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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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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从心头起,裴钧煜不禁笑出了声,只是那笑意却明显不达眼底,而是含怒带怨。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像来自恶魔的低语。

姜瑜心里再是麻木,也不由得渐生一股子惧意。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心思再去遮掩讨好他了。

反正避无可避,她眼皮微抬,直视裴钧煜含霜的眼眸,不见惊慌祈求,面上一派平静和豁然,直接出声,“我用银子收买了他带我去渡口,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民籍是我花重金买的,是,我是要离开京城……”

说到这儿,姜瑜顿了一下,眼中多了一丝决绝之意,毫不示弱地回望着眼前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接着说道,“因为我要离开你,永远离开你。我不爱你,从来也没有爱过你,我根本不想待在你身边,更不稀罕做你的宠妾,什么国公府,什么荣华富贵,我统统都不要。是你先违背诺言,是你先反悔的……”

姜瑜越说越激动,带着积攒在心底里日深的怨恨,更有着怀揣已久的希望被彻底打破时的不顾一切。

她想起在他身边时那些身不由己的日子,想起他当时错手去救崔诗敏的那一幕,想起自己险些被人欺辱的时候,想起自己那个不得不流掉的孩子,想起伤痕累累的小玉和梅香……

纵她再如何失望如斯,话音一落,泛红的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还是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颗颗滑落下来。

温热的泪珠砸在裴钧煜掐在姜瑜下颌的手上,他却像是被煮沸的水溅到一般,险些烫得他收回手。

他怔了一怔,望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睛直看进她心里,终于明白过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她都在骗他,骗他……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放低戒心,所以一找到机会,她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他……

原来她也没有爱过他……

笑话,他说过的承诺根本就是个笑话,他才是那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傻子。

想起她曾假意顺从应下他时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眼睛发红,透出了些恨意。

说话时却异常冷静,“爱我是假,怕失宠是假,想等我厌弃了你,抛弃你才是真,是吗?”

姜瑜不语,但默认的眼神里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裴钧煜被她这无动于衷的模样刺激到了,面上倏的发狠,大手滑到她细嫩的颈间,威胁低吼,“说话!我再问你一次,你我之间,你当真不曾动过心?”

他想起她每每看向他时含情的双眸,从心底深处还是不愿相信那只是她在一次又一次的骗他,只是骗他而已……

不同于他此刻几近疯狂的狰狞面目,姜瑜面上无比平静,“这应是我第二回对你说这话了罢。我们之间,从一开始,不就是一场交易吗?而先违背这场交易的人,是你,不是吗?是你没有给我拒绝的余地,要把所谓妾室的名分硬塞给我,你当我稀罕吗?也是,你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个物件儿,你自然不会在意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一旦你要给我什么,便要我欢天喜地接受。可我是个人啊,国公爷,您高高在上惯了,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一番话说下来,姜瑜心里到底对他尚存一丝希冀,还是向他示弱了。

而这番话在男人听来,却与背叛无异。

他冷笑一声,“放过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除了正妻的名分,为了你,我甚至……”

甚至给了他自己的贴身玉佩,甚至在考虑娶无法生育的王芷嫣为妻,为她的将来铺路,为他们日后的孩子铺路。

只要生下男孩儿,记在王芷嫣名下,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请旨将他们的孩子立为世子,就算她怕自己变心,有这层关系在,王芷嫣这个主母也不敢蹉磨她。

她竟觉得他只把她当成物件儿?

他话音停顿于此,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这回却是换姜瑜讽笑出声,她大概知道这男人未尽之意为何。

“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好啊?可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啊,给我我根本不想要的东西,就是对我好吗?”

裴钧煜听了,怒极反笑,“既然你看不上这些,那接下来的一切,你就给我好好儿受着吧。”

他的手松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坐在地的姜瑜,然后又转头看向牢房里幽暗的走道,扬声唤道,“把人带进来。”

姜瑜察觉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随即也站起身,不无警惕和防备,“裴钧煜,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我自己要逃的,要杀要剐都随你,与其他人无关,你不要迁怒别人。”

男人下颌紧绷,恍若未闻。

不多时,走道两边的油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两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拖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走了进来。

沉闷有序的脚步声渐近,很快就来到了姜瑜对面的典狱室。

两人把那具身子用铁链绑在了刑架上,那男人低垂的面容也终于露出大半。

是谢宴!

姜瑜面上血色尽褪,心口像是被巨石重重砸下,一瞬间绝望至极。

两个黑衣人收到主子示意,无声退下。

裴钧煜静静看着姜瑜的反应,面上尽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长臂一揽,半搂半拽着她走过去,停在那刑架前,凑在她耳边低语,“我知你不怕死,那…不知这个野男人怕不怕死,若是一会儿让我知晓你们之间还有别的勾当,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姜瑜被他话中的狠厉之意震慑住,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谢宴穿着带血的囚服,身上满是被鞭打的痕迹,破烂的衣服口子浸泡暗红血色,隐约露出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原本好好儿的,是她害了他。

姜瑜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两行清泪簌簌而下,“是我连累了他。”

裴钧煜见她竟还敢为这野男人流泪,妒火涌上心肺,抬手就拿起了一旁烧得暗红的烙铁,往昏迷的谢宴身上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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