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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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飞快回去,关上门重新打开了信件。
只两眼,她放下信,终于确定这其中有大问题。
信是三年前写的,落款时间是同绪十五年六月一十八,信中说的却是六月二十三日后几日齐昌鹬子山一带有雨。
齐昌与北临距离相近,忠伯送的信这么长时间都还没到,那从盛京送去齐昌的信又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到呢。
从盛京到齐昌府遥遥千里,专程写信叮嘱对方下雨要多带伞,等信到了,怕是雨都已经下过了。
所以……
沈妤看着信件,所以这封信,或许并非出自京中,可为何却非要在最后写在京中遥盼平安呢。
这几张纸在护腿中被封得那般好,对方几次三番寻找,已能说明这信件的重要性,这里头到底藏了什么消息?
沈妤又扫了一遍,目光停在那两个日期上。
专程将下雨的日期写得那么清楚,这一定就是重点。
沈妤走到书房,将两个日期和地点誊抄了下来,收好信件扬声喊:“绿药。”
绿药应声:“公子。”
“替我找一份历本,要三年前的。”
绿药不明所以,但小姐吩咐的一定是重要的,一溜烟跑了又一溜烟回来,将过去十年的历本一股脑放在桌上。
“我找忠伯要的,忠伯可热情了。”
沈妤没应声,翻开历本,单凭个日期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苦恼着,二丫端了茶进屋,放在桌上后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说:“这个我认识。”
“你认识?”沈妤惊讶道。
二丫乖巧地点头,“认识啊,”她指着上头的字说:“什么年陆月什么日,我识字呢,这几个字我都认识。”
沈妤险些摔倒,摸了摸二丫的头说:“是陆月贰拾叁日,往后让绿药教你识字。”
二丫高兴地点头,又指着另外几个字问:“这几个呢?”
反正也摸不着苗头,沈妤索性坐下来,教二丫识字,“同绪一十五年六月。”
二丫想了想,脸色慢慢垮了下来。
“怎么了?”沈妤偏着头问。
二丫垂头道:“我记得这个日子,我爹娘就是同绪十五年六月底死的。”
沈妤爱怜地摸了摸二丫的头发,二丫抹了抹眼泪说:“原本说六月底来赈灾呢,我和爹娘都盼了好久。”
绿药也坐下来,趴在桌上问:“不是有赈灾么?那你爹娘都是饿死的呀?”
问完发现自己在揭人伤疤,赶忙捂住嘴,“我随口问的,你也不用回答。”
二丫却边点头边掉眼泪说:“赈灾是有的,就是给的吃的不够,一家三口才一碗粥,还不够一个人吃,我爹娘都给我吃了,然后他们就……”
二丫瘪了嘴想哭。
绿药戳到了二丫的痛处,赶忙拿了块点心给她,“你看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主子对你也好,你爹娘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二丫接了点心,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绿药撑着下巴问。
“后来做买卖的陆氏来赈灾了,给了好些吃的。”
绿药和沈妤对视了一眼。
二丫继续说:“我听人说盛京可好了,所有人都可以吃饱,我就跟着流民上京了,我太小了没人买,讨不到饭吃,不过我运气好,管家看我可怜将我收进来了。”
三年前二丫才八岁,孤身上京求生,也是难得。
“是真可怜啊。”绿药感叹道,看向沈妤:“是吧公子。”
沈妤皱眉沉思,喃喃道:“陆氏赈灾……”
她忽然问:“你家乡是不是在永安?”
二丫眼睛一亮,“公子你怎么知道?”
沈妤当然知道,当年永顺闹了旱,颗粒无收,出了好些流民,朝廷赈灾的粮饷杯水车薪,许多地方都开始易子而食。
永安永安,多讽刺的名字。
沈妤那时在边关也听到了消息。
陆氏之所以做得这般大,是因为它有个好名,年年都在接济贫民,年年都在布施,同绪十五年也是一样。
沈妤记得那年她还写信央求外祖母,将她的零花钱扣了买粮食给灾民。
“永安”,沈妤在纸上落下二字,就在齐昌二字的旁边。
看着并排的两个地名,沈妤眉心忽然皱了皱,“绿药,拿舆图来。”
绿药应声而动,书房就有舆图,翻出来铺在桌上。
片刻。
沈妤将舆图一卷,拿起那张记着日期和地名的纸条吩咐道:“我出去一趟,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出去有事,宵禁之前回来。”
……
裴淳礼沾了宣平侯的光,在朝中谋了个闲职。
也不知道那谢停舟对裴淳礼他爹告了什么恶状,他这些日子被拘在宣平侯府门都不能出,连宫宴都没同意他去。
裴淳礼今日刚解了禁,一身官袍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像那么回事儿。
轿子进了光华门,却不是去他任职的镇抚司,而是径直朝着户部去。
进了户部,裴淳礼大马金刀坐,说:“你们侍郎呢?”
小吏忙给上了茶,“小侯爷,眼下江大人还没回来,您找咱们大人有事?”
裴淳礼斜他一眼,“自然是有事,不然你以为本小侯爷没茶喝了到你户部来蹭茶吃?”
小吏忙笑呵呵打了个揖,“小侯爷说笑了,户部的茶粗鄙,哪值得小侯爷亲自跑一趟,不过江大人回来应当还要一阵,您……”
“不碍事。”裴淳礼心想,要的就是江敛之不在,否则还怎么成事呢。
“我在这等着就行,你给我上盘瓜子,没瓜子就花生,喔对了,还有我这两个随从,你找个地儿给他们歇一歇。”
小吏拱手道:“这是自然,两位随我来。”
小侯爷亲自叮嘱,小吏不敢怠慢,将两名随从带进小吏自己休息的内室,让人上了茶水便走了。
窗户纸被人戳了个洞。
沈妤一身随从的打扮,贴在窗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方才进来时她就仔细观察过,东南侧还有一扇门通往内衙,户部各官员办差的房间和值房应该都在里面。
趁屋外没人,她闪身出去,轻轻一攀就上了房顶,东门侧的门有人值守,正路走不了就只能从天上走。
干了几次翻墙揭瓦的事,门路都让她摸得差不多,驾轻就熟地混进内堂,只是找到库房却还是花了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