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万寿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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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万寿圣宴。
宴会前期北宋臣子及诸国使臣井然有序地上前献礼，纷纷说着一些场面话，表示着自己的心意。
只是这心意，到底有几分真假恐怕就只有自己清楚了。
宴殿光彩溢目，歌舞升平，殿内欢声笑语，贺声不断。昌平帝威严端坐于主位上，他的左手边是一身正红宫装的皇后张楣。场面极其热闹，就连久居深宫，很少出慈宁宫的太后也来了。
众人谈笑之间，南岐使臣中一女子忽地站起身，朝着上首处的昌平帝柔柔一拜道：“宋帝威名，四海皆知，荣吉早有耳闻心生敬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让荣吉此生无憾。所以荣吉想献舞一支，一是庆祝陛下寿诞，二是也预祝北宋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说话的女子身着浅绿色齐胸襦裙，搭配着同色系的大袖衫，语气柔和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这是南岐现任皇后所生的女儿，荣吉公主。
荣吉公主语气崇拜，又令人觉得十分真切。
坐在南岐右手边不远处，一身胡服着装的王庭之人先一步开口道：“荣吉公主舞艺世人皆知，当年在南岐宫宴上的折腰舞无一不为其赞叹。今日我等沾了宋帝的光，竟也能欣赏一番。”细想一番，这人正是之前在蹴鞠场上言语不当的汉子。
这折腰舞曾是南岐开国皇后所作，难度系数极大，流传至今。诸国许多女子都习过这支舞，可无人能完美展示这支舞的风华，就连自幼习舞几十年的舞姬都无法完成。
直到南岐宫宴，荣吉公主完美复刻，名动天下。
“大人言重了。”荣吉公主微微颔首，朝那人笑道。
昌平帝还未出声，王庭之人就先一步开口吹捧荣吉公主的舞艺，让本身就对王庭不满的臣子更加的不满。若是昌平帝不答应，意思就是不让你们沾光了？
昌平帝俯视着殿中，手中随意摆弄着珠串，珠串上的流苏也随着昌平帝手中的动作左右摇晃着，一时无言。
张楣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随后道：“本宫在此代表北宋子民，承公主吉言了。”
荣吉公主身着云锦纱织的舞衣，袖如流水涟漪，裙若流光舞动，纤腰盈盈一握，回眸浅笑。倾身起舞，宛如下凡仙子一般，精致小巧的银铃点缀于裙摆之间，随着荣吉公主的动作发出空灵清脆的声音。
随着丝竹管乐之声结束，荣吉公主低头致谢，大殿之中的众人久久未能回神。也不知是谁，竟先鼓起了掌，随后殿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王庭的九王姬赫连箬出声道：“公主的舞姿真令我心生艳羡，要不是我生来不善舞定会借此机会向公主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荣吉公主柔婉笑道：“王姬的骑射技艺，也令荣吉十分羡慕。之后若有空还请王姬指教一二，届时可别嫌荣吉愚钝才好。”
荣吉公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像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标准极了。而另一旁的赫连箬，说话直爽，很符合草原之人不拘小节的风范。
两人在大殿之中互相恭维着，突然赫连箬话锋一转，说道：“听闻北宋女子也很是能歌善舞，不如借此机会展示一番，一是庆祝北宋陛下寿宴，二是也让我开开眼，回去好和姐妹们炫耀炫耀。”
赫连箬话音一落，荣吉公主立即退到一旁，让出大殿正中间的位置，“那荣吉可要细细观摩才是，等之后也好传授给我南岐的姑娘们。”
俩人一唱一和，瞬间敲定了北宋姑娘们上台献舞的这件事情。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拒绝庆祝昌平帝寿宴？亦有轻慢使臣之意。
可谁人不知南岐荣吉公主舞艺一绝，她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果在她未曾献舞之前，北宋的小姐们自然敢上台展示自己。可如今荣吉公主的折腰舞一出，谁再敢不自量力的上台去，自然就成了陪衬，白白遭人笑话而已。
是以，大殿之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座位靠前的小姐，都低了下头，生怕被人注意到自己。
先是在宴会开始前，王庭的人在骑射蹴鞠的事情上狠狠出了几日风头，打的北宋灰头土脸的。南岐那几日置身事外，美美隐身，让人误以为今年来者不善的只有王庭。
谁知今日在寿宴上，南岐公主大展风华，后和王庭王姬一唱一和逼北宋女子上台献舞，以至于现在无人敢应声。毕竟到时候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有北宋的。
沈怀玉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荣吉公主方才出现的时候，殿中有几人的神色有些怪异。比如昌平帝和张楣，以及对面的宋长凌。
也许在上一世，荣吉公主是一个重要角色？
沈怀玉思考着这些事，忽然听到身旁的赵明月半开玩笑道：“今日一过怕是世人会对北宋的‘大国风姿’有一个新的认知了。”
在座各位无一不是世家的公子小姐，可比武比不过附属我朝的王庭，比艺又比不过有血海深仇的南岐。
这就是‘大国风姿’，丢人丢到家门口了。
沈怀玉也开玩笑道：“我要还是个傻子的话，现在上台救个场也不是不行。”一个傻子上去活跃下气氛勉强也是可以的，总比现在这样尴尬要强很多。
赵明月摇了摇头，惋惜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第一次觉得你好的不是时候。”
沈怀玉：“那怎么，我在傻一次？”
赵明月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用力点了点头：“要我帮你吗？”
沈怀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要是当真了那就当我没说。
蓦地，坐在宋婵右手边，久居京城外的福寿公主不急不慢道：“若是真心祝贺，献不献舞都是一样的。就只怕有些人，打着祝贺名义，行不敬之事。”
福寿公主，昌平帝第三女，其母苏贵妃出身武将家族。福寿公主的脾性也和其外祖父苏老爷子十分相像，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
言外之意，她们表面上说着祝贺的话，可实际上却是大不敬。
这个福寿公主，沈怀玉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她及笄没多久就被昌平帝赐婚，下嫁给了崔家长子，夫妻二人关系不好，人尽皆知。
这也能理解，北宋有规定，驸马不得入仕。崔家长子才华出众，三岁就开始习文断字，八岁就能独自作诗，被崔家寄予厚望，全力培养。
可一朝被赐了婚，尚了主，从此与仕途无望，自然对这位天家赐来的公主不喜。因为这样，崔家也对这位福寿公主不甚亲近。
成婚没多久后，崔家长子便离开了上京城，具体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只听说是开了间学堂，去做了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这期间，也很少回上京。福寿公主觉得心烦，也是搬到了京外的别庄居住。
二人育有一子，也是被崔家带走教养。他们这个做父母的，对这个孩子也是不甚上心。
温家长子温朝之娶的正是崔家的小姐。这么一算，福寿公主和沈怀玉也有一点拐弯亲戚的成分在。
荣吉公主早已落座于自己的座位上，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水。听到福寿公主的这番话后将手中的茶盏轻置在面前的矮几上，缓缓道：“公主这话令荣吉心生惶恐，荣吉与王姬也只是想见识一下北宋姑娘们的才华而已。”
“况且，在我们南岐若有客人来访定会设宴款待，南岐的姑娘们也会接连上台展示，无论技艺生疏与否也无人嘲笑，仅仅只是图个热闹，让客人觉得亲切罢了。”
“若是不愿也就算了，不必给荣吉按上一个不敬的罪名，荣吉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荣吉公主的这番话，先是指责北宋不懂待客之道，后又说福寿公主在诬陷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