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侯宁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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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橙余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最依仗的秘密,公叔范也就不再伪装了,径直的站起身形,又自顾得从腰间的法器里摸出一只机械臂来安装上去,重新恢复了他刚刚杀死青明时候的那种凶气。
“既然如此,那要么是鱼死,要么是网破。动手。”公叔范自信的挥挥手,几层甲士就从塔外冲进来,把这些人围了个瓷实,只是橙余那种大床好像是施加了什么妖法一样,任谁过去都会被弹飞。
不用说,连张床都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个狠角色,那就留着给公叔范自己想办法拿捏吧,反倒是青蒙和那些老头们一个个,虽然看起来魁梧,但好像可以欺负一下的感觉。
纷纷都被枪啊,槊啊,捅着屁股眼,双手爬在墙上,身子贴墙踮脚尖站立。
“看来,你的士兵,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勇猛。”橙余指了指那边挤成一团的模样,和自己这边的一眼望不到人的宽松,继续刺激着公叔范。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给你准备惊喜?如果没有的话,我敢这么狂吗?”公叔范也不请自坐的在那里述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兵变失败,到更名换姓,如何忍辱偷生,怎样谄媚献妹,又怎样厚颜献女,又怎么一步步的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一桩桩,一件件,极其不要脸的事情,由他嘴里说出来,都成了大丈夫逼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商叔至可不惯着他这毛病,直接就丝毫不留面子的拆穿他,“怕死,就说怕死。整得那么高大上,你也配?”
“你,竟然是你?”被众兄弟护在身后的青蒙,此时方恍然大悟,看到了那个始终谄笑的公叔范,那张已经扭曲的脸背后的真面目。
“不错,”公叔范咔得一下,掀开了一层脸皮,在那层依稀还能看到俊秀的面皮之下,是一张可怕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什么肌肤的脸,曾经的火焰吞噬了那张脸的本来面目,上无发,中无眉,下无须。
眉骨隐隐约约的露着一些,上下眼睑都无法合拢,眼珠子直愣愣的塞在两块若隐若现的眼眶之间,黝黑的眸子更加的深邃,那眼睛中射出来的光,像是从地狱深处的寂静中发出的。
鼻梁也完全不知道去了何处,只有两个正对着所有人的鼻孔,在诉说着他这么多年来非人的痛苦。
上面一排牙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是和眼睛一样的黝黑色,下嘴唇还勉强保留着他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
“你居然没有死?还活了这么多年。二哥,你之前就知道他是谁吗?”青蒙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火气,看得出来两边是有些新仇旧恨化不掉的。
“啊?什么?他是谁?他不是你大舅子兼老丈人吗?你怎么反倒问我?我和他只不过是泛泛之交。”青泥看着青蒙的眼神,太熟悉了,那个眼神,他只在多年前,父王被大将军姚堆用腰带活活勒死在龙椅上的时候见过,后来青蒙借橙龙国的兵平叛成功,足足杀了这个大将军三天三夜。
现在这个眼神,又一次出现了。
“姚堆的孽子。当年的大将军府都烧成白地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青蒙直接的说出了因果。
“啊,他的孩子啊,那也不是没……”青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看到了青蒙那个杀人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看来,范叔和这家人的渊源不浅啊。我怎么说也是你女婿。自己人。”商叔至一拍胸脯,把保证许得和真的一般。
“渊源?我倒情愿和这家人从来就不认识。你道我是天生贱种吗?你道我愿意把妹妹和女儿都献给这个老不死的青蒙?你道我姚家是那种谄媚奉迎的佞臣贼子?”公叔范也直言不讳的说道,他同样讨厌这个面具,虽然这个面具让他看起来像个人,而不是从地狱逃脱的厉鬼。
雪若哪,她只是愣在那里。既没有上前去拥抱一下父亲,也没有趁着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父亲,那个性格一变再变的怪人。
那个眼神被商叔至又捕捉到了,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能够有如此的香艳名声,自然是处处留情的同时,也处处留心。
那个眼神,叫做寂静,也叫心死。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失望,和知道了全部真相的空虚,心中有满腔的仇恨,却不知道向谁去宣泄。
没了敌人,也没了自己。
商叔至弹起,来到了雪若的身边,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尽管那里已经温暖了好多绝色,但各个都分享他的真心。
此时无言,却胜过一切。
公叔范看到了这举动,略微的愣了一下,是他那颗充满的仇恨之火的心,似乎涌入了一丝的温情,旋即,这一丝的温情也被烈火重新燃成灰烬。
他注定是从废墟中走出来的火种,他身上除了有恨,什么都不配拥有。
这句话,是他这些年每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鞭策自己的话。
“姚家?”连青泥的脸上都出现了惊恐,那是青蒙最为禁忌的字眼,哪怕是他多次想抢青蒙的王位,都没有提起姚家这样字眼,更能让青蒙愤怒。
“阿蒙,你是知道二哥的,二哥和他们姚家,绝无半点关系。我就是想大王轮流坐,你都坐了五十多年了,也该轮到我了。”
“是该轮到你了。”回话的却不是青蒙,而是刚才还坐在那张宽敞的床上的公叔范,现在已经突进了青泥的面前,“你们兄弟情深,你下去赔你大哥吧。”
公叔范说着话,左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右边的机械臂对着对方的腹部就要来上一记致命铁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泥的两个好兄弟,青德青克也冲了上来,一左一右的夹击公叔范。
可这厮愣是不躲不闪,硬是要把这一拳打实在了,才肯罢休。
拳在公叔范预料之前就击中了腹部,不过却是赶来救援的青克的腹部。
公叔范收回铁拳,看着青克透心凉的腹部,和那不可思议的回眸。
他的心伤透了,也凉透了,就只好死了。
青德却还在做着没什么用的抢救,甚至连滚带爬的抱住商叔至的大腿。
绝望的央求道,“叔至大爷,江湖上都传说你这里有起死回生的药丸。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
“青泥,你好不要脸。”青蒙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斗,“你为了保自己的性命,害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行了,加点小心吧,这家伙邪乎的很。大哥就算不是被算计到,也绝对撑不过三招。”
“嗯?青蒙,你怎么过来的?那些甲士?”公叔范明明记得那些甲士都把青家几兄弟戳墙边罚站了。
“我说,这位公叔大哥,你好歹尊重一下我嘛。”橙余懒羊羊的伸伸腰,斜卧在大床上,“我怎么说也是个圣人,定住个把常人,很困难吗?”
“你,你图什么?这是我和青家的私人恩怨。”公叔范猛然想起,这塔里还有一位圣人,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在场人的生死。
“我刚才说过了。你哪,是墨山重的人,他布这个局,是为什么?我既然来都来了,瓜都吃一半了,总不能吃个生瓜蛋子吧?”
公叔范还没有搭话,青蒙就抢先一步追问,“你明明可以做到,明明可以不让我的两位兄弟死的。难道这就是圣人以苍生为刍狗吗?”
“唉,阿蒙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能不能做到,和我想不想做到,并不矛盾。何况,你的兄弟们死了,才没人和你争王位,岂不是更好?”橙余的口气也变成了阿蒙兄弟,这是言语上的示威,提醒对方要注意现在的局势。
“你,我想不到我大哥的传人,竟然是趁人之危的家伙。苍天啊……”
“行了,别摆高姿态了,神龙大爷背后的那个掌印是你拍得吧?他怎么死的,别人没数,你还没数吗?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橙余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假正义,并且翻了当年八龙决裂的旧账。
“额……就算如此,我用刑人塔里的秘密,换你个两不相帮,可行?”青蒙感觉到了橙余身上淡淡的杀气,不浓重但很果决,说是两不相帮,实际上就是以钱换命。
“你呐,今天杀,和明天杀,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提醒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这个关,你只怕就很难过了。”橙余环顾了塔内的陈列,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说话的锋度自然就变润了。
“哈哈,只要余大侠不出手,在青鸟国这片地方,还是没有人能算计得了我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未必吧,家兄的半个仓库的东西都是从你这里撬走的吧?”商叔至真是当面揭短的好手。
“额……那是资助,资助。”青蒙的脸皮果然是厚。
“青蒙,不要再玩花花肠子了,是爷们的,就和我一对一,成王败寇,敢不敢?”公叔范突然发现这两兄弟的配合,简直不要太好,他竟然一时之间落入了下风,而那个该死的橙余明显偏袒对方,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最可恨的是自己那个女儿,居然这时候还只顾着伤心,不说联合现在的女婿替父亲,揍以前的女婿,真的是大逆不道,有辱门风。
公叔范越想越气,忙里偷闲的按下了右臂上的一处开关。
那边,雪若脖子上的项链瞬间成了要命的锁链,紧紧的锁住雪若。
雪若用力拍打着商叔至,好让对方能够注意到自己的窘迫。
商叔至再低头的时候,公叔范的祖宗十八代都被他问候了个遍,“还好,离开首阳山的时候,和那个墨山重学了一手。乾坤无定手,解。”
商叔至握住正在勒紧的项链,气息从指掌间涌入项链,瞬间摧毁了里面的法阵,项链的光芒也变得黯淡下来,重新变回一条漂亮的装饰品。
“别说,老奶奶的话还是真的对。漂亮的,往往致命。”
“公叔范,你连你亲女儿也杀吗?”雪若一把扯下项链,摔在地上已经散开,还不解恨,又补了几脚。
“哈哈哈,亲生女儿?你知道什么?”公叔范的笑声中充满了得意,戏谑的眼神瞟过青蒙那张愤怒的脸,“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你的夫君,青鸟国最尊贵的国王大人。”
“你……”雪若顿觉气血翻涌,正要和公叔范一决生死的时候,被商叔至一手刀敲晕,“拜托,你那点功夫,就不要显眼了。遇到了坏人,又不是你的罪过,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哪?”
“你这句话,也是在点我?让我不要因为神龙大爷的死,而陷入自责。有心了。”橙余对着商叔至点了点头。
“客气,客气,都是朋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你这张共工台,可以送给我。我不嫌弃东西旧。”
“我还嫌你脸皮厚呐。不过,你的眼光……等等,你和仲尼兄,也和七五七六一样有通灵的本事,所以这话是他说得,对不对。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你不用担心,那可是在刑天墓里面都能吃烧烤的主,天生的乐天派,什么困难都干不倒他,现在正领着矿工,造那些窑主的反哪。”
“倒是一个心大的人,我还想着这边的事情完了,去解救一下他,毕竟他的修为都被神龙大爷封印了。”
“你信他,他沾上毛,比猴都精。他多半是想借此机会,嘿嘿,”商叔至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就及时停住了嘴,手往前一指,
“三位继续,别管我们哥俩,我们聊一会八卦。阿余啊,你听说了吗?青蒙的孩子,其实都不是他的。他从小就不能生。有些是青泥的,有些是青莲的,还有一些,听说是那个公叔范的。”
“嘘,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
“我没证据?这些年,青蒙不知道找我讨要了多少房事丸,我给他的都是败火药,他要能行,才是有鬼。”
“啊!”青蒙再也忍不住了,舍了公叔范杀向满嘴跑风的商叔至。
“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