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穷水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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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细声细语的问道：怎么了，发生啥事情了？那个嗓门很大的妇女说：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争这时出去了，说：你们孩子先动手了，我脸还是肿的。她看也没看争一下，并骂到：你们这一个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孩子，叫你姐出来，争又哭起来了……这时，婶婶也没有好脸色的问她：你这人咋说话的啊？我一直躲在水缸后面，默默的流泪，任凭鼻涕和眼泪往下流，因为我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她到我们家每个房间转了一圈，结果确实没有看见我，有些失望的她把事情经过和婶婶说了一遍，婶婶最终的处理结果是：人家她奶奶不在，我又是个外人，完了你找她们处理吧。走时她非常气愤的拿走了炕边上的书包，并扬言道：不处理这个事情你们别想上学。争用尽全力不让拿，最终她还是拿走了.....
终于走了，我从缸后面出来腿蹲的发麻，接下来要面对的该怎么处理呢……第二天，第三天，奶奶终于回来了，我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奶奶，奶奶二话没说把我领人家家去道歉，虽然那次道歉我不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为了要回我的书包，我不得不这样做。就在我道完歉的一刹那，就感觉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一下子我头晕目眩的厉害，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紧接着就听见奶奶骂到：你还来真的了，我孙女是让你教育的，奶奶用尽所有的力气扑上去，我只能在旁边哭，奶奶娇小单薄的身躯根本不是她对手。那天我和奶奶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奶奶给叔叔打了电话。但是婶婶生气的说我，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惹事了……
叔叔三天后就回来了，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直接就去她们家了。叔叔在当地是很出名的，没人敢惹。最终叔叔圆满的为奶奶出了口气，把我的书包也成功的拿回来了！我和争争又开始正常的上学了。
转眼到了冬天，北方的冬天特别冷，奶奶心疼我们，决定让我们俩在学校住宿。我虽然心里舍不得奶奶但是也没有办法，实在太远，早上起来的太早，下晚自习后回来的晚，奶奶也不放心我们。收拾好行囊，准备好一周吃的咸菜和馒头，每次快到周五的时候，馒头已经全部长毛了，咸菜也酸了，但是也舍不得扔，拿回家奶奶就又泡到稀饭里面吃了。那个年代求学的路很漫长……很辛苦。能坚持下来的都是精英。
到周末了妈妈捎话回来说想我们了，让我们去她学校。我和妹妹走了十几里路终于到了。有时候想那个年代如果有坏人的话，我们早八辈子都被拐卖了……到了妈妈的宿舍内，一眼就看到头了，一张一米二的床，和一个办公桌子及蜂窝煤炉子就是全部的家当了。妈妈看上去瘦了一圈，看着锅里的白水煮挂面和炉子上的烤白馒头，这就是眼下妈妈的生活。后来才知道是前继父找人专门找理由把妈妈调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妈妈没有办法只有忍着。
晚上屋内好冷，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一到晚上就停电，电褥子基本是个摆设，我们娘三个只能靠打完点滴的瓶子灌上热水取暖，三个人缩成一团挤在这张床上，妈妈说等烧水壶水烧开了，就把盖打开放地上这样就有热气我们会暖和一点。谁知妈妈刚把水烧开，盖打开，放地上，不安分的我就要下地上厕所，一脚就踩在里面，顿时我就鬼哭狼嚎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妈妈吃力的背着我到了医院.......
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是雨夹雪，最终我疼的已经晕过去了……到了医院后，妈妈一分钱都没有，妈妈一直在哭着求医生让先处理一下，医生帮我把袜子脱掉，连着皮全部下来了，脚筋全部都露出来了。妈妈吓的让争和我呆着，她一口气跑回去找到奶奶，奶奶来了交了费，才给处理了脚，医生说回去最少养三个月，一定要注意护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奶奶对妈妈很埋怨，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我能看出来。奶奶带着我和争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争争一个人上学，奶奶每天接送，她一个人不想住校。那段时间在家里的日子我心里很难受，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给奶奶带来这么多麻烦和负担，现在她还要每天照顾我，感觉好自责好自责。在家的这段时间过的很漫长很漫长，每天没有心思看书，本来学习成绩一般的我这下估计要进入差生的行列了……
终于可以拐着走一圈了，我下地给奶奶洗衣服，不知道咋的洗完衣服手腕特别疼特别疼……我一直强忍着呢，但是半夜实在忍不住了……奶奶用手一摸，咋长这么大一个疙瘩。用老人的说法说是等打雷的时候拿硬币使劲按就按好了……奶奶说估计是凉水洗衣服的原因。终于等到下雨天打雷了，奶奶把早就准备好的硬币拿着给我使劲的按，那个疼是忍受不了的，最终只听见啪一声，这个疙瘩在里面被揉碎了……我们原本以为就好了，但噩耗还在后面呢，原来人们的愚昧在医学原理面前显的是那么不值得一提......
右手的疼痛终于没能忍住，烫伤后的左脚也一直一瘸一拐的，奶奶带着我到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初步诊断：腱鞘囊肿。咱们县医院不能做这个手术，必须去大城市就诊，说着医生用眼睛瞟了我们一眼说到：让娃的爸爸妈妈带着去吧，你也老了不明白。你看把囊肿挤破在里面了，如果是复发性的，身体内会长无数个囊肿的，以后不敢用啥偏方了，切记！奶奶默默的带着我回来了……
我知道奶奶心里肯定非常难受，难受自己的无知，难受自己的无能，难受目前去市里看病没有医药费用。我知道奶奶不忍心在打扰叔叔，因为为了我们的生活费婶婶已经不下十次的要和叔叔离婚。本来不富裕的姑姑，奶奶也不忍心打扰，因为他们都有家呀，也都是两个孩子了。奶奶着急的样子，我看在心里，但是当下真的已经走投无路。妈妈三四个月不发一次工资，她的生活有时候还的外婆和奶奶贴补一部分呢……奶奶经常会想起并说起自从爷爷去世以后我们艰苦的日子……她经常说是她没有把这个家看好，让该散的都散了！本来不该受的苦我们都一一承受了！
转眼四个月我没有上学了，脚是恢复好了，但是那个伤疤真的太难看了，自己都不想看见。由于右手囊肿特别疼，不能动。上学也没法写作业，我也不想去，奶奶也不放心。所以初二下半学期就没去了，手一直是天阴下雨天特别疼……但是目前只能等，等到秋收后卖了所有粮食攒够医药费才能看病；我心里很着急，觉得自己好可怜，真的有种等死的感觉。爸爸你在哪里呀？你真的这辈子也不要我们了吗？你可曾知道你的孩子都在煎熬，现在我连医药费都没有，这样下去我的右手就废了……我坐在大门口，呆滞的目光看着孩子们上学放学的影子，心里埋怨着我的亲身父亲。就在这个时候，一辆伏尔加轿车停在我身边，从车上下来一个我熟悉的身影，没错，是他，他就是那个抛弃我们走了五年三个月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