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一切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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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陈灵昀此刻的心情是冰凉的话，那么白泽接下来的回答，只会让陈灵昀心中更加冰冷。
“抱歉，是的。”
白泽语气依旧，甚至没有反驳陈灵昀的质问，而是直接开口承认道：“天外天失守，甚至破碎，三界流离失所，强者亡命过半，换来灾难推迟千年……
我很愧疚，留给千年后的您是这样的局面。”
说到这里，白泽一直平静的双眼里似乎也透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无奈，他手中的羽扇轻轻的打开，却没有扇动。
好像是忘记了，扇子还需要扇动，才有风。
只是继续说道：“可这些必然发生，无法逆转。
白泽，无能为力。
因为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我们要胜，就要付出等同的价码。
唯有将斩杀敌人的剑刃握在足以杀敌的强者手中，才能将敌人彻底覆灭。”
一直没有扇动的羽扇，仿佛真的定格在了白泽的手中，白泽的目光从无奈中透露出一抹色彩，他用千年之前遗留的目光看向眼前。
就像是真的想要透过千年的时光，看到眼前的陈灵昀一样。
然后，他说道：“千年时光，白泽只想……让帝尊手中尤有杀敌利刃可用。”
白泽话音落下了。
陈灵昀也始终沉默着。
因为白泽好像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这个解释，又不那么合理。
因为白泽的每一句话，说的都极为肯定，就像是他早已看清楚了一切，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而从白泽的每一句话中，都在透露着一个重要的讯息！
那就是……
“你的意思是……直到今天的一切……”
陈灵昀的声音隐约之间有些异常，他看向眼前的白泽，眼神里终于有些探究，“……都是由你一人操纵？”
你白泽，妖界第二妖王……代替了整个三界做出决定？
是你白泽决定一切？
不然你为何道歉？
不然你为什么说……只能这样？
除非做了这一切的人，根本就是你白泽！
……
白泽依旧还在忘记着挥动羽扇。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思虑许久，最终轻轻低下了头。
他又一次算出了陈灵昀的问题。
“操纵……算不上。
白泽受命以三界生灵为棋，执白子，与魔帝覆灭天道为棋，执黑子，公平对弈。
既然对弈，就要求胜。
就一定要以最终胜利为目的，落下每一颗棋子。
即使过程之中要泯灭人性，失去七情，甚至亲手将身边眼前人推向深渊，也要无喜无悲，也要坚定的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所以，白泽或许没有操纵一切，但委实算的上造成今日一切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白泽已死，不能用生命向帝尊请罪。”
白泽在陈灵昀面前坦然且坦诚。
他依旧青衣羽扇，面容温和，眼神波澜无惊，哪怕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说着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果不是白泽已经死了的话，此刻陈灵昀看向白泽的眼里，应该更多的是忌惮和怀疑。
因为面前站着一个千年之前就能够推演出一切的人，同时还能够和此刻的陈灵昀对答如流。
更加恐怖的是，这个人亲口说出，他在千年之前，一手操纵整个三界，与魔族交战，最终造成此刻的局面。
如何让人不忌惮？
……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恍然间，陈灵昀觉得，自己自从见到白泽之后，得到的消息有些太多了。
此刻，陈灵昀并没有解决心中疑惑的感觉，反而随着白泽的出现，心情一点点的变得更加混乱。
而同时，白泽再次算出了陈灵昀的问题，回答道：“因为您是帝尊。”
得到这个回答，陈灵昀的眼里闪过挣扎。
他终于咬了咬牙，说道：“不，我不是你们的妖帝，起码，现在还不是，或许之后也不会是。
我只是一个转世之人，一个华夏N市新城青豆镇的小修士而已。
我来到这里，并不是要继承千年前那位妖帝的一切，也不是为了让妖界得到一位帝尊。
只是因为我欠了足够多的人情，同时，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来。”
终于，陈灵昀说出了自己心中潜藏许久的话。
这是无论他面对任何人，任何一位大妖，都未曾提及过的真实想法。
这才是陈灵昀心中一直认为的东西。
此刻他脱口而出后，深深吐出一口气，甚至收回了看向白泽的目光。
毕竟，眼前的白泽是一位千年之前已死的人。
他可以算出陈灵昀的疑惑，不意外，推测出陈灵昀听到一件件事情的反应，不奇怪。
但这一刻，陈灵昀说出了这一句在心中从未和任何人提及过的话，白泽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计算出来的。
因为这世间除了陈灵昀，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
“帝尊，这只是您的初心，并不能否认您是妖界帝尊的事实。”
白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传入陈灵昀的耳中。
同时证明着，这世上，早有一个人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知道此刻陈灵昀心中潜藏已久的一切……
于是陈灵昀僵在原地。
而白泽的声音依旧继续响起道：“我说出的一切，是为了让您解开心中的疑惑，同时也是为了让您相信我，白泽虽死，但还不算是废物。
我们……更不是输了。”
白泽终于记起了手中的羽扇，轻轻挥动，带起一缕缕清风拂面，面容恬静温和道：“您托付给白泽的一盘棋，还在下。
棋局或不明朗，胜势或还未展露，但请您相信，白泽虽死，但还在。
棋局也还在。”
白泽轻轻的抬起头，他的目光透过这座冰晶宫殿，透过天地，透过天外，甚至透过了这整个三界，直接看向天道。
他的目光之中，两个素未谋面却早已对弈千年的两人，相对而坐。
一位王级，越级挑衅一位帝级，千年之久。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座跨越天际的棋盘，轰然张开，棋盘上黑白遍布，胜负却始终难分！
即使其中一人已死千年，只要黑棋落子，白子却必定会瞬间补上！
厮杀已久！
胜负依旧未定！
这就是妖界第二妖王白泽，所做的一切。
他说：“没有生灵能算无遗策，即使是我，即使是……仙帝。”
终于，某一刻，白泽手中的羽扇闪亮，铺上一抹猩红。
猩红震颤不止，化作一座关闭千年的门户，伫立在陈灵昀的面前。
原来，陈灵昀最后的一座命门，根本一直就在白泽的手中。
同时，白泽的脚下，也是妖界最后一座枢纽。
“帝尊，时间差不多了，最后一道命门，该开启了。”
陈灵昀听着白泽的话，缓缓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一座猩红门户。
走过去之后，就是再次面对一次生死。
陈灵昀的目光在白泽的脸上聚焦。
可惜看到的依然还是同样的神情，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在眼前这位已经死去千年的妖王脸上，都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陈灵昀轻轻向前一步，伸手推向这座门户。
在推开最后一座窍穴大门的前一刻，陈灵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谁？是什么妖？为什么你们宁愿不在乎我转世成人的身份，也要认定我？”
事实证明。
白泽连这最后一个问题也算到了。
他平静的回答道：“因为，您本就不是妖，对妖界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