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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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说，我的父亲是被逼的呢？是因为我。”她道：“我叫陈佳。”

背负了十年的秘密一朝被说出，陈佳觉得自己轻松无比。这些年，她每一日都无比痛苦自责。

什么叫被逼的，因为她？衣服窸窸窣窣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沈怀玉的思考。

她的身上是撕咬、是火烧的痕迹。整个前身，都是凹凸不平的痕迹，尤其胸口处。像是被动物生生撕咬下来一块，经过时间的治愈形成的样子。

沈怀玉想也没想的立即上前捡起地上的衣物，为陈佳披上，不小心被触碰到她的背后凸起的地方，沈怀玉没敢看。

“十年前，我十六岁被人所抓，他们以此为威胁逼迫我的父亲，萧喆。我父亲自然不肯，于是他们便把手段用在了我身上，他们撑着我父亲的眼睛，让他在一旁观看。”

“刚开始只是鞭刑、笞刑、拶刑等等，随后他们发现没有用，便换了手段。”

一开始的肉体上的折磨，之后便是精神上的，以至于到现在一想起仍旧惧怕。

“他们先是找来一群人侮辱我，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一群不同的人来。地牢内没有一件可供我蔽体的东西。”陈佳轻轻抚摸着垂在身侧的秀发：“我蜷缩在角落，靠着它勉强遮羞。”

“我想寻死，但失败了。”

萧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残忍侵害，他反抗，他挣扎，却像狗一样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连眼睛都无法闭上。

他们说着污言秽语，嘲笑着遭受他们迫害的父女。

“后来我父亲假意同意他们的要求，他们允许我们父女相见。我父亲用一支木簪，刺入我的心脏，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实则并没有，他们抓来了上京所有的名医和大夫，用尽了无数珍宝药材把我救了回来。”

“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自己往后的命运。”

“从那之后他们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把我扔进饥肠辘辘的狼群中，我求死，我不挣扎任狼群撕咬我。他们觉得无趣，射杀了所有的狼。”

“后来啊，一个男子笑着问我父亲，一个成年处在发情.期且饥肠辘辘的狼见到一个身上空无一物的女人，是会吃掉她还是...我和那头狼被喂了药后，再次把我丢了进去。”

陈佳面无波澜，声音毫无起伏，好像在陈述一件与她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沈怀玉本以为陈佳只是胆小内向，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社恐，所以才会怕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可真相，确是如此。

“你最后逃了出来？”沈怀玉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便换了个话题。

她仅仅只是作为旁观者去听，都无法忍受，更别提亲身经历的陈佳。

“算是吧。”陈佳苦笑道：“我父亲原是不答应的，我也遭受了长达两个月的折磨。可突然我父亲改变了主意，他同意了。我质问他‘义不负心，忠不顾死。这是您教我的道理，您忘了吗？’可父亲没有回答我，他离开了，我从这之后再未见过他。”

“因为我父亲，我被安置到环境不错的院子内疗养，只是无法离开。之后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一天的晚上那里起了大火。与我青梅竹马的夫君阿朗将我救了出去，他带着我逃离了上京。但他因为救我，毁了容失了音。我们躲藏了很久，在这期间我听到了萧家满门抄斩的事情。”

“我一瞬间崩溃大哭，我哭喊着说他是个小人，萧家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恨他。”

“阿朗见我如此随即在纸上写下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我父亲无意听说这件事已经很成功了，换谁做其实都一样，只是他比较让人更相信一点罢了。若是这件事让别人做不会保留证据。所以我父亲同意了，他想方设法保留证据让阿朗交给了我，以待来日。”

“我遵循父亲的遗愿带着那些东西，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生活在这里。”

沈怀玉问：“那阿朗……”她记得信远镖局的李镖头说，阿朗早已失踪。

“我不知道，但大概是被那些人杀了吧。”陈佳道：“阿朗说，若有一天他失踪了让我照顾好自己，不必寻他。他会在死前，杀掉那些追杀我们的人。”

也可以称作以命换命。为了陈佳能继续活下去，阿朗拼了性命也要杀掉那些人。所以阿朗长期住在镖局，很少来寻陈佳。

“那些人也不会想到我敢在离上京不远的都郸定居吧。”陈佳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现在这副面皮也是假的，我当时也想给阿朗做一个，可阿朗说若是我们两个人都改头换面的话，那些人一定不会停止追杀。他继续原样生活，制造我已死的假象，他们追杀过来后，他死我生。”

沈怀玉：“易容？”按照陈佳的说法，阿朗的死亡以及她换了样貌才让那些人相信她早已身亡，她早就不是当初那副样子了。

“嗯，我母亲教我的。她曾是最有名的望曲戏班的角儿，叫陈绣。先帝丽妃生辰的时候让他们进宫唱戏祝贺，丽妃说‘还是上京最有名的戏班，不过如此嘛’之后先帝以欺君的名义将戏班的所有人流放岭南。”

年轻的时候，萧喆跟着萧丞相路过岭南体察民情的时候结识了陈绣。他们迅速相识、相爱。萧喆知道他们流放的原因后很是愤慨却又无能为力，陈绣不想拖累萧喆于是赶他离开，萧喆自是不愿。

岭南环境恶劣，萧喆不想陈绣继续留在这里，他要想出一个万全之法才行。

做一个假皮面戏班的人大多数都会，但作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的程度只有陈绣一人可以。

于是，他们所有人商讨出了一个办法。陈绣假死，萧喆带其离开，改头换面的继续生活，有戏班所有人作掩护自是不会引起怀疑。戏班的班主说：岭南条件艰苦，陈绣还年轻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陈绣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孩子。是戏班里一对年轻夫妇的孩子，女子在流放的路上难产而亡，男子成为父亲的代价却是失去妻子，备受打击加上岭南的环境身子便迅速垮了下去。

待在岭南，这孩子一辈子就是罪臣之子永无翻身机会。如果可以将他带走，隐瞒身份他还有未来。他们被流放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孩子，被流放的戏曲班子自然不会有人留意，只要多加小心不会有问题。

有萧家的帮助，陈绣带着孩子成功逃了出去。萧喆在距离上京不远处的村里买了个院子，让陈绣带着孩子住了进去。

生活平静又温暖，唯一不足的则是碍于身份，萧喆不能光明正大娶陈绣为妻，他们只能私下相见。

有萧家的帮助，他们瞒的很好，无人知道陈绣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孩子也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萧喆送他求学，送他习武，这期间他和陈绣也有了自己的女儿，取名陈佳。

那个从岭南带走的孩子，则是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