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脸皮厚的苏玉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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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枢脚步一顿，苏玉昭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殿下胸有抱负，目之所及，乃是天下山河百姓，为着平襄府的事，您几次遇险，费心劳力，很是不必再为我，花费不必要的心思。”

她猜不透，太子的心思，既如此，不如干脆挑明，即便是她会错意，即便最后被人笑话，也好过猜来猜去，整日胡思乱想。

长廊内外，齐刷刷静默一息，那一瞬间的寂静，落根针都能听见。

陶荣实在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苏玉昭，脸上表情高度概括为一连串的震撼和惊惶。

——一定是他没睡醒，他在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添福和添金两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受到四周陡然稀薄的空气，不由相视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呜！这是他们能听的吗？他们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一瞬间，随行的奴婢，不约而同地垂下脑袋，生怕一不小心受到牵连。

陆元枢眼眸一暗，面色微沉，等转过身去时，却又脸色如常。

毕竟是一朝储君，不至于沉不住气，心里越是不虞，面上却越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大抵便是如此。

凝视着对面极力扯出一点僵硬笑容的小姑娘，陆元枢微垂眼睑，温声说道：“姑娘对孤，有救命之恩，不过几句话的事，何谈费心一说？姑娘这话，可是嫌弃孤，招待你不周？”

苏玉昭抿唇，深吸一口气，说道：“虽说，两次寺庙之行，都不算完美，但佛经中有一句话，我却是很喜欢。”

她放下揪紧的裙摆，目光一转，望向廊外景色，“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缓缓收回视线，重新望向三步之外，负手而立的男人。

陆元枢也在看他，眸光沉沉，好似能洞悉一切。

一瞬间，苏玉昭心有明悟，自己的那点心思，已经被他尽数察觉。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有尴尬，有紧张，也有松口气的错觉。

她缓缓垂下眼睛，如排扇般的羽睫轻颤，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

蔓延的沉默，无异令人压抑，不知过去多久，对面的人似是笑了一下，却又让人听不出具体情绪，“姑娘年纪小，佛经深奥晦涩，还是少接触为妙。”

话音落，他转身离开，英挺的身影，透着说不出的凛冽，周遭的空气，都像冷了几分。

见太子就要离开，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苏玉昭骤然一急，下意识喊道：“殿下，您先别走，我，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您帮忙。”

说着，对面还没怎么，她脸颊先是一红，是尴尬的。

这个时候，苏玉昭也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所言，现在还想请别人帮忙，不说一句脸皮厚，都说不过去。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应该，先说母亲的事，再......

苏玉昭抿紧嘴唇，简直懊恼得不行，就怕太子生气，而不愿帮她了。

而被她担忧的对象，抬手无奈地抵住额头，几乎要被她气笑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还是以那极其可笑的理由。

但听着她不安的嗓音，到底没忍心直接离开，转身重新看向她。

苏玉昭强忍着尴尬，小声地说：“可以让其他人先下去吗？”

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陆元枢挥了挥手，示意陶荣等人退下。

离开的陶荣，心里对苏玉昭，一瞬间佩服至极，惹怒太子殿下，却还能让殿下，替她办事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看来，日后对苏姑娘，还是得小心伺候着。

陶荣心绪起伏，面上却毫无异色，带着人退到长廊外。

倒是翠薇，皱眉望着对面，相对而站的两人，眼里的担忧快要化为实质。

闲杂人等离开，偌大的长廊只剩两人，气氛却越发诡异。

苏玉昭低着头，脚尖磨着地面，两只手搅在一起来回掰，硬着头皮说道：“我想请殿下，帮我查一查，我母亲的死。”

陆元枢眼睛一眯：“你是怀疑，你母亲的死有异？”

“嗯。”说起正事，苏玉昭抛开心底杂绪，认真说道：“在我五岁那年，因为出痘，差点没熬过来，后来，待我痊愈，母亲前往寺庙，为我祈福还愿，不料......”

她声音变得艰涩，“......却在返程时，遇到山匪，我母亲，包括随行的奴婢，全都丧命。”

陆元枢凝视着她，却没敢靠近，只问道：“可有怀疑的人？”

“有！”苏玉昭重重点头，“就是我那大伯母，我怀疑是她，勾结的山匪。”

说到这里，她眼底冷色一闪而过，双手捏成拳头。

陆元枢没有询问，她为何怀疑顾氏，沉声承诺道：“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查，勾结匪患，谋财害命，是死罪。”

一听这话，苏玉昭心底一喜，福身致谢：“多谢殿下。”

“不必，你......”陆元枢话音一顿，想到面前小姑娘，先前那一副要看破红尘的模样，所有的关切话语，全都化为一道郁结，“罢了，你好生休息。”

一语毕，他抬腿离开，这一次，走得非常干脆，没有半点停顿。

倒是苏玉昭，望着太子的背影，懊恼的叹息一声——殿下胸怀宽广，应该不会因先前的事，记恨她吧？

“唉，也不怪我吧，那都是话赶着话了......”苏玉昭苦着脸，额头抵着廊柱，岂是一个“悔”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