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夜袭秦淮赌坊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民间赌王!
说干就干,陈三爷立马调转车头,开出天津卫,直奔北平。
他从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一生都在跟时间赛跑。
腰下别着一把枪,这把枪实际是上海阿杰的,当初棍儿把阿杰的枪调包了,空包弹给了阿杰,这把枪到了陈三爷手上。
已是凌晨2点多,陈三爷猛踩油门,计划天亮前赶到北平德胜门,出其不意,干掉铁良和铁蛋。
陈三爷每一次杀人都是被动的,唯独这次,是主动的。
这两个祸害给他制造了太多的麻烦,如果往头上倒,玫瑰的死、棍儿的死,都是拜这两人所赐。
陈三爷要直接进入赌坊,轰掉二人脑袋,然后开车返回。
这种突发性案件,是最难防的,出其不意,轰完就走,人群大乱,趁机溜掉。
北风正疾,月朗星疏。
北方的冬天,是异常寒冷的,虽是初冬,可陈三爷刚才把风衣盖在了臭哥的尸体上,现在手把方向盘,冻得有点哆嗦。
冰凉的空气打在玻璃上,很快结成了霜。
陈三爷不得不把车停下,拿了块抹布,把霜除去。
又打开后备箱,翻了翻,有一个破麻袋,这个破麻袋还是当初在黑松林购买潘召的雷管时,覆盖在木箱子上的。
陈三爷顾不了那么多了,把麻袋拿出来,披在自己身上。
启动汽车,继续前行。
月下开车,非常安静,皓月当空,把土路照得十分明亮。
如果不是去杀人,而是和自己最爱人的,夜晚开车兜风,这番宁静,倒是充满诗情画意。
布谷鸟偶尔在林间的树梢鸣叫,老鸹见车来了,振翅飞翔,草丛寂静,没有蚊蝇,只有枯黄的叶子,在庄稼地里随风抖动。
大地褪了色,北国之冬,宛若素描画卷。
陈三爷脑海中时而浮现铁良和铁蛋的面孔,尤其是铁良,让他内心很不是滋味。
铁良当年是小偷,偷钱包,吃小笼蒸包、吃拍黄瓜。
当年陈三爷第一次见铁良,是铁良挨揍的时候。
偷了钱包,进了一家临街的馆子,沽了一碗酒,一屉小笼蒸包,一盘拍黄瓜,在铁良的世界里,这就是最好吃的了。
光着脚丫子,也没穿鞋,民国时代,尤其是夏天,乡下男子大部分都不穿鞋。
对方捉住了铁良,一通暴揍,抓着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在大街上拖来拖去,拳打脚踢,铁良鼻子被打断了,眼珠子差点被砖头砸出来。
陈三爷看这货混得这么惨,出手相助,还了失主的钱,把铁良救了。
农夫与蛇的故事就此展开。
自此,铁良有鞋穿了,有好衣服穿了,还能经常跟着陈三爷下馆子,第一次品尝了烧鸡、烧鹅、烧猪蹄,不限量吃,敞开吃。
能够瓷瓷实实吃一顿肉,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从此对陈三爷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跟着陈三爷有肉吃。
陈三爷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狗腿子做得登峰造极。
陈三爷做局骗人,摸排对方家底,都是铁良先行,将对方的田宅商铺、家中女眷,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陈三爷才能在牌桌上对症下药,把对方家底掏空。
曹县十五家“六合义”赌档,风生水起。
只是后来,陈三爷看到有赌徒的老婆上吊自杀、赌徒父母无家可归,他实在受不了了,才金盆洗手。
但,凡所过往,皆有痕迹。
做过的孽,总要偿还。
铁良反噬他,也是罪有应得。
隆冬季节,夜长天短,两个小时后,陈三爷进京了。
此刻已是凌晨4点多,但天色漆黑,北平多云,伸手不见五指。
沿着护城河行驶,很快来到了德胜门——秦淮赌坊。
怪不得叫“秦淮赌坊”呢,紧邻护城河,盏盏红灯笼挑起,几只乌篷船在河面上荡弋,赌坊的后侧已经扩展到护城河的石堤上,打开窗户就能看到荡荡河水,一种“小江南”的感觉。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首诗用在这里无不合适,日本鬼子都占领东三省了,河套地区也被染指,长城以外就有日本鬼子的屯兵,北平护城河下,竟然歌舞升平,赌徒在赌,妓女在歌唱,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陈三爷将车停在赌坊对面的松树林中,自己下车,戴了墨镜,摸了摸腰间的枪,径直走入赌坊。
“哟——客官,您好!里面请——”一个女服务员奔过来,揽住陈三爷的胳膊。
陈三爷放眼一看,屋内十几张在桌子,几十个赌徒赌得正欢,没人在意陈三爷的到来。
陈三爷怕打草惊蛇,赶忙把女服务员拽到一个僻静处,道:“阿姨,我打听个人。”
女服务员顿时不悦:“阿姨?我有这么老吗?”
平心而论,这里的女服务员确实不如天津和上海,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掮客,虽说没到七老八十,但个个都四五十岁,脸上搓了不知几层粉,皱纹还是掩盖不住。
已经尽量打扮自己了,依旧遮不住岁月的沧桑。
这里的女服务员很多是陕西巷那边的老窑姐过来的,黄赌毒不分家,搭上一个皮条客,随时可以相互攒兑。
“大姐……”陈三爷自觉冒昧,赶忙改口,“我打听个人……”
女服务员一笑:“大姐也不行啊,你外地来的?叫妞子!”
陈三爷差点吐了,哎呀妈呀,还妞子呢,都多大岁数了,老妞子,这玩意就像榆木疙瘩,经年日久,怎么刮皮,也无法焕发青春了。
陈三爷警觉地扫视四周,不想废话了,掏出一摞大洋,直接拍在老妞子手里:“妞儿,告诉爷,铁良和铁蛋是否在这里撑场子?他们二人是我的旧交!”
嚯,气势出来了,气势是用钱堆起来的。
老妞子喜笑颜开,态度立马转变:“撑场子的有几个,但不知是不是您要找的?我在这里待了两年了,没听说过什么铁良和铁蛋。”
陈三爷知道二人换名字了,忙道:“都是年轻人,二十多岁,一个长得像蛤蟆,眼球鼓鼓的,一个谢顶,谢得根毛不剩!”
老妞子眼睛一亮,尖叫道:“有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