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惠皇贵妃位同皇后,云瑶悠命丧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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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不知玉倾宫发生了争吵,因为东方宇盛在玉倾宫东偏殿宿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清晨,圣旨传来。
授惠皇贵妃皇后宝印、宝册,理六宫事,位同皇后。后宫妃嫔初一及十五须到长信宫向惠皇贵妃请安。
另,予康贵妃与景贤妃协理六宫之权,贵人梁琼华降为常在,迁文渊殿。
满歌领了圣旨,含笑给了王忠心赏银,随后回到殿中。
这圣旨没有让她很意外,一切都在她想象之中。
三年国丧,不可封后,只能让惠皇贵妃代行六宫事仪。
然而,三年间变数甚多,东方宇盛又怕龙虎将军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唯有再让高位者从旁协助惠皇贵妃,讲究的是一个制衡之术。
让满歌颇为意外的是,东方宇盛再给梁琼华降了位迁了宫。
按道理说,梁家已倒,皇后已废,梁家剩下的嫡亲血脉便只有还在宫中的梁琼华,且梁琼华不久前还生下三皇子。
东方宇盛为着一个“贤明”的名声,也不至于对梁琼华太差。
满歌将那明黄的圣旨随手往装圣旨的盒子里面一丢,“言辞,昨夜的玉倾宫恐怕不会像我们眼中那般太平。”
言辞思考了一会,“玉倾宫长日大门紧闭,发生天大的事情外人也难以知晓。”
满歌坐在小榻上,“往日我们住在玉倾宫之时对康贵妃娘娘的了解也甚少,莫说现在离了玉倾宫。”
“罢了,”满歌站起来,“带上鸩毒,你们陪我去一趟晨熙宫。”
在往晨熙宫的宫道上,正有着小太监在打扫宫道。
见盛装的满歌缓步走近,虽然他不知道满歌是谁,也得将用具放在一旁,朝着满歌点头哈腰地问好。
昔日婕妤,如今已成景贤妃,更显得气度不凡。
而晨熙宫还是像往日那样门庭冷落。
言辞上前象征性地叩了几下晨熙宫的大门,随后一把将门推开。
入目的是长久无人打扫的院子和一些零散的落叶。
抬眼望去,因为年久失修,正殿的墙体以及檐角已经有着裂缝。
满歌扶住若思的手,提了提裙摆,踏入了这荒凉的宫殿。
或许东方宇盛算一个明君,如今的晨熙宫也不过是住着两位曾经的妃嫔。
言辞去关上了晨熙宫的大门,回到满歌身边,“娘娘,云才人住的是主殿。”
主殿的门被推开,突然的亮光到来,让呆坐在地上,背对着大门的云瑶悠微微抬手挡住眼睛。
“早膳放那吧。”她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满歌亲自将门打得更开些,“云才人,别来无恙。”
云瑶悠缓慢地回头,“原是景贤妃娘娘,是我有失远迎了。”
满歌不语,径直寻了个还算完整的凳子坐下。
“晨熙宫许久没有人来打扫,这些东西也无人来换,还请景贤妃娘娘莫要嫌弃才好。”
“倒也没有什么好嫌弃的。”满歌理了理下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又怎么不知道我没有进过这里呢?”
云瑶悠突然嗤笑出声,“我活了那么久,还没有见过如此诅咒自己的人,池满歌啊池满歌,你怎么就不盼着点自己好呢。”
“是啊,”满歌语气有些感慨,“人本应该盼着自己好些,你若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出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是吗,”云瑶悠呆愣了许久,才默默站起来面向满歌,“你知道吗,何婉悦疯了。我初过来之时,她也是这样呆呆地坐着,旁边是绣了一半的手帕,练了一半的字,磨了一半的墨。她回头看向我,她说,‘你也来啦’。”
“她和我说了许多故事。高门贵女,入宫为妾;算计别人,争宠不成;父兄叮嘱,无人念己;一朝事败,沦落冷宫······”
说着说着,她声音中带着哽咽之色,“然后她就疯了,就好像那只写了一半的字,只磨了一半的墨,我与她的人生,竟然也算过半了。前半生是繁华簇拥,高高在上,后半生是寂寥冷冷,人走茶凉。”
她往前走几步,倚在门上,痴痴地看着门外的天空,“我知道,若我事成,必然不会有这番感悟。可是啊,我输了。你说,我是为着什么呢?”
“人啊,栽了跟头才会明白许多道理,可有些跟头,栽了就从此起不来了。”
“我也,不想起来了。”
她转过头,微微歪着脑袋看向满歌,漾起一抹笑容,“景贤妃,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满歌耐心地听完她说这些话,心中难免泛起异样的情绪。
来这晨熙宫之前,她以为云瑶悠会不忿地呵斥她,会恨,会不服,会诅咒,会用不堪入目的话骂她。
然而转念一想,或许是真的身不由己,但许多事情是她咎由自取。真真是应了如烟的那句话。
跟错了主子,便只能用自己的命来偿自己的眼拙了。
“是鸩毒,”满歌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会有些痛,但是不会持续多久。”
云瑶悠接过若思手中的小瓷瓶,“你还算聪明,用的是随处可见的瓷瓶。”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满歌,又笑了笑,“好啦,我不害你。若哪日你大权在握,可否照看一下我的妹妹,她唤云晗桐,你莫要让她入宫。”
“好。”
说罢,满歌站起来出了正殿,言辞带上了正殿的门。
东偏殿门口,何婉悦正身着破旧的月白色舞裙,踮着脚无声地舞着。
见满歌出来,她停了下来,赤足跑到柱子后面,只探出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她。
满歌搭上若思的手,缓步出了晨熙宫。
宫内突然响起何婉悦极好的唱声,“破檐阑珊处呀——呀,呀,断垣残壁,故人几时归啊——”
满歌站在宫外,看着言辞将大门关上。
故人,不会归了。
延福宫。
在满歌三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各宫都送来了不少贺礼。桃枝正带着青枝和木枝在清点。
“娘娘,”桃枝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各宫送来许多赏赐,贺礼,这是玉倾宫送来的,奴婢瞧着有些贵重,这要如何回?”
从前自己手中没有实权,可以心安理得地收后宫众人送来的礼物,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是协理六宫的景贤妃了,为了一个体面,须行回礼之事。
满歌接过那个锦盒,发现是一对暖玉手镯。通体嫩鹅黄,触手生温。
暖玉莫说嘉佑国,就连天下也是难得。尤其是这手镯,镯体没有丝毫裂缝,浑然天成,便更为难得。
若思也瞧见了那对手镯,“从前娘娘从府中带来了一对芙蓉玉佩,倒是配得上。”
“那便回那对芙蓉玉佩吧。”满歌将锦盒递给若思,“就放在首饰盒里头罢,好玉不宜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