾的呢?
晏竟宁在沙上瘫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入目皆是炙热明艳的红。
司濛还在书房里。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濛濛。”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来开门。
司濛的身上还穿着敬酒服,修身的旗袍,将她的身形衬得格外娉婷婀娜。旗袍是耀眼的大红色,对比之下,她的脸色显得憔悴又苍白。
书房里窗帘紧闭,大部分的空间都陷进黑暗里。光线格外昏暗,只有一盏小夜灯微微出惨淡的一抹微光。
正中央架着一副对开的画板,画纸上线条杂乱,毫无章法可言。
晏竟宁的鼻尖隐约闻到了一股焦味。
“什么味道?”晏竟宁眉头一皱,抬步走进书房。
“没什么。”司濛表情淡漠。
“在画画?”他的目光投射在画板上面。
“嗯。”司濛靠在书桌旁,屈起长腿,脚尖抵在棕色的地板上,脚背上的那点皮肤极其白,近乎透明。
她给自己点了根烟,青烟袅袅。一吸一吐,抽烟的动作风情万种。
烟圈打转,在空气里越来越稀薄。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姿态像只懒散的猫,音色更显倦怠,“脑子清醒吗?”
“清醒。”虽然晏竟宁不知她何意,可回答得很是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