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迟来的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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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武前世没干过处理皮毛的事，所以给鹿剥皮的时候很小心，于是苦逼的折腾了一上午才算弄下来，想着先送出去，顺道吃些饭，下午的时候再处理皮子上多余的脂肪层。
狐爸狐妈它们仨在边上早就吃饱了，胡椒这小东西，自打随着闻武出谷后，就越来越馋了，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怎么吃过粮食和果子，顿顿都是肉，居然没吃出毛病来。
将三张兔皮和一整块缺胳膊少腿的鹿皮搭在后院的树枝上，闻武将眼睛遮好，就扛着鹿，拎着三只兔子和狐爸狐妈他们吃剩下的两只锦鸡，跟着靳泽晟去了内院。
到了内院，闻武借着伙房的厨刀，分割鹿肉的过程中，靳泽晟叫过来两个孩子。
“小舞，这是你三师姐崔玲儿。”
“这是你四师兄孟昶君！”
闻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心理年龄而怠慢，反而出于对“同门中的同辈”这个词有些亲切新奇的感觉。
于是礼貌性的放下刀，擦了擦手，打算过去“握握手，我们都是好盆友”来着，结果手伸出去了，没人接茬，这才想起这边好像都是抱拳礼或者作揖。
有些尴尬的抱了抱拳：“师姐师兄好，我叫闻武！你们不用叫我师妹，直接叫小武或者老武都行！有事就到后院叫我！”
说完等了一会，黑白轮廓里那个崔师姐只是看着自己，身体还有些轻颤，却不说话。
而那个孟师兄说了句“师妹好”后，就没了下文。
大概是小孩子认生？不好意思？自己也没在意，笑了笑又开始弄鹿肉。嘴也没闲着：“师叔，这鹿肉可是大补！一会我将鹿鞭给您卸下来，回头处理一下，您泡酒喝！”
崔玲儿或许是因为满院子都是男孩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可是小师妹好像眼睛看不见，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又见她蹲在那里处理那么大一只鹿，好厉害的样子。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明明高兴的身体都跟着颤颤的，却又没开口说话的样子！
崔玲儿在自己家的时候，因为被继母磋磨孤立，很少与人接触，又经常被继母的孩子欺负，导致了现在的性格，用前世的话来讲就是有些轻微自闭和社恐。
靳泽晟听着闻武的自我介绍什么小舞老舞的，像个小大人似的，还觉着挺有趣的时候，就又听到了他说处理鹿鞭泡酒的事，眼角听的直抽抽，登时没了心情。
“小女娃怎可什么话都说！鹿鞭鹿鞭的多难听！”
“那师叔？这东西叫什么？”闻武比划着鹿鞭，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靳泽晟被噎住了，再一细想，好像也不知道该说点啥，索性就当没听到。
闻武是真没弄明白师叔的意思，还以为鹿鞭在这个世界有别的叫法，总不能叫鹿牛子吧？哈哈哈。
靳泽晟可不知闻武心里想什么，拿起一大块剃下来的鹿肉，又指了指鸡和兔子道“昶君，和你师姐拿一只鸡和两只兔子，带上这块肉，送到外院伙房去。”
两个小孩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师叔，有什么力气活儿，您叫我就行，我在杂物间里找到了个小竹篓，回头洗洗带在头上刚刚好，这样就不怕遮眼布掉落被别人看到了！”
靳泽晟的确也不想就这么将闻武藏在后院，可是闻武昨夜的反常情况，以及考虑到师兄信里的内容，再加上自己还有那么点私心迁怒的原因，所以本来说好的让他搬出来和崔玲儿住的，又在今早否决了。
随即严肃的道：“没什么力气活让你帮忙的，在你没学成心法和控制好情绪之前，尽量避免外出！知道没？”
“哦，行吧师叔。”
怎么可能不出去，狐爸狐妈会挨饿的！晚上悄悄的跑，嘿嘿！
将鹿肉拆解好后，闻武又把肉放进伙房外面的一个大缸里，一层肉，一层冰雪的码放了进去。
“你先回后院等我，我去给你写心法口诀！”
“好的师叔。”闻武回完话，挑了一条里脊肉和排骨就回了后院。
而距离云极观十里外的武悬山某山洞内，躺着一只斑纹猛虎的尸体，洞内被里面的火光映出了很多人影，其中一个续着络腮胡，鼻梁高挺、眼眶很深的壮汉看着手中的画像，随后接过同伴递过来的酒水。
画像中是一张小姑娘的脸，下方还有一枚扳指的图样。
正在这时，壮汉让里面的十几个人噤声后，小心的沿着洞口向外看去，见到来人后，神情一松，迎了出去，与刚到的一群人中的领头人碰头。
壮汉用蹩脚的汉家话道：“腻蒙肿么拆到？”
领头的是个汉家中年人，听后一抱拳：“晋国那边不安全，耽搁了时日，让将军久等了！”
“腻蒙两脚羊就是慢！即来吧”壮汉听后带着领头的汉人进了山洞。
“在下已经将位置图标记好，到时还要劳烦将军费心了”进洞后的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交给了壮汉道。
壮汉打开地图看了看。
轻蔑的道：“只摇腻着图妹错！窝蒙就一钉肥叭楞喝物带肥来！”
“有劳了，信物带回来就好！至于画像中的人……直接处理掉就好！”
随后又轻笑道：“将军请放心！日前我以扮做香客打探过了，观内现在只有一个老道士和一群孩子，当然，事后除了主人答应四王子的铁器和盐外，在下这里也会托人将另一份酬谢交予将军。”
说完又附耳道：“上好的江南女人！”
壮汉听后眼前一亮，汉人两脚羊什么都不行，就是那女人水灵的很！
“辣窝蒙金碗粗发！”
“也好，迟则生变，现在将军就带人出发吧，还有一段山路要行，等到了也该入夜了！”中年人拱了拱手道。
壮汉想想也对，收起地图和画像，对着里面吃肉喝酒的突厥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又带着刚刚被汉人从晋国那边带进山才到的另一伙突厥人出发了。
一行四十人眨眼间进了林子。
“大人？我们怎么办？”见人走后，中年人身后的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开口询问。
“我们？回吧，不等了，事情办完，自会有人将东西送予主人手里！”随后掩着口鼻嫌弃的皱了皱眉，瞄了眼地上被丢弃的那块半生不熟吃剩下的烤肉，离开了。
黄昏的后院中，闻武蹲在门前空地上用烧好的松脂胶修补着箭羽，边上是一块被架在火上干净的大石板，石板上的鹿肉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胡椒揪着闻武的一缕头发站在他的肩膀上，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石板烤肉。
狐爸狐妈也围坐在他身边等着开饭。
闻武察觉到院门处有人影，抬眼看去，看轮廓应该是崔师姐，于是招招手。
“师姐？进来啊，我这有烤肉，马上就好了！”
说完又见对方踌躇着没回答，也没进来，就那么背着手怯生生的站在后院门外。
“师姐？这是有事找我？”闻武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时，闻武发现崔玲儿好像直直的看着胡椒。想着这小姑娘是真害羞啊，来找自己又不说话！
于是将胡椒拿在手上递了过去。
“摸摸？它叫胡椒，很乖的，不咬人！”
崔玲儿抿了抿嘴，没接，但是忍不住摸了摸那只撅着屁股一个劲儿向着烤肉的方向看去的鼠子。
随后声音很轻的说了句：“谢谢师妹，送给你！”然后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塞到了闻武手里就跑开了。
闻武将遮眼布拉开一道缝隙，看着手里那条被绣了很多小花儿的白色布条，又看了看小姑娘的逃似的背影，笑了。
“原来是给我绣了条遮眼布，可这人都来了，东西也送了，咋还这么害羞？也不说说话就跑！”
随后笑着将胡椒放回肩膀，边思考着送师姐点什么边接着回去修补箭羽。
期间师叔也来过一趟，将一份手稿交给了闻武，又嘱咐他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别自己乱来后，也回了内院。
闻武补完箭羽，又与狐爸狐妈他们仨吃过了烤肉，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回了房内看了起来。
内容并没他想的那么多，但就是很多字都认不全，密密麻麻都是篆体，更为头疼的是古人没有标点符号，这断句还要靠猜。
闻武没办法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再加上很多词汇只认识一个字，另一个字不清楚的话，肯定是看不明白的。
“嗯，气沉丹田已经懂了，五心朝天也明白，这个字又是什么鬼？看来需要和师叔说说，先教教我认字吧还是。”
果断放弃了这天书后，闻武坐在了床上，开始了今天的运功。
师叔让自己每日早晨静心打坐一个时辰，然后晌午和傍晚各运功一次，每次走九遍就好，这些闻武都好理解！做起来也不费事！
但是还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呼吸，用什么姿势睡！这闻武上哪能控制去啊？睡着了就是睡着了，保持那个姿势就已经很难做到了！更何况是呼吸方式？？
闻武挠头！但是闻武没法多说！因为这两天下来，感觉师叔好像对自己的态度不怎么对劲儿，反正运功自己是会了，也不耽误啥，其他事情还是先少说吧！
“静心沉气，五心朝天，畅爽感……嗯？怎么没那种感觉了？运行方式错了？”
闻武在床上反复尝试着通过运功找到昨天的感觉，但是除了丹田内的真气在运行路线上游走的时候有那么一丝暖流外，舒适感却不见了。
“到底哪里不对呢？”
看着天色还早，满心疑惑的闻武犹豫着要不要去院门喊师叔的时候，靳泽晟从内院缓步走了进来。
“你又要出去？”靳泽晟看着出门的闻武问道。
“师叔来的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什么问题？”
“emmm，我觉着师叔还是先教我认字吧，我认不全您给我的心法口诀。”
“还有，刚才按照师叔的吩咐打算运功的，但是找不到昨天的那种感觉了。”
靳泽晟听后蹙了蹙眉：“什么感觉？感受不到真气？还是感受不到脉络？”
“也不是感受不到您说的这些，就是昨天运功的时候，始终有一种泡温泉的舒适感，温泉您知道吧？”
“后来又感受到从外界向身体里涌入的清凉感。”
“这两种感觉我刚刚运功都没感受到，是不是我弄错了？”
靳泽晟想到了昨晚的诸多细节，心中思忖着闻武形容的话。
“不然晚些时辰你再行一次功试试，到时候我为你守关。”
“你也知道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很多事情都有待发掘和验证，今晚我再看一次你自己运功的过程。”
“对了师叔，那可以从明天开始教我认字么？”闻武听完道。
“可以，明日辰时，我会将你师兄师姐带到药房，你先从旁先听听。”
本打算回房的闻武被一股淡淡的突厥人独有的臭味所吸引，气味是从外院方向传来，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瞬间警觉的他直接冲着已经走到药房门口的靳泽晟喊道：“师叔！快去找师兄师姐！外面来了突厥人！”
话落不等回复就对着狐爸狐妈扬了扬下巴，而后向着外院方向冲去！
靳泽晟奇怪闻武的反应，突厥人？武悬山距离边城这么近，现下又是冬季，怎么会有突厥人？来不及叫闻武回来解释呢，见对方已经没影了。
闻武这边随着进入内院后，发觉空气中的混杂气味越来越重了，这时狐爸狐妈从身后叼着弓和箭筒追了过来！
接过武器，闻武拍了拍狐爸的背，让它们回后院等自己！而后跳上内院矮墙，借着建筑的遮掩观察了一下外院的情况。
就看见外院广场上有一群壮汉在搜房子，广场上还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而眼看着其中有几个人向着内院这边摸来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话语声。
“师妹，发生了什么事？”孟昶君是出来打水的时候，看见闻武风风火火的跑过，有些好奇的跟上来看看的，毕竟闻武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挺神奇，力气很大的小姑娘！”
虽然当时没回应拆肉的闻武，但这会儿看着墙上的闻武，确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口询问了。
闻武因为注意力太过专注，此刻才发觉墙下说话的人，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轻跃而下。
“小声点，外面有危险，来了一群突厥人，你快回去带师姐找师叔去！”
“那你呢？”孟昶君小声的反问了句。
孟昶君看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的闻武一脸认真的嘱咐自己，有点抹不开面子。
但是从小流落街头的他也明白当下不管情况如何，先去找师叔比较好！可是这个小师妹怎么办？难道不打算跟自己一起去？
“别管我了，快去！”
而多说了句话的功夫，闻武察觉气味更重了！就在孟昶君抬脚要走的功夫，一把将他拽到了钟亭后面。
与此同时，内院大门处也进来了三个提着弯刀的壮汉，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二人听不懂的话后，就径直朝着内院里的大殿行去。
而闻武这边将孟昶君拽过来后，箭羽搭弓，准备先解决一个再说！
孟昶君有些愣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师妹，眼神中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还不等闻武射箭，为首的突厥人那边就传来了崔师姐弱弱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谁？找师叔的话，请到外院等候，现在是闭观的时辰了。”
领头人并不言语，而是从怀中掏出了画像，对比了一下，冲着另一个突厥人说了句什么，那人领命的就奔着崔玲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