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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二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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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城。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能够远远的眺望到数十艘战船,在大江上一字排开像一道锁链一样封住了北望的视线。

杨天奇坐在四个石凳上,让李白白、橙十一、杨芳芳无凳可坐,只能垂手站立,像个喽啰一般。

“让我来猜一猜,道长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能够让这几位都听命于你,无非靠两样东西——棍棒和糖果。”

“不错,法家讲二柄,我虽然不屑,但也无法免俗。”

“好,我现在就来破你的第一块糖果。庄家虽然不在此地,但应该能够得到这里的消息。你许给庄家的不过是他们已经得到的整个南方。而我可以给他们,你给不了的东西——东海州。”

“东海州在青鸟国手里,你拿别人的东西做买卖,有失厚道。”

“好,既然你不信我,没关系,那就先放在这里,庄家这杯酒就先算你的。”杨天奇将面前的一个酒杯盛满了,推到商仲尼面前,“接下来,该谁了?李白白?无妙门?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策反她?”

“杨胖子,你不要小瞧人。女子未必就没有骨气和气节。也不是哪个女子都是给一串珠宝就骗得走的。”李白白很不服气的绕到前面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到了杨天奇的鼻子上。

杨天奇拨开李白白的手,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埋头就吻了上去,一瞬间天雷地火相逢,旁若无人的放肆,他甚至都没说一句话,李白白就羞涩的捶着他的胸口,嗔他讨厌。

“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杨天奇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深情注视着怀着化为水的李白白,她的头枕着他的肩,她的发缠着他的背,她的耳朵放在他的心上,“我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自己人?”李白白咬了咬嘴唇,伏在杨天奇耳边吹着香气,“你还有多少个自己人?”

“李家,无妙门。这么多年来一直做橙家的影子,白手套。做着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无人知晓,这不公平。我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李家这个公平。”杨天奇说着,手不由自主的在李白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怎么样才算公平?”李白白的头依然枕在宽阔的肩膀上,那是世间最踏实的归宿,双手给杨天奇的头发编着花样。

“公平就是,还全性山原本的名字,青莲山,还无妙门本来的名字众妙门,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应当埋没在光影里,应该堂堂正正的给人家知道。”

“真的吗?”李白白从杨天奇的怀中坐起来,她虽然早就和杨天奇暗地里郎情妾意了很久,本就是杨天奇埋在无妙门、玄都城的一枚重要棋子。

但即便如此,李白白也没有想到,杨天奇会为了她,放弃杨家的修行圣地全性山,要将全性山的道场还给李家。这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却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自然是真的。这是全性山的地契和杨家大会的决议。”杨天奇说着递给了李白白两张纸。

李白白翻来覆去看了良久,不觉有热泪流下,低声细语的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从杨天奇怀中站起身来,对着商仲尼鞠躬到底,口中深衔愧意的说,“对不起,田园道长,他给得什么是太多,多到我的尊严不那么重要了。”

田园道人商仲尼挖了挖耳朵,然后吹了吹,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装作镇定,只在牙间舌缝里冒出几个轻飘飘的字——知道了。

知道了,不是好也不是坏,只是知道了。李白白只得趋步退在一旁,双眼低看着鞋尖,不敢回望。

“天奇果然是有奇的一点,首先就是不挑食。这样老东西杵过的物件,你也享受的了?”

“道长,不管是在家还是出家,都要留口德,很多人,她们没有选择。不像你我,天生就拥有一切,但这不代表着你我就可以站在道德高地去指手画脚。”杨天奇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更让在场的‘下等人’腰杆子一下子就挺直了不少。

“厉害,”商仲尼没有去辩解对方的恶意曲解,反倒是送给对方一个大拇指。“我现在相信杨家选你做话事人了。”

“惭愧惭愧,这个事没什么好话的。”杨天奇一样很有风度的拱手致谢,“是姑姑忍辱负重打开的局面,是三弟只身犯险扭转的局势,是爷爷坐镇中央稳定的人心,我只不过是贪天之功而已。”

“那么,杨天风哪?”商仲尼没有理会对方若实若虚的谦逊,而是抓住了谦卑背后的讯息,一个重要的人,被滑的过去。

“那,当然是杨家的王牌。怎么能轻易暴露哪?你说哪?”杨天奇一招无极推挡,拦住了对方的好奇之心。

北芒城。

内城远没有外城那样坚固,连外城都是为了看起来有都城的威风。

“这进展是不是有些快得不正常?”蓝明伊看着就要被攻破的内城问道。

“快吗?一路上紫狐国人不是望风而逃,就是迎风而降,这爱动心思的人,有几个是硬骨头,刀兵一到,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商秋雨看着手下的军士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

“就是这样才奇怪,我们和青鸟不提,绿地国可是和紫狐国差不多的,没有道理首战就发生在北芒城吧?”

“夫人哪,你就是太过谨慎,你说这么多年,咱们因为你这个毛病,错过了多少和大哥一家一较高下的机会,我这一辈也就算了,难道你还要我们的儿子走我的老路?一辈子只能做别人的棋子?”

“雨哥哥,你怎么这么想?仲尼的母亲是我的亲姐姐,父亲是你的亲哥哥,咱们俩人都是他俩牵线搭桥的,不都是一家人吗?谁的荣耀不是荣耀哪?”

“那些现在,你再往后想哪?你知道商十一这些人的爷爷也是父亲的亲兄弟吗?现在叔至拿他们当兄弟吗?如果我们现在不博一把,那么将来叔至的孩子,就会和商十一一样,连名字都只能是毫无感情的数字。”

商秋雨说出了埋藏多年的心里话,他要赢,他不要等,他不要他的后辈变成商十一一样的工具人。

“可是……”蓝明伊还想说什么,被商秋雨摆手打断。

“这样的机会,我们要是再不把握中,我们的子孙将来会在坟前骂娘的。是我们剥夺了他们做人上人的机会。”

“雨哥哥,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可越是如此,你越是要冷静,打仗和过家家可不一样,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连你也认为我冲动、愚蠢吗?大姐这次让你跟着来,是不是就有监视我的意思?”

“没有,你怎么这么想呐?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那样的人,行了吧?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满意了吧?为什么?我总是错的那一个,为什么?我总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明伊你告诉我,为什么?”商秋雨握着蓝明伊的双肩狠力的摇晃着,多年的压抑在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肆溢。

“雨哥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害怕。大姐说……”蓝明伊解下腰间的锦囊,刚要打开,就被商秋雨一把抢过去,丢到了几丈之外。

“大姐大姐,什么都是大姐 ,大姐是你姐还是你妈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依靠大姐的锦囊,那这功劳算我的,还是算大姐的?”

“呜呜呜,你怎么凶人家,不跟你俩好了。”蓝明伊难过的跑开。

“哎,这个小孩子脾气。”商秋雨长叹一声 ,最终还是捡起了丢出去的锦囊,打开了看了看,“切,我以为是什么妙计 ,原来还是那些小心这个小心那个的陈词滥调。”

长城关。

赤七带着司徒朗正在加班加点的加固着那些犬正云留下的方便之门,抽空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客来得时候是夜晚,穿着的也是夜色的衣服,甚至脸上都和黑夜融在了一起,但他一开口,赤七就想起了来人是谁。

“阁下,从夜色中来,自然是要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喽。”赤七没有客气 ,间接的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赤国主果然像传说中那样过目不忘,天赋异禀。”来人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又是借道?”赤七直接追问,在对方尚未开口之际,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是。”

“青泥关一别,半年有余。影殿下似乎就和这黑夜一样,让人难寻踪迹。”赤七进一步挑明了对方的身份。

青影,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可以是一个跑腿的信使,可以是一个马夫,可以是客栈的店小二,但唯独从未是一个王子。

青影摘下了面具,里面依然是一个面具,还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赤国主好手段,我们只在青泥关见过一面,那次我扮做信使来送信。也未曾表露身份。”

“小国嘛,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自然是要多听多看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容易被屁股坐死,就和昨天的黄泉国,今天的紫狐国一样。”赤七没有炫耀自己的智慧,而是讲出了自己的难处,这种聪明是迫不得已的聪明。

“赤国主能有这个认识,就已经超越了所有国主,国无恒强,乾坤未定,也许明天青鸟国也会和橙龙国一样四分五裂。”影殿下也没有那种大国公子咄咄逼人的架势,倒像是一个老朋友谈心一般,互诉衷肠。

“影殿下什么时候,自己挑头出来独当一面?以影殿下的实力,何必当青田青风这些人的跑腿小弟呐?”

“赤国主,这就开始分化瓦解了吗?急了点吧?蓝山国将你赤乌国一切三瓣,自己拿走了最肥的那一块,赤国主就一点都不想报仇雪恨?”

“想,有什么用?我就是多放了个屁,也马上会有人报告给商家的人 。要不然也不至于委屈影殿下,茅厕里相见。”赤七憋屈的叹息道。“影殿下也看到了,我便是有什么想法,心里一万个同意,恐怕也躲不过他们的耳目。”

“赤国主,你觉得犬正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偷工减料,给长城关留几个口子?就这点事情,值得他殉国吗?”

“哦?这么说,埋伏后面还有埋伏?”

“赤国主可曾记得青泥关前的地道?那样的地道,在这里已经修了十几年了。”

“莫非?紫狐国的人早就渗透了进来?”

“这就是我敢于借道的底气。”

“可是,紫狐国的北芒城都要破了,他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要破,不是还没破吗?”

“有几成把握,赤乌国有什么好处?”

“九成以上,听说蓝山国派了刚愎自用的商秋雨。至于国主的好处嘛,自然是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赤乌国。”

“你们不要乾元城?”

“青鸟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斗的国家。”

“那你们要什么?”

“要一个永世盟好。”

“就是父子之国喽?”

“我刚刚说过,国无恒强。眼下这是最利于殿下的选择了。他日若局势倒转,殿下毁约便是,强者,是不受人责备的。”

“如此说来,我只有答应,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在国主,国主如果躺平,做个闲散王爷,那么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还有你这样劝人的?生把对方往回劝。”

“青影,百无长处,唯有真诚。”

“真诚才是最有力量的,一切阴谋诡计,在真诚面前都不值一提。就这么说定了。”

首阳山,文中子碑前。

“裂纹好像收敛了一些,真是怪事。”宫子建看向碑文,发现那道震惊天下的裂纹,竟然好像小了几分。

“我刚刚问过那些孩子们了,裂纹缩小的那一天,正是神龙前辈仙逝的那一天。”蓝明茵抚摸的碑上的裂纹,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想要挣脱碑文的束缚一样。“这个碑确定是千年之前,七国之祖,共同立的吗?”

“啊,史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啊,哪里不对吗?”宫子建在首阳山这么多年,从未这么思考过问题。

“说不上来,总觉得这碑不止那么简单,像是被真相包裹住的真相一样。”蓝明茵摇了摇头,这几天她已经反复试探了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碑文给她的反馈都是一样的,柔弱但有力。

“或许,让那些孩子们试试?”商文泰在一旁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妥吧?那些孩子们毛手毛脚的,再把这圣人碑文弄坏了,尤其是那个三孙子,他说不定能把这碑挖出来卖了。”墨山重听到四哥商文泰这个建议,不由得摇起头来,一想到那个三孙子,一件人事也不干,墨山重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又大了一圈,都快能看到了。

“也是个办法,都过来吧,别鬼鬼祟祟的在那里趴着了。”蓝明茵显然是觉察到了那些晚辈都蹲在草丛里,出声喊破了众人的藏身之地。

第一个从草丛里蹦出来的是墨山重的女弟子公孙玉兰,冲出去抱起蓝明茵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哇,我们藏得这么好,蓝姨一眼就看出来了?快教教我。”

“乖,旁边站着去。这没你的事情,肯定是他们俩撺掇你的。”蓝明茵胡噜胡噜公孙玉兰的头发,把她放在一边,眼神锁定了草丛中鬼鬼祟祟的两道影子。

“出来吧,腚都露出来了。”商文泰也看到了草丛里的异常,两个大腚高高的对着天空,像是要给老天爷嘣死一样。

“额~天蓝,我说不要来吧,你非要来,你看,这多不合适。”商叔至一边把铲子往后腰里藏,一边从草丛里拽出羽天蓝来挡在面前。

“哎?又来这一套是不是?每次被抓到都赖我,哦,不是你惦记圣文碑,要把它挖出来卖钱喽?”羽天蓝自然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把两人挖碑卖钱的宏伟计划和盘托出。

“不是,你小子还真是好胆。”宫子建回头忒了一声。

“谢五爷爷夸奖,什么大都不如胆子大,几位要是没意见,让一让,我就开工了啊,时间不等人,挖完了,还要帮六爷爷回去抢老婆哪。”商叔至从后腰抽出铲子就要上前挖碑。

“我没夸他啊?”宫子建一脸无辜的摊手看着众人。

“来来来,都搭一把手,人多好干活,都别闲着。”商叔至就像变魔术一样,嘁哩喀喳的又变出五六把小铲子来 每人给发了一把,“大伯母,您就不用亲自干活了。负责监工就行,尤其是爷爷,数他最懒。”

商文泰拿小铲子挡着脸问,“你就由得他这么干?”

虽然没有点名,但大家都知道这话是说给蓝明茵的,在场这些位,要说他商叔至还有个敬畏的,也就是蓝明茵了。至于其他三人,别看是爷爷辈,大抵是挫骨扬灰了,还嫌弃骨头的焰火不够艳丽。

“我也想看看,这孩子虽然胡闹,但好像也看出了什么端倪。”蓝明茵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商叔至的作业空间,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叔至,不要用太大力气。”

“好嘞。”说着话,商叔至一铲子对着圣文碑的根基就扎了进去,刚触碰到土壤没多深,商叔至连同铁铲子就一股莫名的力量卷带而起,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大伯母,有诈,救我。”

蓝明茵向天一指,一道真气就捆住了商叔至的腰,把他安稳的拽了回来,“怎么样?什么感觉?”

商叔至伸出两个被震裂的手掌,“呐,都看到了,就是非常疼的感觉。这碑文肯定有古怪。”

“嗯,我也这么觉得,你看谁能解开这里的秘密?”

“嗨,千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谁那么小心眼一件事情记一千年,除非他记住了就忘不了,而且会烙印在脑海里传给子孙后代。”

“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史书上未见的是敢说实话。”

“额~二位,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羽天蓝也不信邪的拿着小铲子试了一下,当然没没有使那么大的力气,也就摔了个720度。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

“那我就说了,其实有一个族,他们就是能记住千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倒也不是外人,就是月青梅的月族。”

“哦?月族还有这个本事?怎么之前没听二哥说起过?”

“仲尼兄肯定是忙得忘记说了,月族既然能记得数万年前的纠葛,那么他们必定有一种特殊的传承方式。”

“有理。”蓝明伊点点头,右手往空中一抓,就见月青梅不受控制的从空中飞了过来,一脸蒙圈的落在了人群之中。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月青梅本能的警惕着,毕竟说到底,日月两大古族的纠葛,始终是血脉里的记忆。

“关于这个圣文碑,你们月族的古老记忆中有提到吗?”

“圣文碑?就是这个吗?怎么都有裂纹了?”月青梅指着开裂的碑文问到。

“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月族的古老记忆中,没有出现过圣文碑,这个东西应该不属于古老年代。”月青梅搜刮了几遍自己的记忆,有些劳累的手扶在了碑文上。

然后,碑文忽然就亮了,月青梅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正当几个人愣神的时候,消失在原地的月青梅,又原封不动的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你被吸到碑里面去了?”

“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圣文碑没有出现在古老记忆中了。”月青梅将刚才那一瞬间眼前划过的种种联系了起来。

“莫非圣文碑不是千年前所立?是后来伪造之物?”

“恰恰相反,圣文碑比千年还要早,是来自古老时代之前的遗存之物。大家其实都听说过,只不过它那时候不叫圣文碑。”

“不叫圣文碑,哪叫什么?”

“天柱。天柱折,女娲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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