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开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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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啊,我为你来了
流星啊,我许愿你是否记得
流星啊,我睁开眼
燃烧后消失的梦呢
看见你刚从天上飞过
看见你带着月色滑落
我合起双手放在胸口pray~”
音响里放着我最喜欢的歌,车上有着最爱我的人,油箱里烧着我最心疼的小钱钱......
这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却不知道它给爸爸带来了多少快乐,他一直希望能有一辆自己家的车。
我当然可以理解,因为爸爸跟我说过,每次他坐别人的车出去干活的时候,总是要给那个开车的50块钱车费,所以我就以为他是想着出去干活的时候可以多带几个人,每个人收点路费。
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样,他只是想在下雨下雪的时候能够送我上学,暖暖和和,安安全全地上学。
不知道他买这辆车花了多少钱,但他似乎并不心疼,当他随口跟我提起油价的时候,我都替他心疼。他却乐呵呵的说:
“车都买了,还怕它烧油吗?”
每次看到他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加油站的人,我都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于是我便开口:
“爸爸,我感觉我病了。”
“你感觉咋了?”
“我觉得5块钱不少,还觉得500块钱不多,我是不是傻了?”
“你这是到了境界了。”
“什么境界?”
“会花钱了,哈哈哈。”
我不记得他开怀大笑了多久,但他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
那天,我让爸爸开车开得很慢,慢到能走过整个夏天,也走过了我回忆中的很多年,我和他们一一告别,但他们却并不愿意离我太远,经常在我的脑海里出现。
在一次次的相遇和离别中,又经过了那个承载了我四年生活的地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绿树红墙,滑梯沙坑,那些小时候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年,全部出现了。
终于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但是为什么会感觉有一点点的不舍得?车子慢慢走过,一些画面也在我脑中划过,不断有声音让我留下来,去试试那新来的滑梯。
听说我这个小学是全镇最差的,中学甚至连开学日期都没有给通知,全靠学生家长自己打听。就在我离开的那个夏天,校长似乎因为贪污被警察叔叔请客吃窝窝头去了,新来的校长带着拨款把学校翻新了一遍,但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这一次没有在那里停下,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已经不属于那里了。
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才会想起怀念呢?
......
镇上的初中可比小学大多了,楼房都有好多栋。一群人围在一排告示板上找自己的名字,看看分到了哪个班,然后让班主任领回去。
很遗憾,我没有班级,不仅是我,我也没有找到刘小鹏和牛胃的班级,最后留下来的人有一百来个。没一会儿外面就只剩下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儿们了,就在我们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又矮又胖又难看还板着臭脸的女人把我们带到了食堂......去做题。
一个上午就那么过去了,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应该做些什么事。回到了家里的面包车上,出去买了点吃的就又回学校了,终于,这次有结果了。
原来这个学校每个年级有十二个班,一到八班是普通班,后面四个是实验班,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能听出来后面四个比较厉害。我们这一百来个人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进实验班,被一个女老师带去了二班。
后来啊,我才知道实验班是需要拿学费的,好像是每学期2000块,独立于九年义务教育之外,可能先交学费的人都没有经历过那次做题,开窍晚一点的做完题也能进去,而我家这种朴实的农村家庭,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天堂和地狱,没有我选择的权利,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再后来啊,我又知道了班级的好坏也是有讲究的,每相邻两个班的老师完全一样,而排名越靠后的班级老师越厉害,学校给的资源也越多。比如十一班和十二班就是一对兄弟班,而且是最受宠的两个,对了,我刚才说过,我在二班((っ╥╯﹏╰╥c))。
后来的后来,我知道镇上不止这一所公办的初中,还有几个私立中学,我在的这个是两个排名第一的中学之一,但不是正数的那个。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带我走的那个女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和我是同一年毕业的,一个大学毕业,一个小学毕业。
她带我回了班里,让我自己搬了桌子凳子,然后去了食堂找了个位置,最后安排宿舍。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所有的空宿舍都被安排得差不多了,只能和班里另一个男孩住混寝,其他六个人全都是初二的......
学校的食堂和宿舍是外包出去的,它们的老大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好看,被以前的学生亲切的称为“熊猫”,听说是因为他的办公室在女生宿舍楼里,每天晚上都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慢慢就变成了熊猫......
熊猫也真是有够无聊的,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听说刚出了《锦绣神州奇游迹》,那才是每个男人做梦都想看的东西,熊猫这格局就小的不行,怪不得只能在宿舍楼下开个小卖部赚学生的钱。
开学第一天,熊猫就在楼下卖他的不锈钢碗勺,是的,吃食堂要自己带餐具,自己洗干净,不能给他添一点麻烦。
经过大锅饭的洗礼,某个可怜的男孩儿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都没有出恭过一次......
这个班里好像有一半的人住宿,大晚上的被叫到班里上什么晚自习。开学第一天,书都没有一本,课本还不知道在哪里放着,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就这么干坐着,不让说话,也不让睡觉,没人知道他们这一个星期是怎么熬过来的。
另一边,一个安静的美少年正在不紧不慢地翻看着一本《木偶奇遇记》,有时候会点点头,有时候也会停下思考,匹诺曹说谎鼻子就会变长,老爹是个木匠,让匹诺曹天天说谎,然后把鼻子砍掉,卖木头生活不就好了嘛,干嘛把人家写的惨兮兮的(o'w'o)?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时候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凭什么我有书看而他们只能干坐着?我自己买的呀!想看自己买去啊!
就这样,我被人盯上了,被一个女的盯了三年。
学校一向是禁止谈恋爱的,但是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而且如此多的学生,老师们肯定是管不过来的。
在学生之间有这么一个传闻,当然老师们是不知道的,那就是盯上我的那个女的,是隔壁一班老大的女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但显而易见,他们的风评并不怎么样,不管是谁见到那个女的,都会或明或暗地叫一声“贱人”。
此中缘由,无人与我道也。
晚自习结束,与那个同班同宿舍的男孩一起回宿舍,当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西门庆”,现在姑且也这么叫着吧,其他六个人也已经回来了,有个熟人。
那还是在幼儿园天天都在盼着回家的日子,在不经意间知道了王瑞的存在,那个时候,只要见了面混个脸熟就自动把对方当朋友了,虽然那时并不知道朋友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十年之后,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但是一年级留过级的我已经和他有了代沟,早就无法和他一起愉快的玩耍了。我和西门庆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洗了个脚,刚倒完洗脚水,柏林......值班老师就来了命令,让我们两个换宿舍,去一个都是新生的地方。
新宿舍的气氛好了许多,都是初一新来的,而且有两个熟人,贪吃蛇和小姐。
贪吃蛇自然不用多说,幼儿园只知道吃的那个小屁孩;小姐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了,我和他小学的时候在一个班过,他最显着的特征就是脑门上的一个伤疤,据说是小时候摔倒磕砖头上了,每次看到他都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一种旋律不自觉地在耳边回响。
“一位小少年
额上三只眼
背后插双翅
头顶两根毛尖尖
他向宇宙看
看到一亮点
那就是中国
离外星很远~”
......
大概就是这样,其他人的话,就是我,西门庆,苗不传,书记,小崔还有老毕,后面三个是实验班的,好像还是同一个班。就这样,一个并不怎么稳定的少年八人间就这么形成了。
说起实验班,其实我们班才是名副其实的“实验班”。这里有全镇最低端的教学资源,有刚大学毕业没有一点教学经验的班主任,以及一群最......那样那样的学生,正是“在逆境中成长”的绝佳体现。
至此,我未来三年的初中生活,就在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地方,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