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雪!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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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奎静静的跟在几人身后,一直没有发言。
这一次,一向如同机关枪,无论对什么人都能突突的他。
却宛若一个哑巴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吐出半个字。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有关于这次行军足迹的事情,尽管一开始跟他关系并不大,但他依旧听说了。
如今。
看到这等场面,要说他心中没有丝毫的震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待到那皇帝,以及路舟山等人离去。
那愣在原地的庄奎,才仿若大梦初醒般,使劲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这?真的假的?这皇帝还能有这等手段?”
庄奎也是个带兵的老行家了。
路舟山提到的那等所谓的,兵家高手,军中异人,他也有所耳闻。
只是,那等人才实在是稀有。
整个大尧,都不见得能有几个。
没有想到,这之前从来都没有被自己放在眼中过的新皇,会有这般能力。
之前。
那新皇展现出其在兵法之上的了解时,庄奎就已经足够惊讶了。
可谁曾想,那只是个开始!
真不知道,这新皇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足以拿出来就足以震倒一片人啊。
看着那萧宁离去的背影,庄奎调整了一番复杂的心情,跟上前去。
“庄将军!”
前方,应该是行军又遇到了什么事情,新皇喊了一句,招呼对方过去。
这次。
“在……在!”
庄奎说话明显又少了些傲气,刺头的感觉更是被削平了几分。
听到皇帝喊自己,他连连骑着马,腿脚麻利的快速跟了上去,没有丝毫耽搁。
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不把新皇当回事的样子。
毕竟说。
如果之前,萧宁懂得兵法这件事,在他看来,还不足以让庄奎做出什么真正的改变的话。
那这次萧宁所展现的这个手段,却是足以让他自道佩服了。
懂天时天象,这可比懂兵法的价值大多了!
这玩意,自己都不会啊。
新皇懂兵法,自己又不知道高低,无非也就是能让自己有点改观。
可他懂这等玄妙之术,只能说,对方比自己强啊……
庄奎部下的有些军士看见这一幕,纷纷觉得有些意外。
在他们的印象里。
将军对于这新皇,一直以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啊。
哪怕说,后来因为这新皇的行事作风,很爷们,让将军觉得这新皇还有些骨气,不是个怂包。
所以对这新皇有了些改观,心理上接受了对方一点。
但那也仅仅只能算得上是欣赏吧。
可眼前这场景……
皇帝一找将军,将军就大声应一句,然后麻溜的赶过去的场景……
为什么看起来,就跟将军喊到自己这一行人时一样啊。
这里面,明显不仅仅是有欣赏的成分在了,还有着几分下意识的服从啊。
可是,不应该啊。
将军怎么会对这新皇服从啊。
将军一直以来,不都不把新皇当回事的么?
“这怎么回事?”
有些军士便议论了开来。
“听说,好像是跟行军足迹有关。”
这事情就发生在行军途中,总会有军士看到事情的全貌。
继而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知晓此事的军士,就多了起来。
“行军足迹?怎么回事?”
“好像就是诸位将军担心,之前我们行军过来时留下的足迹,会被地方发现。”
“为了不让敌军发现,继而弄清楚我们的动向,边帅等人,就打算先找人前去清理一番。”
“可陛下却说,有帮手可帮忙清理……之后,呶,就起了那大风。”
“大风?也就是说,皇帝口中的帮手,就是这大风了?”
“可不是么?大风掀起了风沙,最终掩盖了这行军足迹!”
“啊,照你这么说,这皇帝还能预料天气了?不会吧?!”
听到了这等说法,众军纷纷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人也摊了摊手:
“这,我也不相信啊。可是,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不管真假,这群人既然听了,总会思索一番的。
于是乎,就见另外一人站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们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前方,有军士背负的棉被上。
脑海之中,之前自己一行人刻意不领军资的事情,再次浮现。
“你们说,这皇帝准备的棉被,会不会真的可以用到……毕竟,大风他都能推算出来……”
“啊?这!”
“切!我看啊,不可能。”
一刀疤脸的男人听了这话,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仍旧是一副神气的神色。
之前,不领这棉被棉衣时,就他喊的最凶。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就这个怂样子,这就信了?依我看啊,就是纯属碰巧了!”
那刀疤脸男人说完,一副毫不顾忌的样子,继续行军去了。
边走。
还边去怂恿前方背棉衣的军士:
“我说老兄,你这累不累啊,咱们当兵十多年了,在这京南地区,什么时候冬天穿过两套棉衣啊,还带着棉被!”
“你当是要搂着婆娘,睡热被窝啊!真是的。要我说,扔了得了!反正那皇帝也发现不了……”
“你这一路拎着,还这么沉。”
那人闻言,没有理会他。
继续背着棉衣前行……
伴随着行军的速度。
那身后的飓风,已经开始朝着众军的方向缓缓席卷而来。
风的强度,同样开始缓缓地增大了。
原本还算是平静的行军路,渐渐开始弥漫起了沙尘。
加上呼啸的狂风,军士们行军的步伐,开始出现困难的征兆了。
不得不说,这风虽然不大,但足够恶心啊!
军士们本就是负重而行,这风沙一来,阻力一大,本就难行。
风沙还容易迷眼,让军士们苦不堪言。
可惜。
萧宁一开始就下达了命令,不到前方的残山壁不能休息……
军士们尽管行路困难,依旧无法停下脚步。
顶着呼啸的狂风,迈着沉重的步伐。
很快,就算是走在最前面,平日里对萧宁最为服从的范州营亲军,步伐都跟着慢了下来。
边孟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于是,便站出来,为将士们请求道:
“陛下,这风沙实在是太大了。反正,我们已经离开了东渠山官道了,将士们也这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趁着这风沙天气不好行军,咱们不如索性停下来,让军士们好好休整一番啊!”
“待到风沙退去,将士们也养足了精神,再继续行军也不迟啊!”
边孟广的这句话,可真算是说到了众军士们的心中!
众人纷纷朝着萧宁,投来了殷切的目光。
只可惜,萧宁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态度强硬道:
“继续行军!到达残山壁再行休整!”
说完这些,萧宁没有再理会这群人,自顾自的走了。
甚至,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事实上。
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萧宁做这等如此不合理的决断时,是应该给足下面人理由,至少让别人知道你的理由。
只不过,就从萧宁掌军开始,他做任何决断,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合理,却都未曾解释过。
事实上。
这正是这次行军萧宁要做的,他要利用这次机会,对这群人来一次彻底的驯化!
萧宁不给众军解释,自然是故意的。
因为,只有不解释,当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时,让事实证明了萧宁决断的正确性时。
众军才会明白,萧宁如此做的用意。
继而,联想到自己之前的不理解,他们就会在内心中对萧宁心生敬佩和服气之思。
若是一直这般,且萧宁每次毫不讲理的硬派作风,最终都成为最正确的选择之时。
次数多了,这群人就会逐渐在心中,形成一种就算陛下的决断看起来不合理,但他总是对的这样的错觉。
如此以往,久而久之,这群人就会形成一种对自己绝对服从的下意识反应。
无论自己的要求合理与否,解不解释,他们都会顺从。
这其实是帝王心术的一种,更是一种心理学暗示。
比之前那等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可要高明的多了。
从这次行军开始,萧宁就在一直在对这群人进行这方面的驯化。
这种驯化的坏处在于,很难做到。
毕竟。
每次看似不合理的决断,你只要做了,就难免会有无数的反对之声。
你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坚定的意志力,更重要的,还要有威严,可以震慑住众人,让他们不至于造反。
好在,萧宁之前早就为此做好了铺垫。
先让这群人怕了自己!
驯化完成的好处,那就更大了。
一群已经对你绝对服从的手下,就是最好的奖励。
在众军无尽的哀怨、不解中,他们咬着牙,继续拖沓着步伐,顶着风沙,不断行军!
萧宁抬起头,看向天空,又一次感受了一番这天象。
脑海之中微微一算。
快了!
快了!
就在黄昏!
京南地区从未有过的暴雪严寒,就要来了!
到时候,那群没有领取棉衣棉被的小队,将会在这恶劣天气的打击下。
在自己面前,彻彻底底的低下头颅!
就此,成为自己最忠实的部下!
残山壁!
其实,就是一处石山的断壁。
其名字的精髓之处,主要在于其“残”字之上。
这处山壁是一极其古老的遗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其横切断面。
只是,如今那平展的断壁,早已风化的不成样子。
一直以来,此地都是行军部队的避风港。
尽管已经残破,没了往日的高耸巍峨。
可有着这两处山壁的隔断,这样的地域,依旧足以让军士们抵御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冷风!
众军终究是达到了残山壁。
抵达此地时,依旧时近黄昏!
加之这漫天黄沙的笼罩,这说是黄昏。
从天色上去看,被黄沙遮挡的冬日,已无任何光芒!
此情此景,事实上和傍晚无异!
抵达山壁下,军士们开始快速的安营扎寨。
根据萧宁的要求,这次他们驻扎在了残破山壁的南面。
边孟广几人行军了这么久了,与军士们相比,也没有少走一点路。
一个个已是疲惫不堪。
他们一边脱去身上的甲衣,一边收拾着各类军物,最终还念念有词。
“青时啊,你跟陛下,还有着一层亲戚关系来的哈。老夫我啊,有点话,想跟你说说。”
边孟广很是疲惫的拍着腿,道。
“边将军请讲!”
卫青时是何等的机敏,见对方这副模样,就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咱们这个陛下吧,其实要说能力,那确实有。说陛下贤明吧,那也是绝对的贤明之君!”
“同时,还能与军士同甘共苦,还能预测这风沙,通此玄妙之术。不能不说,咱们的这位陛下,确实无可挑剔。”
“只不过,有些时候,陛下做事,未免有点太过于武断,太过于强硬了些……”
边孟广提出了这个话题。
那庄奎当即跟着点了点头。
“是的,卫将军。说实话,对于咱们这位陛下,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有些不服气。”
“可现在,我对咱们陛下,绝对没有了轻视和不服从之意。只不过,正如边帅所说,不能听取纳谏,可不是个好的习惯啊。”
“就拿今天来说,多行这么几里路,又有什么用呢?”
庄奎和边孟广对视了一眼,言辞恳切。
事实上。
此次,他们从背后嚼舌头根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担忧。
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就是希望,借卫青时之口,将这话传到萧宁的耳朵里。
其实,就是想跟萧宁商量商量……
毕竟。之前的当面直言,一直没有效果。
如今,只能换一种方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所以啊,卫将军跟陛下关系近,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多劝劝陛下吧。”
二人正劝着。
那路舟山手里拿着一烤饼,凑了过来,点头道:
“二位说得对!就目前来看,你们的这位皇帝,的确算得上是贤明之君。可不能接受谏言,着实不妥……”
就连路舟山,都是这等观点。
其他的几处地点。
“哎,真不明白,陛下到此处来休整和之前能有什么区别……”
“能有啥区别?没区别啊。我看啊,无非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绝对权威罢了!
军士们同样,怨言不断。
没有人注意到!
终于!
片刻之后!
头顶之上,第一片雪白之花,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