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一场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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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灰色长亭外，古道边，长满了芳草，夕阳下，晚风吹拂，张绍曾带着王芳亭、石敬亭一行数十人，骑着马、护着家眷马车，顺着古道向南方奔驰，行色匆匆。
张振扬穿着警备旅长的制服，骑着高头大马，拦住了去路，大声道：“张将军留步！”
张绍曾连忙停下马问道：“张旅长拦我何事？”
张振扬指着长亭道：“狄司令要为张将军送行！”
张绍曾看向长亭，只见亭中已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两个菜一壶酒，狄雄坐在桌旁向张绍曾含笑招手。
张绍曾犹豫了一下，向马车车篷中的夫人打了个招呼，便下马走向长亭。
狄雄倒了一杯酒，递给张绍曾,叹息道：“张将军这就走了，连我的面都不见？”
张绍曾举杯一饮而尽，叹息道：“我老张愧对狄兄弟啊！没脸见你，只能不告而别，狄兄弟居然亲自来送，足见情义深重！”
狄雄道：“张将军父母子女都在北京，你有你的难处，我能理解，没有你张将军的帮助，就没有我狄雄的今天，我送你是应当的。听说新任绥远都统兼将军是潘矩楹，这个潘矩楹以前是你的部下，我想了解一下潘矩楹。”
张绍曾道：“潘矩楹今年三十一岁，早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院，为人狡猾贪财，但又不是王怀庆那样的草包将军，打仗还是有一手的，当年我和蓝天尉、吴禄贞谋划反清起义，就是他向袁世凯告密，才导致功败垂成，吴禄贞为此还被袁世凯暗杀。他此次来绥远，多半要带着北洋二十师来，这二十师辖一个骑兵旅、两个步兵旅，还有一个师辖重炮团，你要特别小心那个重炮团，三十六门大炮中，有四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克虏伯重炮。”
狄雄道：“看来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啊，这个人我恐怕很难与他合作，但也不能轻易激怒他，毕竟他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张绍曾叹气道：“是啊，狄兄弟，潘矩楹依仗着与袁世凯的关系来夺我的兵权，自然是有恃无恐，我和你的兵力就算加在一起也很难去抗衡二十师，跟何况北洋军的实力可远不止这一个师，所以我明知道袁世凯故意刁难我，我也不得不放下兵权了，绥远这边的事，你只能自己多加小心了”。
狄雄道：“张将军没有什么对不起狄某的，潘矩楹固然实力强大，但我也不会轻易妥协的，他如果想抢地盘，还是得在枪炮底下见真章”。
张绍曾道：“你的对手可不仅是潘矩楹，我听说阎锡山上次吃了飞机的亏，发狠拿出五十万大洋，从日本人那里买了三十架飞机，请日本教官训练几个月了，当心他们来报复。”
两人接着又对饮了几杯，将两碟菜也基本吃完了，随后张绍曾一行人便往北京而去。
张绍曾走后，他的军队人心大乱，也陆续有不少军官离开了军营，石敬亭和张树声的部队有大半是俘获的马匪和警备旅改编的，知道张绍曾调走了，也跟着四散奔走，成了乱兵。张树声收拢了两个营前往包头去投奔狄雄，而张之江的部队纪律最严明，因此他基本带了整整一个团去寻找冯基善了，至于那个刚刚被张绍曾收编不久的卢占魁，一听说张绍曾军队溃散了，新来的都统是张绍曾仇家，担心被株连报复，立马带着自己的旧部重新去草原上干起了马匪的老本行，临走之前还抢劫了几家富户，其他乱兵闻讯也开始抢劫放火，还有少数乱兵开枪杀人了，警察厅长张培松亲率巡警大队平乱，但这些受过训练的乱兵战斗力不比警察差。硕大的归绥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幸好，接到急电的狄雄派张振扬率一个骑兵营赶到归绥，张树声得到消息也率兵回师，帮助张培松平定了乱兵。而原定要在今日到达的北洋二十师，不知为何也没有如期而至，当地的治安便立刻陷入混乱，不少老百姓也不得不逃出了归绥。
实际上，二十师之所以没有及时到，一方面是因为潘矩楹带了太多不必要的行李，他的大炮本来就多，来之前又带了大量的军用物资、武器弹药和文职人员，以至于军队行进缓慢。另一方面，潘矩楹在北京耽搁的时间也非常久，他的这批武器弹药可是巴结了不少北洋权贵才得来的，所以在临行之前，潘矩楹大肆操办宴席，一连请客好几天，给上司们送了许多礼物，也收了不少礼物，许多跟潘矩楹沾亲带故的人听说他当了大官，纷纷来投，其中有失意军官、落魄文人，还有三教九流的人。导致张绍曾都快到北京述职了，而潘矩楹的二十师才走了一半的路。
不过，即使潘矩楹如此拖拖拉拉，他给狄雄的麻烦可没有迟到。早在张绍曾走的第二天，狄雄这边就见到了潘矩楹派来的使者，送上潘矩楹的亲笔信，除开一些没必要的废话，大意是让狄从墨先生准备十万块银元送给他当军饷，以后每个月都要给十万块银元，同时他要派自己的堂弟潘大东担任包头的飞机厂厂长，显然想把飞机帮控制到自己的手中，如果狄从墨都能做到，那么包头的警备司令的位置他不会动。狄雄看完了信冷笑了几声，把信丢在了一边，让使者到旅馆等候。
一旁的吴忠拿起信件仔细一番后问道：“这个姓潘的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另外，这里的飞机厂似乎确实是太张扬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之前是日本人，现在是北洋，之前的晋军估计也不会放过这里”。
狄雄回道：“潘矩楹盯上了，我难道就要给他吗？他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是碰到了我狄某人，飞机厂我不会给他，钱他更是一毛都别想白拿！想要钱？有本事让他自己带军队来拿。老吴，立刻写回信，飞机厂遭遇日本浪人破坏，一时难以交付，同时说这里前段日子被外蒙军洗劫了，因此十万大洋也一时拿不出来，反正拖一拖时间就行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现在只有十二架铝制飞机，既要保护包头和北海公司，还要防备晋军和宁夏马家军，如果能有二十四架，我能让他二十师全军覆灭”。
吴忠点头后随即去办公室写回信，然而，这边吴忠刚走，吴春风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紧张的对狄雄道：“老板，有紧急情况，托克托的观察哨发来消息，晋军派了一大群飞机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可能是想炸掉我们的飞机厂”！
狄雄回道：“拉响包头的防空警报，让所有军队和老百姓做好防备空袭的准备，同时派人通知冯如，让他把飞机厂的黑鹰中队十二架铝制飞机全部派出去迎战，争取把所有晋系的飞机拦截在包头外消灭掉”。
李飞得到命令走后，狄雄也开始忧虑起来，他开始觉得飞机厂确实很容易被盯上，短短一个月内已经被三方势力攻击，是需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将飞机厂转移了，他也准备好散布飞机厂失火毁掉的消息了，不过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得看那十二架新式飞机是否够努力了。
不久，在冯如的飞机厂内，十二名飞行员已经蓄势待发，他们当中的队长叫顾源，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是是监察组长顾行之的远房堂弟，不过，这群人当中飞行技术最高超的却是个叫欧阳千的中年人，此人是个晋系老兵，曾经去过欧洲，在那里也曾开过老式飞机，后来在与狄雄军队的战斗中被俘，由于有飞行经验而被冯如选拔为飞行员，但也因身份背景不可能让他担任队长，而这个欧阳千也有些看不惯顾源，觉得他飞行技术不行，就是个关系户，因此在飞行训练时常常不听从顾源的命令，为技术问题发生过多次争吵，因此两人的关系也不融洽。
而这支黑鹰中队的第一次出战，顾源也特地没有交代这个降兵具体的命令，只是让他跟着其中一队一起掩护就行了。这次出战，顾源将十二架飞机分成两个编队，一队负责集中火力消灭掉敌军的主力，另一队就是刚才所提到的掩护部队，和前面的编队保持一定距离，在后面进行掩护支援，同时注意是否有落单行动的敌机。
交代完命令后，十二架飞机便迅速出击，附近小镇的观察哨之前已经再次汇报了敌方的动向，晋系飞机距离包头只剩十几公里的距离了。
晋系飞行队的大队长叫阎锡宝，是阎锡山的远房堂弟，在日本留学时学会了开飞机，晋军成立空军时，他自然成了大队长，他在自已的飞机上画了一个黄色的虎头，以示与其他飞机的区别。
在一片充满烟尘的天空中，二十四架木制的飞机正在飞行着，其中四架是挂满了炸弹的轰炸机，其余全是战斗机，他们一边保持着低空飞行，一边时不时的对地面进行扫射，这样做是想让空袭行动不暴露。当然，这样的扫射早就没有意义了，因为狄雄的防空观察哨基本都用山体、森林做了掩护，根本就没有被这些飞机注意。晋军眼见低空扫射没有取得太多成效，便逐渐让飞机上升，就在二十多架飞机集体上升时，在他们左前方约五百米处，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像是在空中的一粒灰尘，其中一名飞行员凝神观察时，这颗闪亮的灰粒突然变成了芝麻大小，晋军的飞机意识到了，是敌方飞机，大概有五六架。
由于晋军的飞机占据着数量优势，而且晋军的飞行训练也很粗糙，结果二十架战斗机直接有十六架飞机就这么一窝蜂的冲了上去。不过，双方飞机的性能却不在一个档次，十六架飞机的飞行速度出现了差异，双方战斗机的机枪几乎同时开了火，展开了激烈的对射，由于晋军几乎“添油战术”一般的冲锋，导致四架飞机纷纷中弹，其中一架飞机被打中油箱，在顾源的左前方数十米处直接炸裂开来，其余三架也开始迫降，这时黑鹰飞行队的掩护编队的机枪在低空处开了火，将下降的三架飞机尽数击落，连一名跳伞的飞行员也被打死。
正面战场的飞机较量还在继续，虽然晋军飞机占据火力优势，黑鹰飞行队也有两架机翼中弹，但毕竟这是铝制飞机，飞机仍然能够继续飞行。而晋军的木制飞机情况就不是那么好了，连续有四架飞机中弹迫降，晋军的士气遭到了很大打击，其中一架飞机临阵脱逃，竟和自己方的另一架飞机撞在一起爆炸了。
晋军后方的八架飞机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们的队长阎锡宝正坐在虎头战斗机内，打算孤注一掷，乘着前方的战斗机还在支撑，他用旗子给附近的飞机打暗号，让他们尽全力掩护自己的轰炸机飞到包头，阎锡宝毕竟也是留洋的飞行员，他凭借自己高超的飞行技术开始绕过黑鹰中队飞机的堵截，四架战斗机也开始掩护他，其中两架被欧阳千的飞机开火打中，直接爆炸，但虎头机借着这波掩护开始脱离正面战场。顾源发现了那架虎头飞机，意识到不妙，赶紧开足马力去咬住它，面对两架敌方战斗机的堵截，他已经无暇顾及，现在他只想赶紧击落轰炸机，要是让它飞到包头可就大事不妙了。
凭借着铝制机对木制飞机的速度优势，顾源终于咬住了那架虎头飞机，疯狂的向它开火，阎锡宝也掉头开火，于此同时，晋军的两架战斗机也追上了顾源的飞机，也在同一时间开了火。一番交火之后，虎头飞机凌空爆炸了，于此同时，晋军与黑鹰的一架战斗机同时爆炸。但是，顾源在交火后发现自己飞机虽然中弹负伤，但还能飞行，刚才被追击是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自己却还活着。顾源冷静下来后，发现剩余的一架敌机机翼也已经中弹，于是赶紧击落了它，同时他看到了一片之前那家己方飞机的碎片，上面的编号显示了那是欧阳的飞机，原来是是欧阳舍身救了他。与自己关系一向不好的人为什么救了自己？顾源直到战斗结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不久，晋军的所有飞机被尽数击落，二十四架飞机，十五架爆炸坠毁，九架迫降后，那几名飞行员被包头地面部队抓捕，其中一人拒捕逃跑，被击毙。而黑鹰的飞机也有三架爆炸，两架迫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