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仙人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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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钟声，是有什么重大活动吗？
葛心柔心下疑惑，但也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御剑往宗门广场去。
她远远地便看到宗门广场上多了一个布道台，而台下已经熙熙攘攘站了不少弟子了。
想到昨天墨千云说的话，她换上了一件带有兜帽的宗门法衣，御剑到广场边上，然后低头走了过去。
由于人实在是多，也没有人怎么注意到她，她便找了一个边上略靠前的位置，站定了下来，听着同门们的议论。
“今日是什么个事儿啊？”
“可能是昨日杀了魔尊的庆功宴？”
“可看这情况，倒更像是哪个长老要进行布道一样。”
“若是这样，你们希望是谁来讲道啊？”
“那自然是掌门了，昨儿那个黑白麒麟真的帅!”
“可掌门已经很久没有讲道了啊。”
然而，那人的声音未落，出现在布道台的人就把他的想法给推翻了，台上那人正是方文思。
他身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道袍，头上也只用一根树枝挽着一个道髻，慢悠悠地在布道台上面坐了下来。
他今日没有再用法术遮蔽自己已经是灵体这件事，故而皮肤上面都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只是此刻没有太多人在意。
方文思时隔多年，又一次坐到了布道台上，就这一点，已经让众弟子没有别的心思了。
他们都屏气凝神，准备认真聆听方文思的教导。
方文思看着下面的弟子们，心中欣慰，轻笑了一声。
“好了，孩子们，不用这么严肃，今天就当是老头子我跟各位唠唠家常吧……”
听他这么说，台下有的已经失了兴致，他们希望从方文思口中听到更合适于修行的东西，而不是他身上的陈年往事。
可方文思毕竟很久没有开坛讲法了，他们想着掌门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方文思似乎预料到了这些情况，神色也没怎么变，继续语气和缓讲述着。
以自己这漫长一生中的几件趣事为引，将道法哲理蕴于其中，引得台下的弟子们时而忍俊不禁，时而闭目沉思……
那些本想离开的弟子，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听了下去，有些悟性好的已经从他说的事例当中悟出了几番道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着，直到太阳越来越大，方文思的身体也越来越透明。
午时将至，他看了一眼日头，站起了身子：“孩子们，故事的时间就到这里了，接下来这一招，就当我最后送给你们的礼物吧。”
方文思腾跃而起，到了空中，本就时间不多了，他干脆将自己的身形放大了几倍，以便修为不算太高的外门弟子也能看到。
到了空中后，他闭目养神积蓄力量，然后第一拳缓缓挥出。
众人本以为这会跟昨天那一招一样威力巨大，却只在这一招看到了春暖花开，万物回春；
方文思紧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是夏阳凌空，树木繁郁；
再后来秋果硕硕、风飒叶落；到最后冬雪纷飞、河凝海滞……
众人本以为这一轮四季结束便已是完美，却见天空暗了下来，一层幻夜将赤阳遮住，周围月华轻照群星闪烁；
接着群星流转与太阴周围，将周围的黑暗吸纳进去，周围再渐渐变亮，而那吸纳黑暗的气旋，慢慢凝成了一轮黑日，与此刻正午的烈日相辉映。
方文思双手轻转，这轮黑日带起周围未能吸收完全的黑暗，在空中与烈阳形成一个太极图之势。
在下面的人看来，似乎天上的太阳都被他作为太极图黑色那边的白点，带着律动了起来。
众人还在震惊当中，却见太极图缓缓消散了开来，连方文思在空中示范的身影也化作了金光向天空散去。
“这，掌门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尚在状态之外，也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们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金色的光点化作虹光，在天上凝成了彩云，淅淅沥沥的灵雨从天空落下，表示纪念和哀悼的钟声，从远处荡悠传来，风中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悲戚的鹤唳。
这下，所有人都懂了。
悲伤漫上所有人的面庞，他们自发的按习俗以打坐的姿势坐了下来，眼睛轻闭，口中念起了往生咒。
在山海界的天南地北，其他大乘期的大能也感受到了这些。
他们有的将手中剑插于地上，将手中酒坛比了比天边，然后一饮而尽；
有的停了手中的弦，闭目沉思，而后哀婉的音调便从琴上流出，连周围的鸟兽也不忍卒听；也有的看着天边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马上笑容戛然而止，竟不经意间掉了泪……
听雷峰的顾清此刻还在沉睡当中，虞孟也不敢离去，但以他的感知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在这淅沥的雨声中，顾清的眼皮动了动。
“清儿？你醒了？”虞孟见状赶紧上前问了一句。
顾清没有说话，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愣愣地往外走去，将手伸入雨中，口中喃喃：“师伯……，这是师伯吧……”
“嗯。”虞孟不知所措，只能点点头。
顾清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才刚恢复一点的识海在情绪的冲击中又开始摇晃了起来。
这一次不像师妹那次一样，她是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看着她长大的老爷爷了。
顾清捂着剧痛的脑袋，猛地蹲了下来，直到涤心铃在不停摇动，一个金色的虚影从里面出来，轻抚了一下她的头。
“雪雪，别哭，师伯这一生很开心，没有遗憾了……雪雪要好好长大，以后就交给你了……”
金色虚影说完，在将要消散地时候暂时性地夺了涤心铃的权限。
涤心铃发出了“叮——”的一声，让此刻有些无法自控的顾清再次睡了过去。
虞孟抱起倒下的顾清，在愈下愈大的灵雨中将她带回了房间。
仙人归兮，天地同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