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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偷运枪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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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沦陷,宋青遭困。

宋青再次返回县城见到燕扶云,燕扶云的病情加重,裴二那一脚将他的身体彻底击垮,日夜咳血,地上落满血斑。

燕扶云已经安排运送枪支,游击队面临的困境令人焦虑,宋青坚持送他就医,找来一辆拉脚的独轮车。

县城的布局比较规整,按东南西北划分,四条大街汇集成中心十字,衍生出杂乱无章的巷道如蛛网密布四通八达。大街不大,仅容下两辆大车交错,老旧的房屋呈现时光的沧桑。

走到十字口,天空传来轰鸣,路人纷纷仰望,赫然出现一架飞机,小日本的飞机,飞机俯冲后拉起瞬间消失。许多老百姓第一次看见飞机,有的惶恐有的好奇,当轰鸣再次响起,飞机又回来了,这次飞的更低,尾巴飘出一团团白点散开,下雨一样的碎片洒下。宋青跟在后面拣起一张传单,纸张粗糙,印有中文。大意为劝说老百姓不要惊慌,日本军队即将开进,不扰民,你们应该欢迎大日本皇军共建大东亚和平等等。

一行来到东门里一家大药铺,宋青搀扶燕扶云走进去,坐堂药师诊断号脉完毕,燕扶云不能久坐,宋青让小车先载人回去,自己留下抓药。

药配齐后,宋青拎着几大包中药跨过门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碰见一张贼脸,麻子。

裴二带领手下巡街,麻子是裴二的狗腿子还是远亲,胆小,干啥啥不行,只能跑腿跟班。他向裴二报告有一个可疑人准备进土地庙,裴二让他多守一会儿,后来听到枪声就跑了。

这几天熬夜多,不住的咳嗽,路过药铺想起买药,迎面遇见宋青,似乎面熟,

“你·····”宋青假装没看见,麻子一把扯住:“站住,就是你,二哥,二哥。”

宋青只得站住:“喊我?”

麻子说:“小子,你在路口拦我的?”

宋青说:“拦谁,拦啥呀,咱们认识?”

麻子问:“你知道县里有几个庙?”

宋青笑道:“不清楚。”

裴二听见喊声:“啥事?”

麻子急于立功:“这人去过土地庙。”

裴二望向宋青:“你过来。”

宋青坦然上前:“你是啥人?”

“我是干啥的,呵呵,我是保安团长,不能问吗?”裴二乐了,在县里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谁不认识我裴二。他今天心情好,得到一笔赏金,活生生的金条。“看你不像本县的人,哪儿的人,来县里做啥?”

宋青说:“抓药。”

麻子插话:“他在路口撞我,我说过的,抓他。”

裴二说:“认准啦!”

麻子却含糊了,眨起小眼睛认真回忆,宋青说:“老总,你们认错人了,我是三齐镇的,进城抓药,刚进城。”

裴二吓唬道:“抓药,恐怕是日本人派你来的?”

宋青脸色骤变:“污蔑谁啊。”

“就污蔑你啦。” 麻子逞能伸手一把推倒宋青。

“别碰我,晴天白日,县里有王法,咱们去找县长评理,不能随便冤枉人。”宋青站起来大声争辩。

“我就是王法。”麻子嚣张之极,这货一向欺软怕硬好大喜功,裴二有事,不想瞎耽误工夫:“你叫啥?”

“唐家青。”

“真是三齐镇的?”

宋青说:“没必要跟你扯谎。”

“三齐镇有个宋无庸?”

“那是我远房大伯。”

裴二见过宋无庸一面,三齐镇首富,三齐镇归常秣县管辖,虽然两地来往不多,但县里请老先生来县里议事,皮六宴请过,当时裴二座陪。

裴二口气缓和起来:“原来是宋家人,我的人说你去过土地庙,到底去过没有?”

宋青镇定自若:“我不知道土地庙大门朝那儿开,长什么样,铁门还是栅栏门。今天来县里为家父抓药,这位兄弟,我们不认识,没打过交道,可别冤枉好人。”

裴二问麻子:“他进去了?”

麻子一脸精明:“人没进去,我猜他要进去。”

围观者众多,裴二不想节外生枝:“靠,猜你妈的头,抓人要证据,我们是王法,王法也要证据,老子可是清官。”

可能把人记错了,麻子见主人十分客气,忙抱拳:“小人没眼色,别见怪。”

宋青点点头转身离开,回到土地庙赶紧煎药,门外闯进一人,见有生人一楞,欲言又止。

“燕先生······”

宋青说:“在里屋。”

来人矮小精悍,脸色焦急,匆匆进去,不到半分钟走了。

燕扶云得到一个坏消息,警察局刚刚下达命令,寻找一个从三齐镇来的年轻人,三齐镇首富宋无庸的儿子宋青。

燕扶云告诉宋青,来人名叫耙子,无业游民,表面为市井之徒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中善于交际,经常跟警察和保安团打交道,晚上他带你取枪。

耙子在街上遇见一个警察,听警察讲的,耙子不知道宋青何人,燕扶云曾让他密切关注三齐镇方面的消息,所以立刻前来报告。

裴二搞什么鬼,刚刚打过交道还好好的,宋青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想敲诈一笔,因为他是宋无庸的亲戚。

燕扶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裴二面浑心细,或者得到什么人的指示,否则刚才宋青难以脱身。

宋青想到自己被县里通缉,裴二可能回去查看档案,但也不能这么快呀。

燕扶云提醒,会不会有人出卖。

宋青想到蔡兴祖,在这里就遇见他一个同乡,他不可能出卖自己,蔡兴祖外表粗俗不堪看着像坏人,但宋青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燕扶云说:“既然裴二找你,肯定通知了巡逻队和守城门的保安团,现在露面不安全,晚上我们运枪出城,手里有特别通行证,见机行事。”

宋青不明白:“既然有特别通行证,为啥白天不走?”

燕扶云说:“白天看似保险,实际人多嘴杂,查的严,国军守卫和保安团加上稽查处、警察局、县临时督办处等部门都在盯着,互相制肘,各有私心凭空多出许多眼睛。夜里普通人出不去,特别通行证例外,皮六和县里的官员总朝城外倒腾东西,国军也经常夜里出城,许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临近黄昏,耙子来到土地庙带走宋青,南街路东有一条巷子,一直通到东边城墙下,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耙子取出钥匙打开院门,两人进去,耙子进屋拿出干粮和水。

“吃点,晚上走。”

初春的夜空蔚蓝无边,街道宁静房屋安详,难得的好景致,宋青性格沉稳此刻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静的心慌。他了解县城现状,近一段时间总有打冷枪的特务出没。枪声一响,巡逻队咋咋呼呼蜂拥而至搜索一番,从未有过收获,特务打冷枪制造恐怖气氛,扰乱军心,今天安静的特别,没有巡逻队经过。

巷里传来车轮隆隆滚动的声响。

一辆驴车走在狭窄的巷子里,驾车人一身铁路制服,眼露神采,他是火车站副站长兼调度简东策,二十八岁。常秣火车站自成一家不归皮六管辖,车站的职工向来高人一等令人羡慕,一般人都给面子,皮六也对车站的职员谦逊礼让。

耙子开门迎上前,驴车在院门口停住,两人搬下两个长木箱,耙子给两人互相介绍。

话不多说,耙子从里屋床下拖出两个麻袋,里面塞着五条汉阳造以及百余发子弹。枪是简东策在火车站收集的,悄悄带回家里,他不担心带枪出城,因为不止一次替站里或守军办事半夜出入,有时还有士兵随行。

把枪装进箱子,贴上封条。简东策说:“高岭恐怕守不住。”

宋青问:“消息可靠吗?”

简东策苦笑:“相反,全是捷报。”

耙子说:“西瓜一会儿来。”

简东策说:“你留下看家,西瓜跟我走。”

据车站守军透露,进攻高岭的日军有撤退迹象,这就预示高岭保卫战成功,县长皮六派人送来慰问品,答应择日驻军开庆祝酒宴。

简东策却感到危机即将降临。

县里一系列操作令人迷惑,拆城墙,拆拆停停,分明摆出弃守姿态。接着转移粮食库存,这个执行的比较彻底,一颗粮食不剩,其它物资集中起来却没有运走,搞的人心惶惶。

县城有一个营的守军,营部设在火车站,昨天,两个连已经出发增援高岭,仅剩一个连维持防务。

火车站堆积了大量物资,而常秣县与省城的铁路今天凌晨被不明武装炸坏,切断两地铁路交通。

这不是好兆头。

他向站长提出自己的担忧,抗战以来在重大战略方面国军根本指望不住,建议将站里的军火车皮向省城方向移动,至少先离开车站。

站长没有这个权利,但可以借口调度线路使军火车皮暂时离开。异想天开,站长给出四字评语,仗打赢了,没有担心的道理。简东策向他告假,鉴于形势好转趁这时候去省城探亲,站长同意并开具一张证明。

院门走进一个高个子,简东策说:“西瓜,就等你了。”

西瓜姓古,在大民河滩涂有一片西瓜地,面相忠厚木讷,平日不显山露水,地道本分的瓜农。

简东策取出两身铁路制服让两人换上,吸取白天的教训,宋青洗漱一番,打扮的清爽干净,穿上制服像模像样。

木箱搬上车,大小合适,蒙上一层帆布再放上几件包裹。宋青欲言又止,不由得的担心起来,难道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城,简东策看出宋青的担心。

我们不怕开箱检查,即使查出枪支,就说站上收集的,准备上交省城总站,站长知道这事,总局曾明令各个火车站建立武装护卫队保卫车站安全畅通。一般军用物资保安团不敢随意开箱,由于特别通行证的存在,加上皮六签发的通行证件,所以这事就有了猫腻,深夜出城的大有人在,守城的睁只眼闭只眼,这是件肥差好处自然少不了,人人愿意守夜。

简东策决定走东门。

三人一车走出巷子来到中心十字口,这里有固定哨兵,见到简东策友好的招呼,东门临时封闭,走北门或者西门。

简东策笑道:“我去省城,西门咋过去。”

哨兵说:“没办法,有通行证也不管用。”

“行,我去北门,该日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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