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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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答，令沈怀安完全没有想到，沉默了许久。
沈怀安从袖中掏出来两样东西一起抛给沈怀玉。
见有东西朝自己飞来，沈怀玉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是她的郡主令牌和一个小瓷瓶。
“这什么？”沈怀玉拿着小瓷瓶问道。
“给他送过去。”
沈怀玉瞬间明白沈怀安的意思，但还是装作不懂，“给谁？”
“爱去不去。”沈怀安斜了眼靠坐在床上的沈怀玉，而后向门外走去：“不去就呆在这里好好休息，再敢不吭声就跑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府。”
山匪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不出意外过两日就会回京。他得先调查一下应有为，不然回去该如何交代。
礼部侍郎，应家最优秀的子嗣死在这里，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去去去！”沈怀玉连忙起身穿好外衣就朝外走去。
这个时候驿站里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其他人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叩叩。”敲门声响起。
沈怀玉小声道：“我进来了哦。”她其实也就嘴上客套一下，不等宋长凌说话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好巧不巧地就看见了宋长凌衣衫不整的样子。
宋长凌衣衫半开不开，冷白的肩膀完全裸.露在外。以沈怀玉的视线恰好可以看到精瘦的肩膀，以及在烛火摇曳的火光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察觉到有人进来，宋长凌慌忙的拉起里衣。
晚了，该看的都看见了。
宋长凌耳朵尖有点红，“你怎么来了？”
沈怀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将手中的瓷瓶放到宋长凌面前：“我哥让我送给你。”
宋长凌面前的桌上已经放了几个小瓶子，估计自己已经上过药了吧，沈怀玉心里想着。但宋长凌的伤不是在脖子和脸上吗，那他脱衣服做什么。
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故意勾.引我，还好我意志坚定。
“我哥以为是你撺掇我跑出去的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对你出手。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事先给他说清楚。”她先是用药弄晕了他，然后又白白挨了顿打，也蛮惨的。
宋长凌毫无情绪地看了眼她：“你还想有下次？”
沈怀玉嘿嘿傻笑一声，企图转移话题。正好看见宋长凌一手的手臂有些臃肿，与另一边的不太一样。
“你胳膊也受伤了吗？”沈怀玉指着他手臂问道。
宋长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眼：“小伤，无碍。”
“你怎么能碰到应有为？”他记得之前南依来寻他的时候，他让应有为独自先去府衙，为何沈怀玉能在山脚下遇见。
一提起这个名字，沈怀玉就觉得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你那个暗卫送我到山下的时候，就见到应有为带着都郸的官兵停在山脚下。”
“深山老林见到熟人了我肯定过去求帮助么，他说是赵明朗让他带人来接应。你和我哥也说过应家中立，再加上他这样说那我肯定跟他走，谁知道他到路上的时候直接杀了那些姑娘们。”
沈怀玉问道：“难道他也投靠大皇子了？让你俩都看错了。”
“不一定。”
“什么？”沈怀玉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沈怀玉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敷过药，被一层又一层地缠着绷带，看着很是显眼。宋长凌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会，看的沈怀玉都有些不自在的。
“阿玉，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会给你招来祸端的。”这次他运气好，卫川迷路在附近去的及时所以拖延点了时间，他才能赶过去救下沈怀玉。
但她还是差点被应有为杀掉。大夫说如果再深入一点点，那她必死无疑。
这次应有为的目标或许只是那些女子，她是被连累的。
应有为一个文人都差点杀掉她，如果她知道太多，那么之后或许遇到的就不是应有为这样的人了。
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真的不敢去想。
沈怀玉却不以为意：“现在这祸端还少嘛？说句实在话，我总得要知道是谁杀的我吧？让我做一个明白鬼，死后也好知道找谁报仇才对。不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被蒙在鼓里，多难受呀。”
这确实。
宋长凌沉默了下来。
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幕后之人观赏玩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既可悲又可笑。
“应家从来不参与皇子之争，一直都保持中立态度。”宋长凌道：“这一点，从未更改。”
“那今日……”沈怀玉说着说着便没音了。
——郡主，本来是不打算杀您的，可是没办法，谁让您非要和您身边的这位娘子在一起。
——大皇子让你这么做的吗？
——抱歉了，昭和郡主。
这段话突然在沈怀玉的脑中响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她以为是大皇子让应有为杀她的，但现在想来应有为的目标应该不是她，而是那些被抓走的姑娘。
那些女子出身、样貌、年纪、家庭都不一样，她想不出来宋长麟有什么理由杀她们。
——谁让您非要和您身边的这位娘子在一起。
陈娘子。
宋长凌来都郸的目的是找寻萧管家的私生子，那策划这件事的人定然会阻拦。他既然能查到，别人也肯定可以。
他说，应家从来都是中立，不站队。说白了，中立不就是只效忠皇帝吗？
——抱歉了，昭和郡主。
看似没有回答，其实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沈怀玉突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是……圣上？”
宋长凌却笑了，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阿玉果然聪慧。”
“他杀这些女子……他在阻拦你寻找真相？”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沈怀玉疼的用手捂住了脖颈。
宋长凌连忙起身将手覆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小心伤口。”
“他也参与其中吗？”不然为何要阻拦宋长凌寻找真相？
沈怀玉猛然想起过往发生的事情，不论是在元宵佳宴还是在太和殿对峙的时候，宋长凌好像从未唤过昌平帝为：父皇。
——当年上京中，文臣以萧家为首，武将以沈家为主。因为沈、萧两家的帮助，昌平帝才能从冷宫皇子成为帝王。后来沈家交兵权，萧家灭族，这两个家族迅速没落。
这是系统之前告诉她的信息。
沈家人人嘲笑，嘲笑安国公沈峰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蜷缩在上京城，嘲笑世子沈怀安碌碌无为，混吃等死。
萧家人人喊打，通敌叛国，北宋罪人。九族连带着府中下人，几千条命就这么葬送。十三岁的宋长凌拖着病重的身子被赶出上京，遭人非议，受尽冷眼。
她本来只以为沈家的事情昌平帝或许参与其中，开国功臣国公的爵位加上兵权确实令帝王忌惮。
萧家在怎么说是他岳丈，是他妻子的母族，是他儿子的外祖，他不会做的这样过分。
帝王无情，这句话果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沈怀玉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帝王无情，什么叫做过河拆桥，以及赶尽杀绝。
如果没有前朝的安国公和其他老臣，后宫的太后，他真的就做到了赶尽杀绝。
沈怀玉秀眉拧在一起，注视着宋长凌，不知该如何开口。眼尾划落水珠，她感觉到面颊上有些湿润。
宋长凌用手轻轻抚平她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拂掉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都已经过去了。”
“你恨吗？”沈怀玉用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心口。
害自己最惨的人，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