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嫁衣杀人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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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
一锹锹泥土运出来,警员们挥汗如雨,动作迅速又温柔,生怕打扰了长眠于此的逝者。
很快,红木棺材露出一角。
挖掘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足足三个小时,棺材在机器的运输下被转移到平底上。
沈政川丢下铁锹,衣服湿了一大片,汗水顺着皮肤纹理缓缓流淌,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颚,在性感喉结上打了个转,最终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下一秒,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过来。
顿了下,男人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态度客气疏离,“谢谢。”
颜菀浅笑着应下,并没有把举手之劳放在心上。
警员们整齐围在棺材周围,表情肃穆,气氛严肃,统一摘下帽子低头默哀。
很快,随着一声号令,拔出固定在棺材四周的钉子,几人合力一点点推开盖子。
伴随着尸臭,两具白骨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穿着一对大红色婚服,只不过穿着红嫁衣的女性尸骨身上,还插着几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的桃木,分别禁锢着她的四肢和肩膀。
骷髅面部早就腐烂的看不清五官,嘴巴上被染成黑色的针线无声的讲述着她生前遭受的痛苦不公。
“有传闻,用桃木钉把人钉在棺材板上,死后灵魂无法升天,永生永世不得轮回,”颜菀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清,“缝上嘴巴,这样下了地府也无法开口向阎王倾诉伸冤。”
“吉祥的红色,粉饰的不过是腐朽的内核,一场封建闹剧,却埋葬了无辜女孩的性命。”
就算心里早有准备,警员们还是被眼前一幕震惊,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
感觉到无尽的悲哀与同情,颜菀不由得望向墓碑,大大的“奠”字下方,“李湛”的名字旁,只有一排小小的“妻子李氏”。
多么可悲,就算是死了,墓碑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一个“李氏”,道出了多少心酸。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脏依旧酸酸涩涩的,克制住想要抱抱她的想法,手轻轻搭在她的脸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苗苗乖,不怕。”
“我们带你回家。”
她不是什么索命厉鬼,她只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子。
殡仪馆门口,王芳换上了一身最干净的衣服,把脸和身上清理干净,不再疯疯癫癫,恢复正常人的样子,和蔼笑着看向离她越来越近的警车。
车子还未停稳,警员们迅速推开车门鱼贯而出,包围被通缉的女人。
王芳没有反抗,任由他们给自己戴上手铐,目光始终盯着车里,急切的抬起头张望。
没过一会儿,裹尸袋被小心翼翼的搬出来,放在推车上。
沈政川无声的摆摆手,任由王芳扑上前,手臂颤抖着,碰也不敢碰,生怕弄疼了里面的人,眼眶瞬间涌出泪花。
缓慢的把头搭在裹尸袋上,王芳泣不成声,努力展露微笑,那笑容里却写满了苦涩,“苗苗,都是妈不好,妈没本事,让你等了十三年......”
“妈给你报仇了。”
“苗苗,你再等等,等等妈妈,妈妈很快就去找你。”
说完,抬起头,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谢谢。”
“我认罪,我杀了李湛。”
审讯室。
王芳眼眶红红,平静叙述着一切,“十三年前,苗苗失踪,我猜过自杀案的女孩会不会是我的苗苗,可老柳看过尸体后告诉我,不是,我信了。”
“我不愿相信苗苗已经死了,那时候的我坚持认为她只是走丢了。”
“但后来,老柳喝多了,炫耀的拿出多了八万块钱的银行卡,醉醺醺的说,苗苗被他卖了,现在已经死了。”
“我恨老柳,恨李老太,恨李家的所有人。”
“趁着老柳出门抓猪,路过悬崖,我故意把他推下去了。”
表情没有后悔,反而带着放肆的畅快,王芳眼睛终于亮了起来,“老柳他就是个混蛋!他根本不配当父亲!”
“他动不动对苗苗非打即骂,说她是赔钱货!背着我把苗苗卖了!”
“我要他不得好死!”
快速在笔录本上记录着,听着王芳轻松的大笑,颜菀抬起头敲敲桌面,示意她继续。
抬头看着天花板,王芳叹气,旋即又笑起来,“我本来想先杀了李家所有人,让他们为我的苗苗陪葬。”
“谁知道他们跑的那么快,我找不到。”
“所以我在老柳的葬礼上疯疯癫癫,大家都说我是接连遭遇变故,疯了。”
“可我没有,我要等,等李家重新回来的那天。”
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沈政川留意着她的话,用原话反问,“杀了李家所有人?”
王芳坦然的点头,不屑于掩饰她的杀意,“我知道,只要房子还在,李家人终究有一天是要回来的。”
“可我真的见到他们的时候,又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干脆。”
“李老太逼死我女儿,那我就杀了她的小儿子!让她以后都活在痛苦里!”
“你装疯卖傻十三年,就为了蛰伏报仇,”沈政川明白她心里所想,更理解她想要杀人诛心的疯狂,大手交叠,端正硬朗的五官凸显出独属于男性的阳刚,“趁李老太不在家。”
“装成傻子去李家乞讨。”
王芳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从证物袋里拿出沾染鲜血的馒头,沈政川没有错过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有理有据的推测着,“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证明凶手是和平进入现场,而这个馒头就是在门口被发现的。”
“死者李湛为成年男性,具有一定的警惕性,试问,是谁能让他放松警惕打开大门?甚至手里还拿着馒头?”
“案发时已经是深夜,不是晚饭的时间,这个馒头不是李湛吃的,而是他准备拿给别人吃的。”
颜菀轻笑出声,接着他的话回答,视线同时看向对面的女人,“一个身材瘦弱、神志不清的女性拾荒者。”
“因为身材瘦弱,所以让死者放松警惕;因为是拾荒者,所以手里拿着馒头。”
王芳沉默,她的所有行为在他们眼中都无所遁形,只能点头,思绪回到那个布满鲜红血液的夜晚——
“我趁李湛不注意,跟着他走进院子,在他回头的时候一把把剔骨刀插进他胸口。”
“我看着他瞪大的眼睛,趴在地上想要逃跑的模样,觉得特别解恨。”
“在他没有力气时,我把他拖回来捆着手脚,给他脱下衣服换上红嫁衣,缝上他的嘴巴,吊在门梁上。”
“把剔骨刀藏在枕头下,躲在巷子里,等李老太回家。”
声音一字一顿,带着满满的仇恨和对女儿的爱,“她杀我女儿,我杀她儿子。”
“血债血偿。”