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欢迎来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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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只是第七天,以后沈鸢鸢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够她受得了。
顾景舟站起身,走出笼子在洗手池优雅的清洗身上的血迹。
昏暗灯光下,男人的侧颜好整以暇的印在墙面上,影影绰绰,完美的下颚线,刀削般的轮廓。
水流的哗啦声戛然而止,替代它的是顾景舟淬了冰的音调。
“项城,把沈鸢鸢扔到星辰广场去。”
他扫了眼腕表,“凌晨再送去医院。”
他要让沈鸢鸢受尽屈辱,她不是高傲吗?他最是会捏人心,名门贵女最在乎的就是面子。
堂堂沈家大小姐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晕死在大街上,会赢得多少人瞩目呢?
媒体跟一群哈巴狗似的,嗅觉灵敏,明天将会炸出一个重磅新闻,他们会感谢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顾景舟做好事不留名,帮助他们赚足流量。
项城腿已然跪得麻木,扶着笼子踉跄站起身,腿里好似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是,属下马上去办。”
星辰广场,地如其名,如星辰般闪耀夺目,人潮涌动,即使是静谧的夜晚也有止不住的喧杂声。
星辰广场有一处高台,台子上平日空无一物,此刻却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躺在上面。
裙摆破烂不堪,大露背的设计,仔细一看不尽然,竟是被人用剪刀豁开的口子。
礼服袖子是长袖,仅有一处袖子还在,另一处袖子不翼而飞。
脖领处本是圆领,紧紧贴合着脖颈,此刻却成了深V,胸口处的春光乍现,若再向下几寸重点部位都会被路人窥见。
一切都是有意而为之。
秋日的风,带着一点凉意,不似冬日北风那般刺骨冰凉。
风吹拂着女人的发丝,蜿蜒如墨的长发随风飘动,肆虐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凉气撒在女人从未结痂的伤口处,竟是比冬日的北风更刺骨。
女人活生生被疼醒,眸子张开,扫视四周,竟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人群。
她就像动物园的稀有动物,被暴露无遗的展示给众人看。
羞耻心涌上心房,何时她受过这样的屈辱?
而这一切,全都拜她叫了十五年的景舟哥哥所赐。
左肩处的疼一下都没落下,仍是持续性的席卷而来,青葱的手指最上方缺失了两片指甲的位置,钻心的疼。
大腿上的贯穿伤,更是如同无时无刻被人拿着钻头往里拼命钻,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新伤往往比旧伤更毒辣,让她忘记旧伤的痛,饶是浑身上下没几处好肉。
她右手单手撑地,从地下狼狈爬起,高台足有两米高,左肩若是没有错位,大腿若是没有被扎穿。
跳下去也不是问题,可惜没如果。
她不敢预想那种震痛感,牵扯着身体每一处肌肤,立在高台处游移不定。
四周都是嬉笑声,打趣声,嘲弄声。
多的是对这朵玫瑰花的凋零感到兴奋,偶有一星半点的人会遗憾。
神女跌下神坛的那一刻,没有人会伸出手拉一把,只会吐唾沫星子埋怨她曾经高高在上。
无数的闪光灯打在她的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光彩耀人的大明星。
探头巴脑的挤过人群,看到的景象却是一个跳梁小丑在取悦众人。
可笑的是高台四周还围上了警戒线,线上有顾氏集团四个字,宣示着闲人不得靠近。
那么她就是一件顾氏集团的展品吗?
而这个高台就是她沈鸢鸢的展台。
是了,她牵扯起嘴角自嘲一笑。
什么高傲,什么优雅,什么傲慢这一刻烟消云散。
准确来说是从她被关进那个金色的笼子开始,就已经开始一点点消散了。
不是她想放下这一切包袱,是有人逼迫她放下,从此她只是卑微的下贱胚子,跟高贵优雅攀不上任何关系。
星辰广场正对面,一栋具有科技感的大楼顶楼,身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拿着一个望远镜,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那女人站在高台之上,局促不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姿态让他欲罢不能。
18岁初见她时,她傲气凛然,一袭黑色长裙更添神秘。
她和沈嫋嫋长得如出一辙,可却很好辨认,前者如同绽放的红玫瑰,而后者用月季形容更为妥当。
沈鸢鸢下颚高高扬起,指着自己的妹妹厉声呵斥,说她抢了自己的男人。
嫋嫋抢了沈鸢鸢的男人?
顾景舟的印象里没有这个女人。
可嫋嫋是他七岁那年一眼钟情的女孩。
正值盛夏,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立在花园里数着枝梢上的玫瑰,一整片花园的玫瑰花,不知道她要数到猴年马月。
落在顾景舟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烂漫夺目,小姑娘娇俏可人的脸庞印入他的心房,一住就是十五年。
小姑娘听到脚步声,眉头狠狠拧起,一张小嘴都快撇到地下。
两个小小的人目光触及时,不懂何为喜欢,更体会不到爱,就是觉得看对眼。
小姑娘拧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灿若星辰的笑,那个笑暖住了他整个盛夏。
整片玫瑰花园的所有玫瑰,都不如她好看,唯有她独树一帜,比绽放的娇艳欲滴的玫瑰更高贵优雅。
小姑娘死缠着她,说出年龄段不该出现的词汇:“顾景舟,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
顾景舟拧拧眉头没说话,只是勾唇,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就是这个顾景舟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嫋嫋,被沈鸢鸢颐指气使。
放眼整个帝都,谁敢染指他顾景舟认定的女人?
那沈鸢鸢说的男人就是他了,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嫋嫋抢了她的男人?
收回思绪,顾景舟眼底恨意更浓,下个月他就能娶到嫋嫋了,可偏偏被沈鸢鸢横插一脚。
她以为自己的妹妹死了,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嫁入顾家了吗?
能,当然能,怎么不能呢?
欢迎来到地狱,一座专门为沈鸢鸢打造的无间地狱。
他要看着一朵玫瑰凋零的全过程,一点一点把她抽丝剥茧,直到只剩下一个躯壳,含恨而终。
高台上的女人死死抿紧唇瓣,咬牙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预料之中的疼痛于头顶蔓延到脚底,连指尖夹缝处都不放过。
牙齿磕破口腔内柔嫩的皮肤,舌尖一股腥甜。
摄像机的闪光灯好似永动机般,一刻不停歇的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活脱脱害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