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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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宁烨听出了典怀之的言外之意后，无奈的放下了笔。
“典叔，您可能真的误会我了，堂厅内我与小舞的对话，您也在场，我那时是句句属实，唯独并未言说当初小舞救我时，其实也是被我算计了。”
“而小舞也确实应该是母后的同乡，我是真的很想把她当做妹妹来待的！”说到这，宁烨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痞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少年人该有的开朗笑容。
而后又接着道：“她看起来才六岁，还那么小呢，典叔你可莫要再往歪处想了！我与她清清白白！再者，您也看到了，小舞的身手如何？就算我有心，也没那个机会不是？”
典怀之低头喝了口写着四号的竹筒酒：“身手好不好与这情爱无关，你说清清白白，那小姑娘白日里都坐到你腿上去了！”
宁烨笑容一僵：“其实我也不清楚那是为何。”
见宁烨有些走神儿，典怀之状若不经意般再次道：“典叔我知你身上的担子重，所以更希望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听到这，宁烨恢复了老成的样子严肃的道：“典叔大可放心，我不会做那弑弟之事！”
典怀之假意愣了愣：“说什么话呢？哎呦！典叔是怕你沉溺欢爱呦！怎么又扯到弑弟上了？”说罢站起身来就走。
“不跟你说了！越来越像你那皇帝爹！满脑子弯弯绕绕！和你爹说话就够累的了！”随后就拎着竹筒出了房门！
望着典怀之离去的背影，宁烨叹了口气，随后从袖口处将一块小佩拿出，那小佩材质并不金贵，样式却很精美灵动，三只海豚围绕在边缘，内圈是浪花朵朵，雕工极好，中间写着一个妙字。
许久后，宁烨起身来到了书房内的小榻上，随后拨弄着琴弦，优雅古朴的琴音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夜半子时，“闻武”突然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在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崔玲儿后，松了口气般又趴了回去。
“师妹？你醒了？外间给你留了些吃食，师姐拿给你。”崔玲儿打了个哈欠道。
“闻武”窝在被子里，声音小小的“师姐我不饿_(:3)∠)_，别麻烦了~”
“那怎么醒了？是哪里不舒服了么？大师兄就在外间呢，我去叫他？”
“_(:3)∠)_没不舒服，别叫师兄了，我没事。”，“闻武”回了句话后，又没动静了。
崔玲儿看着这个与平日里极为不同的师妹，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些，爬上床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帕子擦了擦他头上的细汗。
“那再睡会儿？”崔玲儿温柔的问着。
“闻武”拉过崔玲儿的手：“师姐你怎么没睡？”
“我见你一直在说梦话，担心你不舒服，大师兄也始终不太放心，所以便商量着轮流休息，我睡过了，你听话，要是没不舒服，就再睡会吧？时辰还早呢。”
“渴不渴？师姐给你倒杯水？”
“闻武”弱唧唧的道：“渴~_(:3)∠)_”
等崔玲儿拿着水再来时，却发现闻武又睡着了。
想了想还是去外间找大师兄去了。
“大师兄？睡了么？”崔玲儿轻轻的道。
墨烟雨其实一直都没睡，以为刚才崔玲儿出来倒水，这次出来有别的事情做，所以才没询问。
“怎么了师妹？可是小舞不舒服了？”
“并没有，就是刚才醒了一下，可我感觉不对劲儿。”
墨烟雨听后就要从小榻上下来：“我去看看她”
“师兄你等我说完，这会儿小舞师妹又睡着了！从她刚刚醒来后，我发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崔玲儿蹙着眉道。
听完，墨烟雨疑惑的轻声询问：“可是又长出尾巴了？”
“身体并无异样，就感觉娇娇软软的，刚才和我说话的语气就像撒娇般。”
崔玲儿想了想又接着道：“其实她这个年纪这样说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的，但师妹从未这样过，我形容不好，反正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墨烟雨听后也想不出什么：“明天等小舞醒了，我看看吧，如果真的有异常，咱们明天就回观！师妹，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闻声，崔玲儿也没回话，径直的站起来思索着回了里间，看了看炭火，又上床给闻武掖了掖被子，才靠着床边看着闻武继续守着他。
大概是累了，没一会儿崔玲儿就那么半坐着睡着了。
次日。
闻武抻着懒腰起身，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发觉在床上后自顾自的嘀咕了句：“嚯！这像个小房子似的床还挺带劲儿！”
崔玲儿睡的不踏实，被闻武的声音弄醒了。
“师妹？你醒了？这叫拔步床，还渴不渴？”
“不渴啊？师姐你居然会赖床了？有进步啊！”
崔玲儿闻声奇怪的看了看闻武。
随后疑惑的问道：“师妹，昨晚你醒过，不记得了？我问你渴不渴，你说渴了，等我倒水回来的时候你就又睡着了！”
闻武直勾勾的看着崔玲儿，我梦游了？不应该啊，没这毛病吧？
随后摇了摇头：“没印象啊，后来呢？”
“后来，就是睡了，没再说话，还有就是，昨日咱们进来你就睡了，说了好半天梦话，但是我没听清你说了些什么！”
闻武更疑惑了，自己除了梦境以外，很少做梦，这怎么还说上梦话了呢？
“许是我这阵子总觉着懒得动弹，昨天累着了？”
“小舞你醒了？”
因为闻武说话声音有些大，墨烟雨听到了，在里间的门外问道。
“师兄我醒了，你进来说吧。”
墨烟雨这才走了进来，凑近了些看了看闻武。
“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么？小舞。”
“我正和师姐说这事呢，昨晚可能是我最近有些累？所以睡得有些沉？”
墨烟雨看着床上坐着的小师妹半晌，就像要从她的脸上盯出花儿似的。
见确实没有异常后才接着说道：“小师妹，昨日有外人在，你又睡着了，师兄还未来得及问过你。”
“这酒水和制冰法你既然与那皇子合作，为何不签订一份两合契？师兄虽未经商，却也是游历江湖数载，明白这世道的险恶。”
“虽然昨日你说是误会，但对方的身份要想事后不认账，你又该如何？”
闻武即便不知道那两合契是什么，也能通过师兄话语联想到这个契该是这世界里的合同一类的东西，可有赚钱这想法的时候确实不知对方身份，当时并未多想。
可转瞬又琢磨这么重要的事情昨天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师兄我昨天疏忽了，别担心，下次我注意，一会你陪我去找他。”
墨烟雨听后道：“好，那我先出去等你二人，饭菜还温的，你先起床洗漱吧。”
简单的吃过早饭后，在院内寻了个下人引路，闻武三人便去找宁烨。
宁烨昨晚没回节度使府，直接在书房休息的，醒来时听下人说闻武这边人未出门，也就没去打扰，这会儿在房内的小火炉旁看书信。
闻武并未等下人通传，直接推门道：“小烨子！我有事找你。”
“小舞，墨大哥，崔小妹你们醒了？可用过早膳？还合胃口么？”宁烨闻声将手中书信收了起来道。
“挺好的，我昨天太困了，忘记和你商量下两合契的事了！今天把这事弄完吧！”
宁烨并未回应，而是起身去书案将一张纸拿给了闻武。
“小舞先看看，哪里不对的直接与我说就是。”
“你都拟好了？”闻武接过两合契看了会儿，就递给了大师兄。
墨烟雨看着两合契的内容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契拟订的毫无错漏，没想到这烨皇子这么细心，看来自己是多心了，随即看了眼闻武，点了点头，而后递给了身后的崔玲儿看。
宁烨在书房内小榻上的琴桌旁坐定，看着三人相互传看，也并没有因为闻武他们的动作而觉得对方如何，毕竟那墨大哥对自己很不信任。
闻武虽然认不全，但篆体也是华夏文字演变过程中的一种，而华夏的古文字抛开甲骨文一类的纯象形文字不提，其他字体还是可以大概看懂一些的。
再加上他养伤那段时间，又经常会拿靳师叔的书籍同师姐观看，学习的过程中也当做解闷儿。
所以对于篆书而言，现在的闻武只要不是太过复杂的字，他也不算文盲了。
而之所以递给大师兄，是古人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很让自己头大，文字障碍虽然被无限缩小，但这语句的断句自己也怕有出入，让大师兄把把关的同时，也让他安心。
见大师兄点头后，又交给了师姐，闻武这才转身注意到宁烨身旁的七弦琴，眼睛一亮，开始手痒起来，脑子瞬间就把两合契的正事抛出去了！
自己来这个世界后，就没再碰过琴了，观内只有几把二胡，自己又不会玩，眼下居然有琴！
随后一把扯下遮眼布道：“小烨子？你会弹琴？”
“略懂些音律，闲暇时偶尔拨弄一下罢了。”
说完看到闻武亮亮的眼神，于是较有兴致的又道：“小舞也通音律？”
发觉到闻武扯下遮眼布的墨烟雨急急的想阻止：“师妹，你的眼睛！”
“没事，小烨子见过！师兄莫慌！”闻武头也不回的道。
随后对着宁烨点头！也不客气的走了过去：“会点，借我玩玩？”
宁烨虽然没被闻武的眼睛吓到，但还是愣愣的怀疑自己看错或者记错了，明明记得是冰蓝色，怎么是粉色的？
后面的墨烟雨听完后，无奈的跟着看完契约的崔玲儿也走了过来。
“师妹你会抚琴？？？”崔玲儿开口道。
闻武对着师姐笑眯眯的拿捏了个手势道：“会那么一丢丢！”
随后也不管傻愣愣的宁烨，轻轻的坐到琴桌前，小手比量了下，心道自己可太小了，这手指太短，又好久没玩琴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
然后习惯性的闭眼，深吸一口气。
宁烨从闻武坐下开始就察觉到了他气场的变化，心里慢慢的回味着，发觉坐在琴桌前的小舞，此刻没了林间杀人时的凌厉，也没了平时说话时的灵动！当然，也没有了方才进屋时的略显慵懒。
崔玲儿其实也很喜欢音律，娘亲以前就经常抚琴给她听，只是后来自己没机会学了，这会儿也在小榻旁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妹！
众人的思绪是被闻武动作打断的。
他睁开眼，双手交替的先是循环拨弄了三次七弦，确认了是丝弦后，控制着力道，打算弹奏一首《梅花引》。
主要是古人没有钢丝弦，自己现在对力道把控又不好，只好来点清雅的了。
随着小手的拨动，琴音回荡在书房内，如细雨般缠绵悱恻，绕进众人的心间后，再悠长的向着外面飘去，又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温柔恬静，余音绕梁，久而不散。
《梅花引》又称《玉妃引》或是《梅花三弄》，本是晋代的一首笛曲，后来被改编成了琴曲，闻武琢磨着，玩琴玩的就是一个雅，而现下是冬季，那就取个梅雅吧！
待到曲毕，闻武稍显兴奋的小脸微红！也不等众人继续回味或是开口说话！舒展了下手，紧接着，又是自顾自的开始弹奏起梦境里学过的那首舒缓律，“玉梦调.回梦”。
不同于用七弦弹奏出的梅花引，梦境里的曲目都是五弦琴曲，这首回梦并不会因为去掉了少宫与少商而显得琴曲单调，反而随琴弦震动突出了古琴音的古朴悠扬的声音，随曲调拨出，回梦独有的音律带给人一种置身远古星河般的宁静。
让人的气息都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安定而平稳下来。
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墨烟雨，此刻竟是早已盘膝而坐随琴音调息运功。
宁烨和崔玲儿更是陶醉的直到闻武奏完都未能回神。
闻武奇怪的看着三人，心里奇怪咋的了？哥琴技不行了？给人整睡着了？不能啊，没生疏啊？
随后觉着自己对力道的把控已经稍稍适应了这把琴，于是打算放飞自我！再来一曲激进点的《广陵散》！
深吸了一口气，琴音再次响起后，却在闻武指法突变的时候，急急的断了弦。
三人同时被断弦声惊醒。
“那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小烨子你信的吧？”闻武挠着头尴尬道。
宁烨看了下闻武小小的手，又看了眼断掉的商弦，心道这是弹的多大力的曲子啊？
于是开口道：“无碍，不曾想小舞的琴技居然如此精湛，这琴本就是街市上买来的普通琴，无需多想！”
随后想了下：“我看小舞对音律甚是喜爱！过些时日我让人将“点溪”取来送予小舞可好？”
闻武听名字也知道是琴的名字！随后道：“先赚钱！等咱们赚了钱，再送我就行！”
随后看着眼神微红的师姐温柔的又道：“师姐想学？我教你啊！很简单的！保你一学就会！”
“好啊师妹！”崔玲儿点了点头笑了笑。
墨烟雨只是思索着什么，并未言语。
闻武看着断了弦的琴，握了握手，看来自己的力道真的要好好控制一下了。
这弹琴就崩谁受得了。
“还有啊，小烨子，我们一会就走了，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就打算回观了，本来这次过来就是想着将酒水给你尝尝，再把制冰法教你一下的！”
“回头你去我们观的山脚下置办个作坊，通知我一声就行，我会抽时间下山去安排的！”
宁烨有些意外，随后带了点失望的道：“怎么这么急？不多留几日了么？我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呢！”
闻武摇了摇手轻声道：“搞钱重要！先搞钱！把你的那份拿来，我签字！”
随即宁烨将另一份契交给闻武后问道：“那小舞你们想买什么？我叫下人给你们准备就好！何必亲自去那么麻烦？”
闻武想了想，还是很给大师兄留面子的道：“没事，我们自己去就好，你加油！尽快将咱们的酒坊弄起来！”
“那用过午膳再走可好？”宁烨看着写字的闻武，不死心的又道。
“不了，小烨子，咱都是合作伙伴了，以后日子长着呢！对吧？我们这要是再耽搁了，今天又走不成了！我师叔还等我回去呢！”
“给，签好了！”
“你也不用送了，我让门外的小姐姐带我们出去就好！”
宁烨本没打算看契约，只是眼神扫到了“闻武”二字的时候，笑了笑。
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当是小姑娘玩闹了，这契约对他而言本来就是给小舞一份心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