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袁跛子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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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锦屏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妹妹去绥远外婆家探亲了，一时回不来，等她回来了，我一定通知你。”

一名三角眼保镖道：“不要说鬼话了，我们袁大公子是什么人？什么消息打听不到？你们姐妹家人早就死光了，哪有什么外婆？躲到绥远有什么用？那个张绍曾也保不了她，只要袁大公子一句话，他就做不成绥远将军了。识相点赶紧叫她回来吧，我这可是为你好。”

另一个黄脸保镖道：“凡是大公子看中的女人，就从来没有跑掉过，你放心，大公子不会弄死她的，最多就是玩几个月，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就放她回来了，而且还给一千大洋的补偿，这可是以前从未给过的最高价了，以前大公子玩女人，一般只给几十块大洋。”

蓝锦屏听着保镖们说着这么无耻的话，却不敢反驳。

袁跛子冷冷道：“我也是个讲理的人，绥远离北京确是远了一点，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内把她接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就在一群保镖拥护下，拄着拐杖走了。

当天晚上，正义党北京分部的人在蓝记大酒店开会，讨论应对的办法。正义党总部迁到绥远后，在北京设了一个分部，部长是蓝锦屏，副部长是洪天烈，杜永忠、关乞儿也都是分部成员。上个月吴春雷去绥远找狄雄为洪天烈求情，狄雄恢复了洪天烈墨者的地位，但不再担任尖刀会副会长职务，他在北京组建的飞鹰帮，算是正义党的第三个外围组织。

蓝锦屏感叹道：“我终于明白狄雄这家伙为什么跑到绥远那么偏的地方重新创业了，北京这个虎狼遍地的地方，不是人待的。袁大公子临走时居然还说他是讲理的人，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居然是大总统的儿子，真不知大总统怎么教出来的。”

洪天烈道：“我的飞鹰帮现在已有一百多号人，长短枪三十多支，还有几十杆拆缷式长矛，袁跛子经常去妓院和赌场玩耍，贴身保镖不过四五个，找机会把他做掉，是可以做到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蓝锦屏和杜永忠、关乞儿一起反对。

脸上贴着膏药的杜永忠道：“南口镇的教训还不深刻吗？连狄先生都差点丢了命，把大总统的长子杀了，等于杀了当朝太子，后果比杀了日本人还严重。”

蓝锦屏道：“不仅是长子不能杀，大总统有十个老婆、二十三个子女，还有不计其数的干女儿，都碰不得。所以普通人在北京这个地方生存，实在太难了。”

关乞儿道：“今天袁大公子虽然表现的很嚣张，但人家有嚣张的资格，在北京这个地方，他说出来的话，的确代表王法，因为任何执法机构都不敢动他，否则就是反对大总统。”

洪天烈冷笑道：“照你们的说法，就这样把蓝锦春送给袁跛子糟塌？”

蓝锦屏道：“当然不可能，大不了，我也跑到绥远去，这个大酒店不要了，反正每个月挣来的钱，大半都让陆建章的那些妻妾拿走了，我根本没落几个钱。”

陆建章离开北京之前，要求蓝锦屏把大酒店每个月两万大洋的分成，分别交给他的另外六个妻妾。其中二姨太和三姨太与蓝锦屏关系恶劣，当初就是这两个女人设计陷害她，最后把她赶出陆府的，蓝锦屏实在不甘心自己辛苦赚的钱，被这两个女人拿去挥霍。

洪天烈道：“你可是北京分部的部长，你这个部长走了，分部的其他成员怎么办？”

蓝锦屏笑道：“部长我自然是不当了，由你来当好了，你手下有一百多个忠心耿耿的打手，实力比我强多了，我这个部长本来就是空架子，虚的很。”

关乞儿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飞鹰帮虽然人多势众，看起来很威风，其实跟飞刀党、闪电帮这些大帮相比，差的太远，很容易被人一扫光。飞鹰帮挣钱的办法不多，花钱却如流水，如果不是蓝记大酒店接济，早就散架了，还有我们北京情报站，如果不是蓝姐额外提供一笔经费，也是撑不住的。”

蓝锦屏道：“情报站的经费可以向绥远总部申请，我也可以找狄雄报销，这个没有关系。倒是天烈，你这个帮主的日子要难过了，我走之后，你只能靠自己生存了。”

洪天烈很硬气地说道：“蓝姐放心，我身为一帮之主，如果不能让兄弟们过上好日子，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当帮主？这几个月帮会刚成立，困难很多，蓝姐的接济的确帮了大忙，今后我们会自己挣钱了，在北京这个遍地富人的地方，再挣不到钱，岂不是让别人笑死。”

杜永忠道：“蓝姐真的要走吗？要不发电报先问问狄先生，也许他有办法。”

杜永忠知道蓝锦屏一走，他这个经理也做不成了，他在这里做了一年多的经理，实在舍不得放弃，一想到要去绥远那个漫天黄沙的地方，他就头痛。

蓝锦屏道：“这也是一个选择，如果他也没办法，我只能走了，走之前，我还要做两件事，第一，把风月楼的老板娘给我做了，当年她把我折腾的太惨了。第二，把陆建章的二姨太和三姨太给绑来，我要亲手杀了这两个贱女人。”

洪天烈道：“这两件事交给飞鹰帮好了，也算是对蓝姐的报答，至于狄雄肯定是没办法，他若是有办法还去绥远做什么？”

一向被称为狄雄手下最笨的头目之一的洪天烈，这次居然猜对了，狄雄的回电很快，但只有三个字：“去绥远。”

狄雄发了电报后回到公司办公室，看见张绍曾的谋士王芳亭来访，连忙请座，叫秘书艾芸上茶。白秀灵到绥远后，继续担任正青会会长，因为要忙正青学校的事，已经无法兼任他的秘书，田梦雪就向狄雄推荐了艾芸。艾芸是以前田梦雪花店店员，田梦雪到绥远之前，就把花店转让了，三名店员随田梦雪到了绥远，石兰和石柱都有了工作，只有艾芸一时没有合适的工作，急的要命，多次找田梦雪苦求，田梦雪就厚着脸向狄雄推荐艾芸当秘书，没想到狄雄答应了，艾芸自然喜出望外，做事十分认真。

王芳亭从艾芸手上接过茶杯，道：“王金毛逃走后，绥远警备司令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张将军的好几个部下都想接任这个位置，张将军考虑了很久，决定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我今天把委任状带来了。”

狄雄道：“张将军手下的张之江、石敬亭都是抗蒙名将，完全可以接任警备司令，我军事能力比他们差远了，如何能接这个位置呢？”

王方亭道：“张将军说，我们同晋军之间的冲突，必然会引起北洋政府的注意，尤其是归绥一战，暴露了我们的实力，以袁世凯的为人，必然对张将军忌惮，不会让他在绥远呆太长时间的，如果张将军被调走，下一任绥远将军多半是袁氏亲信，比如二十师师长潘炬盈，无论是张之江还是石敬亭，都无法同潘师长对抗。只有狄先生可以，狄先生不仅拥有强大的空军，还有北海公司的财力支持，不足之处是兵力太少，让狄先生做警备司令，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招集新兵，等潘炬盈来上任时，狄先生已经兵强马壮，足以对抗潘炬盈,至少是各占一半。”

狄雄长叹道：“张将军为狄某考虑的如此周到，狄某不知如何感谢。”

王方亭道：“其实归绥一战之前，我是劝张将军不要打这一仗的，因为一旦与晋军开战，北洋政府对张将军忌惮是肯定的，但张将军说，做人要知恩图报，狄先生几次对我们雪中送炭，大批武器弹药和钱财拯救了巡防团，现在狄先生有难，我们必须出动，还是下令打了这一仗。张将军还说，自从北海公司开业，当地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绥远不能没有狄先生和北海公司。”

狄雄道：“张将军为国为民，丝毫不顾个人利益，狄某愧对张将军啊！”

狄雄知道在另一时空，张绍曾后来从总理位置上下台之后，客居天津租界，冯基善与张作霖争斗时，他自掏腰包帮冯基善收买情报，对付张作霖，被张作霖派刺客暗杀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

晩上，马洪在伙计引导下，走进蓝记大酒店的包间，对伙计问道：“谁找我？”

坐在桌边的徐禄道：“马局长！是我找你！”

马洪一见徐禄，连忙陪笑道：“原来是徐阁老府上的徐管家，幸会幸会！”

徐禄有些惊讶：“你居然认识我？”

马洪笑道：“瞧您说的，兄弟我要是没这点眼力，也当不了这个小局长。”

徐禄笑道：“认识就好，可以少费口舌了，我家老爷命我问你一些事情。”

马洪道：“兄弟一定知无不言。”

徐禄等伙计关门出去，才道：“听说以前那个微利公司的狄雄，一开始在西城警局上班，就在你手下做侦探，你们还是叔侄相称，我们老爷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个狄雄的底细。”

马洪道：“这个狄雄不是已经……”

徐禄道：“你不是外人，我实话告诉你，狄雄没死，我们老爷救了他，死的那个是假的，真的跑到绥远去了，他答应不会再回北京了。”

马洪道：“难怪绥远那边每天新闻不断，以前跟着狄雄的家伙都升官发财了，本来是饭店掌柜的吴忠，当了包头市长，那个黄包车夫李飞，居然当上了包头警察局长，李飞老婆听说要去包头当局长夫人了，在街坊邻居面前甩得不行。狄雄这小子就是能折腾，无论到哪都不闲着。”

徐禄道：“他以前在你手下就这么能折腾？”

马洪道：“那倒不是，他以前胆子小，只是有一次大病了一场，之后好像突然开窍了，变聪明了，帮我破了好几个大案，胆子也变大了，敢和黑帮的人玩命，我能从探长变成副局长，还多亏了他，可惜他后来得罪了前任黄局长，被开除了，他就开了一家饭店，生意越做越大，直到得罪了日本人……”

徐禄一摆手道：“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们老爷救了他，却不知这件事做的是对是错。”

马洪道：“这小子很讲义气，绝不会乱说的。”

徐禄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我们老爷听说他在包头居然把飞机造出来了，这可是洋人才能造出的高级东西，我们老爷也想造一架，想请他派几个工程师来指导一下，我们花钱雇佣也行。你能不能找个熟人去跟他说说？”

马洪道：“这个当然没问题，只是当初他被警察厅抓的时候，我没帮他，还退了股份，他可能怨恨我，我派人去说说看，他如果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徐禄道：“那就拜托你了！”

马洪回到警察局，找来巡警队长王汉朝，对他说：“给你五天假，到绥远去一趟，找狄雄要几个飞机工程师过来，徐阁老想造飞机。”

王汉朝道：“我去一趟没有问题，但当初我们见死不救，釜底抽薪，现在人家能理我们吗？我担心白跑一趟。”

马洪道：“他可以不给我们面子，但徐阁老的面子总要给吧？徐阁老当初可是救过他的命，他总要知恩图报吧。”

王汉朝道：“那我就去了试试吧！”

三天后，王汉朝出现在包头城，他以前来过包头，发现包头跟以前不一样了，街道上的沙土路变成了水泥路，打扫的非常干净，有带红袖章的人巡视，看见随地吐痰、乱扔垃圾的人会被罚款，这倒也罢了，更奇怪的是，大街小巷居然见不到一个乞丐，这是连北洋控制下的北京城也做不到的事。

王汉朝心想：“乞丐多半是被抓起来关到别处去了或者直接杀掉了，这个吴掌柜下手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