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九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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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杯，我从曹局长这里打圈，感谢您一心一意的对待，我敬您，祝您在每一个早晨都一柱擎天，在每一个夜晚都一往无前！”曹局长听了哈哈大笑，“低俗但不失文雅！”

张加帅紧接着敬了与曹局挨着座位的孙总一杯，孙总摆摆手不让张加帅客气了，直接喝掉，大家都想听他怎么往下来呢！

“嘿，大家互相不喝了，就光听我一个人白话了，那多没意思啊！你们该敬谁就敬谁，该打圈就打圈啊！”张加帅不干了，起高调了，大家的注意力全在他这里了。孙总一听也是，端起来敬了曹局长一杯。他敬曹局长，张加帅就敬下一位领导。跟曹局的九九归一，就是见缝插针，自己没闲着，也不让他闲着。他俩九九归一时，众人也都陪着饮一小杯，一轮下来，众人是喝九小杯，而曹局二人却是四十五小杯。

张加帅举杯怪笑：“第二杯，我敬您，祝您跟每一位嫂子面前都能说一不二，每天都能跟嫂子们整个一来二去的，二话不说就给嫂子来个一分为二，合二为一，也祝福你们两全其美！”曹局长听得都有画面了，举杯干了，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别的事儿啊，怎么喝酒喝到被窝里了？”众人笑作一团！

“第三杯，我敬您，我祝福您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入木三分，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三教九流！福禄寿三星高照，三生三世桃花开！”曹局长摆摆手：“三教九流，你特么怎么琢磨的呢？”一仰脖儿，干了。边上有人没反应过来：“啥三教九流啊？”张加帅解释：“叫三声嘿嘿嘿，就流了！”众人哄堂大笑。

“第四杯，我敬您，虽然是四海为家，但能够四海纵横，在三妻四妾的日子里挑三拣四，身体棒棒的，朝三暮四从早干到晚！”张加帅再次提杯祝酒，曹局长点评道：“有些陈词滥调了啊！”

“第五杯，我敬您，钻进五彩斑斓的花被窝，五光十色全都触手可得，用您的五大三粗做着五体投地的动作，尽情享受快乐！”曹局长喝完这杯说道：“你这是编不下去了吧，满嘴的顺口溜了！”张加帅笑着，并不尴尬。

“第六杯，我敬您，赋诗一首啊，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曹局不早朝，多吃六味地黄丸！”曹局举杯笑道：“歪诗，不符合实际情况，咱这体格，就算是六宫粉黛，也不用吃六味地黄丸呢！”张加帅一口喝下，“我就欣赏您嘴硬！干杯！”这时候这一口就快一两了。

“第七杯，我敬您，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祝您餐餐饭菜七荤八素，夜夜忙乎七上八下！”曹局说：“我可没那么大的饭量！”区总在一旁说：“这两人好像在说相声，一个逗，一个捧，曹局句句都在哏节儿上！”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第八杯，正儿八经地祝您八面威风，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张加帅也有些酒意了，脑子有些跟不上嘴了，毕竟是高度茅台，加上向别人敬酒，已经快要一斤了。曹局长能听懂是好词，但又怕是啥文字陷阱，看了一眼随行的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说：“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诗，夸您恭敬节制，治下八方安定！”曹局长骂道：“我用你说！我没有文化吗？哈哈，这小子一晚上说话没离开裤衩子了，有点不敢搭茬儿了！”众人又是开怀大笑，满饮此杯。

“九重尊贵位中人，灿灿星图拱北辰！第九杯敬您，开心久久，平安久久，幸福久久，好运久久，不弃微末，久久为功！”张加帅接过服务员倒满九小杯的高脚杯，与曹局碰杯，又举向大家，“也祝福在座各位领导，事业长治久安，生活天长地久！”说完一饮而尽。

曹局长也到了酒意正浓的时候，一仰脖就倒进了嘴里。众人拍手叫好，可他却赶紧抓向桌上的水杯，猛喝一大口水往下咽。张加帅见状乘胜追击，也不再插科打诨敬别人了，告诉服务员再倒九小杯。

“九转功成，下面开始归一。我敬曹局长，九万里扶摇直上，九重天揽月摘星，九州一统匡天下！干杯！”张加帅说着接过大酒杯，再次一饮而尽！曹局长也接过酒杯，有些吃力的看着杯中酒，喘着粗气。曹局的办公室主任已经离席站到一旁，给张加帅打着眼色，意思是曹局已经到量了，不要再劝酒了。张加帅见状哈哈大笑，这一笑，曹局反而端起酒杯就往嘴里灌，顺着嘴角两边往下淌，洒的一脖子一脸都是，不过总算是咽下去了。

区总孙总等人纷纷开始打圆场，张加帅也不再卖弄，曹局缓了半天，倒是没有耍酒疯，不过已经是醉眼迷离了，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成堆，在办公室主任的劝解搀扶下，勉强起身离席。孙总连忙派人护送，同时也只好提议众人尽快结束杯中酒，吩咐服务员上主食。张加帅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了，自觉的坐在椅子上不动，保持安静。

酒宴结束后，张加帅跟随区总下楼，司机在一旁等候，孙总招呼着众人去唱歌休闲，区总拒绝了，孙总却强拉硬拽留下了张加帅，区总也摆摆手，说一会儿让司机回来联系张加帅，怕张加帅喝多了出差错。贵宾楼的经理欣欣则在一旁看着，知道张加帅被留下了，反而心里一阵窃喜。

刚随孙总进入娱乐城的包房，吩咐妈咪琪琪带女孩过来选台，欣欣就追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张加帅身边。包房内孙总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其中缘由，纷纷打趣调笑，欣欣却照单全收，不停向众人敬酒。张加帅心中暴怒，但脸上却露出放荡不羁的笑容，不动声色地继续喝酒唱歌，直到感觉包房内众人都进入状态，起身去上卫生间。

欣欣跟着来到卫生间门口，张加帅却拉开包间门走了出去，也不打招呼，继续往前台的方向走着，遇上了一个公关经理，就让他再开一个包间，意思是要和欣欣单独坐坐。公关经理引领着进入一个小包间，张加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欣欣后面跟着进来，一脸委屈的样子，站在沙发边上并没有坐。楚楚可怜地看着张加帅。张加帅吩咐服务员拿几瓶苏打水过来，示意欣欣坐过来。

服务员把水和果盘送进来出去了，张加帅拿起一瓶苏打水喝了几口，点起一支烟，看着欣欣：“我喝多了，但是没醉，你今天这是啥意思啊？”一开口欣欣的眼泪就下来了：“人家看你喝多了不放心！再说，你去歌厅找女孩，你都不搭理我，我气不过，我到底哪儿不好啊！你都快两个月没理我了！”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张加帅身子往后一仰，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起码突然进来人，也不会认为张加帅做了什么把她弄哭了。欣欣嘴里不停在问：“我到底哪里惹你了？到底哪儿不好啊？！”

张加帅看哭声渐小，才开口说话：“欣欣，真的别哭，我这样人，不值得你哭。”张加帅一说话，欣欣的哭声又起，他只能继续抽烟不说话。他实在是对女人的眼泪没有免疫力，那种凄苦的样子让他感到崩溃，可今天已经下定决心去了断，他也强忍着情绪保持克制，否则就是摔门而去，眼不见为净。欣欣的哭声又渐小，张加帅问道：“我听明白了，我最近没和你在一起，你感觉特别委屈，我又总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找女孩玩儿，你觉得不值！那么，我想问你，你想怎样？或者是你有什么打算？你想好了说，别再哭了，再哭我就不跟你聊了，包间里还有其他的领导和朋友，关系再好，也要注意场合吧！”

“我没想怎样，就想能守着你，我岁数也不小了，想要一个家，我知道你有老婆有儿子，我不争也不抢。我给你生个女儿吧，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就想能有资格留在你身边，你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欣欣满脸泪痕，在昏黄的灯光下，张加帅看到了一双咄咄逼人的目光。

“欣欣，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张加帅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成年人的偶遇，它建立不起来更深刻的关系。你是一个自信又漂亮的女孩，可以有真正属于你的家庭和幸福，没必要卑微的跟着我，承受一些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阴影。你可能是真心实意的付出了感情，想到了未来。但我，只能坦白，对不起。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关系，也是我不可能接受的感情。”

张加帅的话让欣欣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滴落，但张加帅还在说着：“欣欣，只能说你沉浸在你自己想象的剧情里难以自拔了，咱们就实话实说，我除了偶尔跟你在一起，咱俩有过别的交流吗？我跟你聊过什么吗？甚至都没有和你吃过一餐饭吧！送给你的礼物，也没有一样是我自己买的吧！只不过是你把我的一点一滴放大了，你觉得你是我的女朋友了，而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如果你恋爱了，嫁人了，我肯定不会再骚扰你。我是真的有家室的人，我不可能接受固定的女朋友，没有啥能取代我的家庭，更不需要替补。我说明白了吧！”

欣欣猛地抬头擦了一下眼泪，“你不要故意说这些绝情的话了好不好？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不瞎想了，你别不理我就行！真的，我……”

张加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他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想再思考，只想着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他有些烦躁的起身，又拿起一瓶水，大口喝下，然后强制自己再次坐下。“欣欣，你怎样想，我真的不能干涉，我只能亮明我的态度，我是不会跟你发火的。我尊重你，才会跟你这样对待你。如果我故意玩弄你，可能只会给你几句甜言蜜语哄住你，而你浪费的青春和感情，只不过是我拿来吹嘘的谈资。我虽然不忠于婚姻，但还算有些道德，我的道德水平再低下，也从没有把你当成玩物。我想说的是，我们好聚好散，别吵也别闹，别让彼此留下不好的回忆。我想起你，也许能会心一笑。你想起我，希望不全是恶心。”

欣欣不说话，默默垂泪，张加帅又怕她有什么过激反应，所以也没有离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坐着，时间漫长且压抑。此时，张加帅心里也没有什么后悔或是惭愧，可能在他的人生观中，就像道长说的，都是烂桃花而已。他享受过这些曼妙身体带来的快感，就必须承受由此引发的一切痛苦和纠缠。在他的信条里，愿赌服输，挨打立正。

司机打来电话，张加帅说不用等他，让司机回去了。孙总只发了微信，告诉他娱乐结束，各回各家。张加帅回复完，却不知道自己跟欣欣怎么结束。直到欣欣自己开口说道：“你走吧，我想回家了。”张加帅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