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富贵,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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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转世。
同一个灵魂，两个人格。
前世或储存于器物，或留存于冥界。
终有一天，两个人格见面，前世今生聚首。
那时，有三种情况。
一是，前世人格覆盖今生人格。
二是，今生人格覆盖前世人格。
三是，并不和平的，共存。
记忆只是记忆，真正重要的是人格。
那才是一个人的证明，红袖之所以是红袖，不是因为她拥有红袖的记忆，也不是说她没有了红袖的记忆，就不再是红袖了。
而是红袖这个人的人格，她的行为模式，她的思维方法，她的所有主观操纵。
只要存在，她就一直都是红袖。
只不过是多了很多很多很久很久的记忆和知识而已。
富贵不远万里，找到红袖，只为了说这几句话。
他要让红袖还是红袖。
或者，冥族女帝，变成红袖。
换而言之，就是在接受记忆的最后时刻，覆盖掉冥族女帝的人格。
让那个存在了数万年的人，被一个仅仅在华夏生活二十余年的红袖，杀死。
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
但富贵没有觉得这是什么玩笑。
因为这是一定可能，也可以做到的事。
只要，有足够的信念，力量，和决心。
妖族妖帝转世陈灵昀，直至今天，依旧还是陈灵昀的原因，就是陈灵昀必须也只能覆盖掉前世的自己！
不然，富贵早就可以在找到陈灵昀的第一时间，将陈灵昀带回妖界，接回曾经的帝尊。
只是失去一个转世的陈灵昀而已，对富贵来说，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可只有富贵知道，曾经的那个妖界妖帝，已经彻底回不来了。
陈灵昀就是妖界最后的希望。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希望！
所以富贵独断专行，不理会任何异样的声音，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富贵所做的一切，看上去对陈灵昀无情，对身边的妖王无情，对世间一切无情。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能这么做。
如果有什么可以补偿的话。
或许是今天，是现在，是对红袖的一番话。
让红袖还是红袖，陈灵昀还是陈灵昀的一个希望。
作为对陈灵昀一切来自于富贵的灾难，无声的歉意。
让帝尊，今生不再留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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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是陈灵昀一个小小的元婴初期杀了一位上神。
不是守界人斩杀了一位主神。
也不是路西法身死，冥王撒旦重伤。
而是，一个人醒了。
刘自明。
华夏第一位苏醒的，仙人转世！
他结束了六十年来，华夏上界无人的历史。
他是仙界十二仙王之一，灵宝仙王。
这一天，在连山秘境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连山秘境里的人眼花缭乱，众口纷纭，不知道先说哪一件事了。
是说斩魔大会里的那几个下界天才？
还是说仙人冢的规则破碎？
亦或者说那死去的十余位玄仙尸体？
还是那破碎之后久久不能恢复的天际？
最后，说那一个苏醒之后飘然站在天空之上，身后上千件仙器逐个点亮，直至铺满天际？
连山秘境仙人不少，仙器也不少。
但整个连山秘境加起来，再翻个十几倍，也没有这一个人的这样的场面！
而且，这铺满天际的仙器，都可化为人形！
此刻。
苏醒的刘自明，正遥遥站在天际，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长袍，腰间悬挂玉佩，甚至拿出了一壶酒。
喝着酒，看着碎裂天空上露出的虚空。
良久。
刘自明悠悠一叹。
“又过千年。
我灵宝道心，竟……毫无长进。”
仙器入体，天上孤身一人，面对虚空苍穹，静静无言，以酒解忧。
仙界修士为何要轮回？
为什么修士明知道轮回之后，自己会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还要那么做？
那是因为，他在转世之前，已经明白，他此生，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所以重活一次，历经红尘，想要获得一个全新的道心，生命。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明白，他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
但这个结果并非不能接受。
同一个灵魂之上，换一种人格，依旧是他。
而且，会是一个拥有全新道心，掌握新的力量的灵宝仙王。
而现在。
人间再无刘自明，反而刘自明的一切人格，都被灵宝仙王彻底覆盖。
这只能证明，刘自明的道心，并没有那么坚定，在另一个人格面前，连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
重获新生的灵宝仙王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三界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道心毫无长进的他，注定不可能悟出新的天道之力，也不可能在仙王的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倒不如世间无了灵宝。
多一个刘自明。
这时。
一个身影飘荡向空中，站在刘自明的身后。
两个身穿洁白长袍的人，在天空之上聚首。
灵宝仙王看了来人一眼。
看着思虑的千岁，似乎在思索应该怎么称呼自己才好。
灵宝仙王已经先一步开口，扔出一壶酒给千岁，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千岁接住酒壶，轻轻点了点头。
在灵宝仙王的眼神示意下，轻轻的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
只是一口。
千岁豁然间周身长袍飞舞，身体里，酒水化为一条仙力长河，如同火龙过境，横冲直撞，一路游走所有经络，然后四散而入千岁窍穴之中！
千岁的脸颊瞬间荡起一层红晕，醉意上头。
一口酒，增加千岁在灵力最多的秘境之中，打坐苦修凝练三年的仙力！
就在千岁震惊之时，灵宝仙王已经继续说道：“仙界还在，完好无损。
以我的力量，只能复苏仙界一角。
想要真正接回仙界，还需要更重要的力量。”
听到灵宝仙王的话后，千岁轻轻晃了晃眩晕的脑袋，将酒壶递还给灵宝仙王，或者说是，焕然一新的刘自明。
灵宝仙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喝够了，酒就留给千岁了。
千岁也不推辞，将这剩下的半壶酒收入袖中。
只是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说，仙界依旧遥遥无期？
这壶酒，其实也从侧面证明了千岁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仙界，期待仙界降临的原因。
这是一壶酒，也是不可多得的修行资源。
有此一壶酒，足以支撑两位华夏渡劫期修士安然渡过天劫！
或者，有此一壶酒，就足以让墨离崩断山根的窍穴，重获新生，仙人境有望。
而这，还只是灵宝仙王随手拿出的一壶酒而已。
华夏其实不缺天才。
缺少的一直都是资源！
不然，就不会有那一句，我们华夏的东西，死都不能落到外族手里！
若是整个仙界降临。
华夏能够得到的资源，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时，真正的天才，就不再因为缺少资源，而在修行一途上举步维艰。
那时，千岁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扣除谁或谁的积分，来掩盖华夏根本无法兑换积分的事实。
千岁追求的仙界，一直都不是什么靠山。
而是能够让华夏真正放肆生长的那一个地方。
“你已经开始失望了？”
灵宝仙王看了看千岁略显失望的神色，继续说道：“只是需要重要的力量，并不是一定要等到所有人转世完成。
若是能够拿回仙帝的本命物，以我的力量，就可以勒令仙界，降临人间。”
千岁双眼一亮，“那件东西，在哪里？”
“不急。”
灵宝仙王摆了摆手，身子直挺挺的倒在天空之上，缓缓闭上双眼。
“我刚刚苏醒，我有些累了，先睡一觉，醒来再说。”
千岁：“……”
千岁就这么看着挺在天空上的刘自明，很想告诉他。
事实上，你刚刚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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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华夏N市新城青豆镇088号。
咯吱~
陈灵昀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带着一丝略显苦涩的微笑，看着飞奔来的富贵，走向客厅。
却发现富贵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双腿，摇头摆尾，却拖着他不愿意让他上前。
只是这一个动作，陈灵昀的心中就已经咯噔一下。
一定是富贵犯了什么错，才会这么做。
以往都是这样。
陈灵昀不顾富贵的阻拦，快步走向客厅里。
就看到了公鸡大脚在沙发边的尸体，一地鸡毛被撕扯稀烂。
艳丽的羽毛，铺满地面。
王八小强的水盆碎成碎片，龟壳被牙齿咬断，身首异处。
就连鱼缸，也打碎在地上，鱼儿自然没了生机。
冰箱重新被打开，狗粮再次打翻，客厅一片狼藉。
陈灵昀脸上那一点苦涩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他站在客厅门口，低头转身，看向身后不敢跟来的富贵，默默无言。
良久。
陈灵昀走进客厅里，缓缓蹲下身子，收拾着客厅里的残局，一言不发。
将脏乱的客厅重新变得整洁，整齐，焕然一新。
只是这件事，就耗费了两个小时。
然后，陈灵昀拿起铁锹，提着大脚、小强、花花红红艳艳的尸体，走向豆田边。
在埋葬白鸽大华的旁边，挖出一个新坑。
做完这一切，天色将晚。
陈灵昀坐在自家的客厅门口台阶上，看着小小的院子，抬起头，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一片火红的天空，一个只剩下半圆的落日。
从始至终，陈灵昀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责备富贵，更没有打骂，只是静静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一切。
轻轻的，陈灵昀招了招手。
富贵犹犹豫豫的低着头，坐在陈灵昀的身边，小心翼翼。
陈灵昀摸了摸富贵的脑袋，用尽全力，扯了扯嘴角，只是最终没有笑出来。
“是我的错。”
陈灵昀的声音充满疲惫，“是我没有打声招呼，就又走了这么久。
是我没有叮嘱一个人，来家里看一看你。
是我弄丢了大华，弄丢了红袖，弄丢了大脚、小强、花花、红红、艳艳。”
“是我……太弱了。
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保护不了。”
陈灵昀低下头，拿出一颗铃铛。
在夕阳下，轻轻摇了摇。
铃铛脆响，光芒微弱。
隔着千山万水，无尽虚空，另一颗铃铛的主人，在经历什么呢？
陈灵昀低声的说道：“富贵，你说，我能找到红袖吗？”
一直低着头，几乎是蜷缩在陈灵昀身边的富贵，终于在这一刻抬起头，缓缓坐起后，仰头，大声叫了一声。
“汪！”
陈灵昀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富贵的脖颈，将它揽在身边。
这个动作如同扼喉。
某一个瞬间，富贵以为此刻的主人陈灵昀终于动了杀机，要一举干掉这个残忍杀害‘同胞’的凶手。
富贵的狗脸在瞬间脸色狂变，扛在狗脑袋上的命太多了，终于还是引来了杀身之祸……
……看来以后只能暗中留在人间，观察帝尊了……
先死为敬。
然而……
富贵等待许久的死亡没有到来，而是一个真实的揽入怀中的拥抱。
“富贵，借你吉言。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浪费一分一秒。
我会，一定会，找到红袖，把她……抢回来。
好吗？富贵。”
陈灵昀怀中的富贵竭力站直前腿，高高的抬起头，向着天空大声叫着。
“汪汪汪！
……汪汪汪！！！
夕阳下，铃铛轻响。
……
陈灵昀看过了刘自明的苏醒。
看他直冲天际，用上千件仙器点亮苍穹，化为人形，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恭贺主人重生。
但陈灵昀没有一点点的开心。
因为，陈灵昀知道，天空上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刘自明。
或许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仙人，仙王，但，他不是刘自明。
这其实证明了很多的东西。
比如红袖毅然决然的离开，笑着说想要去那个未知的地方，和走之前的每一个笑容。
都像是在告别。
一个，永不相见的告别。
陈灵昀怎么会愿意？
如果换成一句话，那就是——
三界崩碎，大劫将至，万万人死也好，一切都毁灭也罢……跟我陈灵昀和红袖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想要救这个世界，就要谁一定去死。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挡在面前的是鬼甲，那其实……可以试着先杀了他。
……
……
此刻夕阳下的小小院落，一人一狗，其实一样。
都在承担着，本不该自己承担的一切。
不会抱怨一句。
向着心中的那个方向，砥砺前行。
无怨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