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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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昀奔跑着，不知疲惫，不知艰险，不畏生死。
灵魂姿态的红袖，躺在陈灵昀的怀里，怔怔的看着陈灵昀。
她看着四周景色变换，看着满是杀机的山谷，看着沉默寡言的陈灵昀，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明知必死，也一定要来的样子。
虽然红袖早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
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心里更多的不是感动，而是后悔和自责。
红袖后悔去参加了那一天的同学聚会。
后悔在聚会结束时追上了陈灵昀，更加后悔邀请陈灵昀做什么渡劫护法！
最后悔的，是她明明可以阻止陈灵昀来到这里，而她却没有。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红袖根本不会答应李浮生的邀请参加同学聚会，希冀着看陈灵昀一眼。
那样，两人就不会相遇，陈灵昀也不会被李浮生激怒，也不会寻死，更不会在红袖渡劫的那天来到天劫现场。
渡劫那天，无论她红袖是被伊莉斯杀死，还是被海外哪个国度抢走了法宝，都不会和陈灵昀扯上任何关系。
他只会在事后的新闻上，社交媒体里，亦或者是同学口中得知，红袖死了。
无论他伤心难过，还是遗憾失落，都好过现在……
拼尽一切后，什么都换不来。
只有一死。
不值，不值得！
就这样，红袖看着陈灵昀，开口说出见到陈灵昀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灵昀，没用的。
我们……跑不过一位神的。”
红袖静静的说道。
陈灵昀没有低头，也没有看红袖，依旧狂奔疾走。
但陈灵昀回答了红袖，“我知道。”
红袖道：“我们会死的。”
陈灵昀侧身翻滚，又一次躲过浑身肮脏的巨人巨斧，灰头土脸的起身再次狂奔。
陈灵昀的声音依旧平稳，“我知道。
我都知道。”
红袖明白，陈灵昀不想让她多说，也不想让她多想。
可红袖又怎么能够做得到？
她摇头道：“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明白，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开我。
这些人的目标一直都是我，或者说，是我体内的这面镜子。
只要你放了我，你就可以……”
“我不可以。”
陈灵昀不等红袖说完，就迅速说道：“因为我是陈灵昀，红袖的恋人，还是华夏修真管理局探界者游龙小队队员。
我不可能放开你，而华夏镇守大壮曾说过，华夏的准则是：我们华夏的东西，死也不能落到外族的手里！
你和这面镜子，都比我的命……更重要！”
“不……我不愿意……”
红袖挣扎着想要从陈灵昀的怀抱中抽身。
而陈灵昀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
噔！噔！
两声巨响，是身后伊邪那美身高五十米的法相终于追来。
恶魔展开双翅，狰狞的面目，猩红的双眼，五指如同鹰爪一样锋利，向陈灵昀的毕竟之路上抓去！
陈灵昀牙关紧咬，再次纵身一跃。
轰！
陈灵昀的身体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抛飞出去，后背衣衫破裂，露出血粼粼的伤口。
可陈灵昀依旧抱紧红袖灵魂，死不松手。
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圈又一圈，撞断石块，翻倒树木，肋骨断了不知几根，也不知喷出了几口鲜血。
但陈灵昀的双手如同焊死在胸前，低着头，用自己的一起，死死抱住。
终于。
力道消耗完毕。
陈灵昀被巨大法相的一击冲飞百米。
他跌落在地上，想要迅速起身，却发现连抬起腿都那么艰难。
尝试了两次，陈灵昀才艰难的站起来。
头破血流，衣衫破裂，力量耗尽的陈灵昀，看向从未回头看过的身后。
巨蛇临近，恶魔法相再次迈步而来，厉鬼环绕，满是蛆虫散发着恶臭的铠甲巨人手持巨斧，也即将接近。
下一刻，就是死局。
他不可能战胜一位神。
哪怕是在仙人冢这个对神明限制如此恐怖的地方。
依旧不能。
陈灵昀的挣扎，现在看来，如此的可笑。
而陈灵昀的一切，都被红袖尽收眼底。
如果灵魂可以流泪的话，红袖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她声音几乎哀求道：“灵昀……放开我，让我去，你还有机会离开，他们的目标是我……”
“红袖，对不起……”
面对红袖的话，陈灵昀缓缓的低下了头，一把扯掉腰间悬挂的锦囊。
用手指撑开锦囊的袋口，打开一道缝隙。
顿时，一股强大的吸扯力量出现在锦囊的袋口上。
法器盛世锦。
内部存放着的，是红袖的肉身。
此刻锦囊打开，红袖的肉身强行吸扯灵魂归位，瞬间就要将红袖拉入锦囊中。
红袖大惊失色，“不，灵昀，你想干什么？”
陈灵昀像是没有听到红袖的话，冷声开口道：“欢心！”
仓郎~
神堂穴中欢心闪烁而出，少年欢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窍穴里大肆搜刮灵能补充损耗。
此刻已经恢复九成灵能，几近巅峰！
这也是为什么，陈灵昀要一个人承受追击，也要把欢心送入窍穴的原因。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全胜时的欢心去做！
嗖~
红袖的灵魂被吸扯进入盛世锦中。
陈灵昀迅速收紧袋口，将盛世锦挂在欢心的剑柄上。
然后，是命令。
“欢心！带着锦囊离开仙人冢！即使路上感受到我死了，也绝对不要回头！！！”
少年欢心一愣。
欢心向来无忧无虑，凡事‘乐’字当头，很少有烦恼，更不爱动脑子想问题。
但此刻，他听到这一句话，从不皱眉的欢心竟然皱起了眉头，第一次怀疑主人的命令，犹豫的问道：“主人……”
陈灵昀冷漠道：“走！！！”
欢心化作一道流光飞窜出去，速度极快，比陈灵昀奔走的速度，快了近十倍！
速度极快，可，从不烦恼的欢心，第一次有了烦恼。
陈灵昀看着欢心离去的速度，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为什么，陈灵昀要苦苦支撑，让欢心尽力的将灵力汲取完毕的原因。
从陈灵昀命令银装招引六道轮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决定。
甚至，在他发现仙人冢法器竟然可以自行移动时，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那就是，陈灵昀会死在这里，而红袖，会被欢心带走！
一路上，陈灵昀遇见魔族必杀，见到魔首即斩，不是因为双方必须有一个人要死，而是他要尽一切努力让欢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成长。
强一点，更强一点，进阶半仙兵，还不够，再强一点，再快一点，灵能再多一点！
这样，欢心体内的灵能，就足以支撑着它，冲出一百八十里，冲出仙人冢！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陈灵昀不再看欢心离去的流光，而是回过头，面对一切。
尽管血迹斑斑，灰头土脸，肋骨断裂，体力几乎耗尽，他依旧站的笔直。
甚至，这一刻，反而是陈灵昀自红袖被伊莉斯掠走后，最轻松的时刻了。
拦下一切，给欢心脱身的时间。
这才叫真正的不顾一切。
这才叫救人！
我陈灵昀对红袖，八年前，在我对自己失望时离开，因为那是我的尊严使然，也是我该承受的。
但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使与世界为敌，我……无所谓。
我宁愿看着没有我在身边的你依旧绚丽绽放，如果不行，那么我只能用尽我的一切，换你一命！
哪怕你失去我以后再痛苦再难过，我也绝不能看着你死！
……
或许，真正的情到深处，就是这样。
红袖要死，陈灵昀要死。
他想她活，她想他活。
却从未想过什么，同生共死，一起面对。
海枯石烂，天长地久，不畏艰险，生死相依，这些起誓宣言，在这里像是玩笑。
这是极致的悲伤，也是终极的浪漫。
我死可以，她在，就很好。
“来吧！肮脏又恶臭的岛国……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